鳳馭江山 和親王妃
夢裏有人將我搖醒,我睜開疲倦的雙眼,撥去眼前的亂發,視線處,錦袍,皂靴。
知是他,我忍著惡心和頭暈,勉強起身。
他審視我,冷然道,“侍候本王更衣。”自顧朝床榻前過去。
身子一僵,腳步竟不能挪移。
他坐在床榻前,見我沒動,眉毛一揚,“怎麽?本王的話竟聽不見?”
我凝望他,麥色肌膚,褐色眼睛,眼窩凹陷,比中原男子多了幾分風沙的滄。
我木然挪動腳步,垂眸走過去。
他向兩側伸開胳膊,離他僅尺許,一陣濃烈強悍的男子氣息,不同於梁晉之身上那淡淡的好聞的味道。心裏蹦跳亂作一團,極力鎮定,抬起手,看他右腋下有幾顆扣子,明明簡單,卻手指顫抖,解了好幾遍才解開。扣子解開之處,赫然見中衣,甚至能感覺到肌膚的綿理,餘光能看見他灼灼的目光,頓時臉紅耳熱。
及至觸到他腰上銅扣玉帶,卻不知從何下手解開。輕微俯身,看似一完整的玉帶,手指劃了幾圈,還是沒有打開。
他嗤一笑,“既生養過孩子,居然連服侍男人也不會做。”
我胸口一窒,熱血上湧,咬牙不做聲。
他站起,用手一按玉帶,似扣動開關,玉帶一下鬆開。
他緩緩抽出玉帶,遞給我。
我接過轉身放於案幾上。
再轉身,他衣衫半敞,立於床邊。
剛平靜的心頓時跳如擂鼓,垂眸走過去。
他張開雙臂,我顫抖著雙手,眼一閉,將那衣袍脫掉。不敢去看貼身中衣及古銅色的肌膚,轉身欲走。
猝不及防,被一強有力的臂彎拉過,一下跌入他懷中。
我氣結,扭身欲掙脫。
他臂力驚人,掙脫無果,我厲聲道,“放手。”
他嘴角微揚,眼神直直盯我,褐色的眸子灼灼bi人,言語卻輕薄不已,“想不到大梁還有這等絕色——你那男人,想來不是中用,倒不如跟了我。”
靠近他的身上,隻覺肌膚接觸處滾燙不已,我奮力掙脫他的鉗製,倒退幾步,站定,道“王爺自重。”
他眼神幽暗,燭火照得他臉龐忽明忽暗,忽而一笑,“居然還是個貞節烈婦。”
他隻著中衣,緩緩向我走來。
我一步步倒退,直到背靠上帳篷,我隻覺一顆心要跳出胸膛,驚駭大叫,“你,你休要胡來。”
他凝眸一刻,猛然將我攔腰橫抱起,大步向床幃走去。
我驚駭地幾乎忘了呼喊,他重重將我放下,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我翻身而起,爬到裏麵,驚恐地看著他。
他眼底陡地發怒,上前一把抓住我,反手將我按到**。頓時釵鬟盡落,頭發散亂一片。
他一手扣住我掙紮的手腕,褐色的眼睛裏充滿著欲望。一手撫上我的胸前,手上一用力,裂帛聲斷。
我渾身顫抖,眼淚奔湧而上,語氣決絕,“你若動我一分,我必死給你看。”我緊咬舌尖,絕望。
他動作驟然停下,目光幽暗如黑夜
我滿心絕望,閉眼,狠心咬上舌頭。
忽然,下頜被僅僅捏住。
我疼痛不已,隻覺下頜似要被捏碎,一時冷汗涔涔,我睜開眼,他俯身,目光凶狠,“想死?沒那麽容易。”
“你,”我渾身顫抖,近在咫尺那冷酷狠絕的臉在淚光中已不甚清晰,我拚勁力氣揚手。
“啪”一聲脆響,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脆,掌上傳來陣陣的疼痛。
他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目光變幻莫測。
左右是死,我索xing揚頭,使勁掰開他捏住我下頜的手腕,他手一鬆,頓時呼吸亦暢通了起來。
我昂首怒道,“輕jian人命至此,你難道尚無母親姐妹?與其屈辱活著,我寧願死去。”
趁他愣神,我一下推開他,跑向懸掛的黑劍,一下抽出來,就要往脖子上抹去。手腕突然一疼,寶劍瞬間落到地上。
轉頭,他捏住我的手腕,似要捏斷,眼神已化去了戾氣,隻冷漠地看著我。
碎骨折筋般的疼痛頓時讓我渾身冷汗盡出,我緊咬嘴唇,雖渾身因疼痛顫抖不已,卻竭力忍住不發一聲疼喊。
隻疼的淚眼模糊,嘴裏一陣血腥,眼前昏花,幾欲昏死過去。
他驟然手一鬆,我頹然倒了下去。隻覺剛才一陣五髒肺腑皆要碎裂。
我伏在地上,半晌才緩過氣來。
眼前金蛇亂舞,微抬頭,恍惚看見母親坐在貴妃榻上,向我微笑著招手柔聲喚我,“傾兒”。
我急忙伸出手,喃喃道,“母妃,帶我走吧。”隻覺喉頭一甜,張嘴,一口鮮血噴出來,麵前潔白的地毯上便星星點點綻開幾多紅花。
再也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醒來,周圍寂靜無聲,床前薄紗垂簾,我暗中捏捏手指,真切的疼痛讓我覺得原來還活著。
剛要起身,隻聽薄紗帳外傳來一陣女子的壓抑的shenyin聲。
我詫異,側臉望去卻隔著層層薄紗,隻看到綽綽身影,卻不甚清晰,側耳仔細聽。
“王爺,”一女子的喘息聲,透著媚惑,“許久未曾見,王爺可有想妾身?”
