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篝火周圍,老友們在向辰工地上的吃飯喝酒,慶祝團聚。薑惜文和漢森德語交流未央的考察情況,雲霄有著未央官方語言之一的變種德語的基礎,也大概能參與其中一些對話,薑惜文充當二人翻譯,三人倒也聊得頗為順暢。
陸瑤則是與向辰坐在一邊,簡單向他講了第五州的情況和她這段時間做的事:“疫情的原因,洋流通道沒有開,漢森用反物質製造了臨時裂隙,我們才回來。”
“哦……”向辰有些心疼陸瑤所經曆的辛苦,因為陸瑤和向莊,他也關心陸叔叔和沈阿姨:“你爸爸恢複得怎麽樣?手術期間隻有你媽媽一個人照顧嗎?”
“不是呀,還有……”陸瑤差點將楊崢的名字脫口而出,突然又意識到不對,求生欲趕緊改口:“還有我嘛!”
向辰皺眉:“你不是說,那時你在隔離嗎?”
陸瑤有點吞吐:“我、有嗎?你記錯了。”
向辰察覺陸瑤反常,剛想逼近問她實話,不遠處漢森和薑惜文的德語對話傳過來,向辰臉色一沉,嚴厲的目光盯著陸瑤:“嗬,前男友?”
陸瑤麵色尷尬:“你怎麽知道?”
向辰示意漢森方向,漢森和薑惜文提了楊崢的名字,向辰告訴陸瑤:“坤輿第二長老是日耳曼裔,他的任務是用德語發布的!”
嘶,人算不如天算!陸瑤放棄抵抗,怯怯地問向辰聽到了什麽。
“他讓漢森看看我這個現男友怎麽樣,如果對你不好,就把你追回去!”
看向辰這副語氣酸酸咬牙切齒的樣子,陸瑤忍不住笑出來,向辰眼神警告她嚴肅一些:“你笑什麽?很得意?”
“你是該有點危機感!”陸瑤雙手舒展著向辰擰成一團的眉毛:“如果重來一次,看你還敢不敢把我送走?”
然而聽了這話,向辰突然低下頭,語氣鄭重起來:“不敢,但我還是會。”
陸瑤有些驚訝這番重逢後向辰仍是這麽說,但是想想又確實是他能做出的事:“果然還是你……你說你是不是很自私?搞這麽一出,留下那麽一封信,逼得人家永遠記得你,還怎麽找別人嘛?”
向辰悶悶喝了一口酒:“我是有私心,你那麽自在,自己就可以生活得很好。我說不出什麽’找一個對你更好的男人幸福生活下去’這種話,因為,如果在你身邊的人不是我,我寧可你孤身到老。”
陸瑤總算見識到向辰最完整的陰暗麵:“你、好可怕呀這個人!”
向辰輕哼:“嗬,你第一天認識我?”
向辰又要喝酒,陸瑤強勢將他的酒壺奪過來,自己先悶了一口,喝完後歎了口氣:“算啦,誰叫我大度呢?”
向辰不依不饒似的:“你幹嘛歎氣?”
陸瑤被挑刺很不爽:“哎?你現在不摳字眼,摳語氣了?”
“還沒說清楚,你到底為什麽回來?”向辰緩緩靠近陸瑤耳邊:“是因為我嗎?”
陸瑤故意不答,向辰攬住陸瑤脖頸,兩人嬉鬧。夜深篝火,眾人歡歌。
深夜飯局散開,陸瑤在宿舍門口送走眾人,叮囑開車的雲霄:“慢點啊。”
“沒事,我送他們回去。”雲霄駕車送漢森和薑惜文離開,陸瑤揮手送別。
關上宿舍門,陸瑤咬著嘴唇,低頭停頓幾秒,她心知肚明接下來要發生什麽,還在想著是不是要說些什麽自然過渡的開場白,沒想到剛一轉身,向辰的手直接攬過她的頭,將她抵在牆上狠狠親吻。兩人的氣息還帶著方才的酒氣,呼吸交頸間,他們對彼此熟悉又惦念的渴望洶湧來襲,此刻任何話語都顯多餘,唯有以身體來釋放所有的思念與欲望。
這裏的環境在客觀上是很局促的,工地宿舍,小房間、單人床、不隔音,陸瑤無法分心去封閉聲波,兩人都要小心控製著不被旁邊宿舍聽到,沒想到卻是格外濃烈刺激的體驗。除了久別重逢的愛欲傾灑,對陸瑤而言,這一晚的記憶永遠最讓她心動,因為向辰終於對她開放了自己,陸瑤觸摸到了最真實的他。曾經她以為向辰和許多經曆坎坷的人一樣,冷峻凶狠是他防禦傷害的武器,隻要讓他足夠信任到放下心防,他就會展露內心的溫暖與柔情。可是這一次,陸瑤真正明白,向辰其實勇敢到讓她仰望。他從來不是用另一幅麵具來將苦難與磨礪抵禦在外,而是正麵迎接那些衝擊,讓自己不斷變得強大。冷與熱、剛與柔、邪惡與善良、霸道與溫柔,在他那裏並不是對立麵,而是早已融為一體的自然存在。杜絕後患手起刀落毫不猶豫的是他,寧可永不相見要保她周全的也是他,用孤注一擲的決絕謀算她此生念念不忘的更是他!
