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裴君澤終於抬起眸,眸光清淺地看著她。

這妮子之前還在他的麵前束手束腳的,怎的提起丹生子那個老不死的,就變得這麽大膽了?

“玖王,能不能請丹生子來為我大舅舅治病解毒?”

顧錦嫿目光殷切地開口。

前世的時候,國公府一家將會在幾個月後,家破人亡,她不敢去賭,賭大舅舅還能挺多久。

“你大舅舅?穆懷淵?”

聞言,裴君澤似乎有些意外。

“沒有錯,玖王,我大舅舅十五年前被北秦人的毒箭傷得半身不遂,至今還躺在**不得動彈,能不能請丹生子去為他診治?”

想到策馬揚鞭於戰場,恣意瀟灑取敵首的大舅舅,為了救自己父親,在**躺了整整十五年,顧錦嫿的心中便滿是歉疚。

“玖王,我求求你了,不管要多少診金,我都會舉國公府和武侯府兩家之力,讓丹生子滿意的。”

裴君澤見她急紅了雙眼,眸光沉了沉,坐直身,長指於桌案上輕輕彈點。

沉默須臾,方開口,道:

“丹生子如今並不在京城,我會讓人傳信於他,讓他盡快回京。”

聞言,顧錦嫿頓時喜笑顏開,連連點頭:

“多謝玖王!”

“先不急著言謝!”

裴君澤歎息了一聲,意有所指地開口道:

“這件事情,改日你還是先和穆老太君商量一下,再做決定。”

聽他這麽說,顧錦嫿一愣。

繼而腦海之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讓她隻覺荒謬萬分的可能。

這個想法,讓她麵色驟然一白。

若這個可能是真的……

不!

不會的!

她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似是想要借著這樣一個動作,將那個極盡天荒夜譚的想法甩出腦海。

而不等她細思,卻見裴君澤已然將車簾掀起了一條縫。

雖然隻是極小的一條縫,卻足以讓他們將外麵的情景看清楚。

此時此刻,隻見武侯府的車夫和樂薇,正探頭探腦地朝著這方看來。

顯然是想要過來偷聽他們的談話,看看他們在做什麽,卻又不得不忌憚一旁手持長劍的流風,不敢上前。

見狀,顧錦嫿眸光一冷,心中殺念才起,便聽裴君澤低沉的聲音傳來:

“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清理你身邊的人。”

聽他這麽說,顧錦嫿嘴角一勾,徑自將車簾一掀,開口道:

“玖王,能否借流風一用?”

裴君澤一愣,笑容輕綻:“準了!”

得了他的準話,顧錦嫿緩步下了馬車,在樂薇和馬車震驚的目光下,冷聲開口:

“流風,把他們兩個……都殺了!”

“小姐?”

樂薇不敢置信地看著顧錦嫿,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

小姐要殺她?

為什麽?

看著流風已然拔劍朝自己走來,樂薇嚇得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小姐,饒命……饒……”

“噗嗤!”

不等她的話說完,流風已然一劍刺入她的心髒,直接取走了她的性命。

一旁的車夫見狀,麵色一變,想也不想地轉身就逃。

看著他騰空而起,一身輕功不凡。

顧錦嫿麵色微沉,果然,能夠被宋承望安排到自己身邊來的,果然不是普通之輩。

隻可惜,他的這點本事,在流風的麵前,卻實在不夠看。

甚至還沒有躍上屋頂,就被他一劍劃斷了脖子。

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兩人,顧錦嫿神色波瀾不驚,恭敬地朝裴君澤行了一禮:

“多謝玖王。”

裴君澤懶懶將手中的玉瓶遞給她:“記得每天塗藥。”

言畢,便落下了車簾。

才收割完兩條人名的流風跨步上了馬車。

隨著長劍入鞘,少年臉上的肅殺之色陡然不見,換上的是燦爛明媚的笑容,恭恭敬敬地朝顧錦嫿行了一禮,這才架著馬車離開。

顧錦嫿目送著馬車離開後,這才驚聲大叫起來:“救命啊!快來人啊!殺人了!”

皇城內,天子腳下,居然有人這般猖獗,當街行刺侯府嫡女!

才回到府裏,椅子還沒有坐熱的京兆府尹,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險些沒有一個跟頭栽倒在地。

怎麽回事?

武侯府嫡女今天這是犯煞了嗎?

怎麽一天時間裏,接連被行刺?

被官差送回武侯府的顧錦嫿,看著匆匆趕來的京兆府尹,麵上一派楚楚可憐:

“陳大人,你可一定要找出凶手啊!這些匪徒著實太過囂張了,竟敢在皇城之中行刺了,還有什麽事情做不出來的?再這樣下去,他們豈非連皇宮都敢去闖一闖了?”

“顧小姐慎言!”

京兆府尹一個哆嗦,恨不能立即抬手去捂顧錦嫿的嘴。

什麽叫連皇宮都敢去闖一闖?

這種話,她敢說,自己這個京兆府尹也不敢聽啊!

“陳大人,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礙了什麽人的路,對方這分明是不將我置於死地不罷休啊!”

顧錦嫿歎息一聲,聲音之中滿是無奈。

此時恰好聞訊而來的宋承望,聽到她這麽說,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京兆府尹鋒利如刀的目光陡然看向他,聲音鏗鏘有力地道:

“顧小姐放心,不管這背後之人是誰,本官都一定會將其緝拿歸案!”

看著目光審視地望著自己的京兆府尹,宋承望嘴角一抽,強笑著說道:

“陳大人為何如此看著下官。”

“宋公子覺得,若是顧小姐出了什麽事,受益的,將會是何人呢?”

京兆府尹似笑非笑地看著宋承望,開口問道。

後者聞言麵色微微一變,笑容幾乎要維持不住:

“陳大人此言何意?錦嫿表妹向來為人和善,不曾得罪過人,還望大人快些找出想要傷害錦嫿表妹的凶手才是。”

“宋公子放心,於公,本官乃京兆府尹,於私,本官和武侯乃是故交,所以,無論於公還是於私,本官都不會坐視顧小姐被奸人傷害的。”

“所以,不管背後的凶手是什麽人?最後,都會被本官揪出來!”

京兆府尹隻當沒有看到宋承望那難看的麵色,在說完這番話後,也不等他再開口,便朝顧錦嫿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宋承望依舊是一派謙謙君子風範,目送京兆府尹離開,這才轉身看向顧錦嫿,開口道:“錦嫿,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樂薇和於鑫他們呢?怎麽沒有一起回來?”

顧錦嫿目露悲切地看著他:“表哥,樂薇他們死了?被人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