“唔。”粗重的呼吸中,是他含糊的聲音。
帳外的人居然是在親熱。我頓時臉紅心跳不已。
片刻,女子柔聲道,“王爺,不,烏洛,那漢人女子……”聲音停住,似乎是朝這邊看了一下,我忙屏住呼吸。
見無反應,那女聲小心翼翼且嬌滴滴繼續,“聽說她以下犯上,觸怒王爺,為何王爺還繼續留她在身邊?”
烏洛?他的名字叫烏洛。腦海瞬間記起這是柔然汗國可汗的三個兒子中最小的一個,鬱久閭烏洛。相傳此人生xing暴戾,喜怒無常,心狠手辣,卻是兄弟中頭腦最縝密之人。鬱久閭可汗病死,將汗位傳給了大兒子。雖是同胞兄弟,兄弟幾人xing情截然相反,大兒子生xing懦弱,國中多數大事由太後執掌。
隻聽“哼”地一聲,是他的聲音,“納彩珠,你什麽時候也學會管本王爺的閑事了?”
隻聽一聲跪下,傳來納彩珠的磕頭聲,有點怯怯的,“王爺息怒,是,是妾身擔心王爺安危。那漢人女子來曆不明,妾身懇請王爺明鑒。”
“這就是你匆忙趕到此處見到本王最想說的?”冷漠的聲音裏已含慍怒。
“王爺——”
“住口!滾出去!”他勃然大怒。
隻聽地上匆忙雜亂的腳步聲,隱約女子的哽咽聲,片刻,帳內又恢複了寂靜。
果然如人所說,喜怒無常。
我剛要起身,隻聽腳步聲朝床邊走來。
我慌忙閉上眼。
接著是霍然薄紗擋簾被拂開的聲音,隨帶的風吹在臉上,一陣涼意撲麵而來。
片刻毫無動靜,正心中詫異,卻感覺被衾被輕輕掀開。
我身子一僵,手已被輕輕握住,托了起來。
似是手指輕輕撫上我的手腕傷處,隻覺一陣脹痛,我不自覺抽了口氣。
握住我手的人卻是不放鬆,繼續在上麵撫摸。
我霍然睜眼,怒視他。
他似笑非笑。
我起身,拂開他的手。一陣頭暈目眩,耳朵嗡嗡。
低頭閉眼,緩緩睜開,才發現錦被之下,隻著小衣和褻褲。
我頓時麵頰發燙。
抬頭看他正盯著我。
居高臨下裏,似周圍一切都被他的眼光所籠罩,讓我無所遁形。
我有些喘不過氣,隻慌忙拉上被衾,壓下心底的恐懼,對上他冷漠的眼底,
“為何不讓我去死?”我漠然道。
他定定看我一會,側身淡淡道,“你死了,你的孩子還有親人一定不會獨自偷生。”
我頓時心口一滯,接著一股涼氣從頭到腳。我手指不由自主揪住被衾的一角,“秋秋,那個孩子,還有杜蘭……你,你把她們怎麽樣了?”我張口,發覺聲音在嗓子裏,酸澀。
我直直盯他,唯恐他一開口,不祥的消息。
他回頭凝眸看我,忽而一笑,“你活著,他們也便平安。”
我鬆了口氣,隻怔怔看他。手驀然一鬆,才發現被衾一角已被我攥得不成樣子。
良久,我吐一口氣,隻道,“我隻是一介尋常人家的女子,兩國交戰,我與雙方皆毫無用處,為何抓我來?”
他隻看我一眼,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並不回答我,隻淡淡道,“從今往後,你便留在我的身邊侍候我。”
我低頭,習慣地摸向頸側,卻沒有摸到那熟悉的紅繩。
我心下一慌,又看向枕頭兩側,抬頭問他,“我的香囊呢?”
他眸子一轉,從身後拿出一個東西遞與我,“是這個東西嗎?”
我接過,翻來看去,並無破損,我舒口氣,重新掛在項上。
見他並無疑色,我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