不過那又怎樣呢?人性本來就是複雜的,這才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向辰呀!陸瑤將自己的心意通過指尖傳達,透過彼此交融的肌膚相親來告訴他方才沒有說出口的答案,是的,她就是為了他歸來的,他們這場雙向奔赴是要奔向永遠的。
天光破曉,陸瑤枕在向辰身上,擺弄著兩人重新拚在一起的龍鳳玉佩:“你說實話,是不是沒有守身如玉?”
向辰皺眉:“為什麽這麽問?”
“感覺你好像……更會了呢!”
“嗬,在說你自己吧?”說起這個向辰就沒好氣:“’出去找個男人就把我忘了’,原來不是氣話!”
陸瑤推推向辰:“天地良心,我這段時間辛苦工作,還要照顧我爸,能做什麽?”
向辰還是沒翻篇:“是你照顧的嗎?不是前男友嗎?”
陸瑤有點不耐煩的語氣:“沒完沒了是吧?無中生有你可真行!”
向辰盡量保持理智:“我們不賭氣,就說實際發生過的。”
陸瑤不解:“什麽意思?”
“今天漢森的話提醒我,我們倆確實沒有討論過這個話題。”
“什麽話題?”
向辰言簡意賅:“前任。”
“呃……不要了吧”,陸瑤略感為難:“不我確定你聽完什麽反應唉。”
向辰緩了緩心緒:“我不找虐,你說數字,我心裏有個底。”
說就說,誰怕誰啊?不過得對等交換!陸瑤俏皮靠近向辰:“那我要先聽你的,之前談過幾個女朋友哇?”
向辰認真回答:“不算你的話,兩個。”
陸瑤點點頭:“還可以……那我比你多一個,三個!”
向辰一眼看出陸瑤在糊弄敷衍:“你嚴肅點,實事求是。”
“哦……”陸瑤快速數了一下:“男朋友的話,四個吧……”
向辰疑惑:“為什麽重音在’男’上,還談過女朋友嗎?!”
什麽跟什麽呀?這男人還真在摳語氣!陸瑤打一下向辰:“別跑題!不是在問數字嗎?”
向辰回歸正題:“哦,多少個?”
“算你的話,五個。”
向辰緩了幾秒,才又開口:“……幾歲初戀呃?”
“14歲吧”,陸瑤原本想逐個交代,但看向辰此刻臉色難看,臨時改口故意說得輕描淡寫:“前兩個都是校園愛情,純純的那種,後兩個才是……哎呀、你懂的!”
向辰無語:“我不懂!”
“就、談戀愛嘛,就……”陸瑤比劃二人**相對的狀態:“……咱倆這種!”
“別說了!不要讓我有畫麵感!”
向辰單手揉著太陽穴,陸瑤一副看穿男人心思的語氣:“就說真相你承受不來嘛,認識到現在,我還不了解你?”
向辰深深歎一口氣:“那……你的前任們,他們對你好嗎?”
這個問題讓陸瑤愣了一下,向辰解釋他想了解這件事的用意:“其實我是想問,你在感情裏、有沒有什麽忌諱、或者是期待,我……都有哪些要注意的?”
看著向辰誠懇地說著這些話,陸瑤心中感動,眼眶竟好像也有點濕潤。不想讓氣氛太矯情,陸瑤很快又嬉笑起來,趴在向辰身上說:“放心啦,我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人,而且確實沒受過什麽情傷,他們對我都挺好的。”
“你忘了嗎?”陸瑤晃動食指示意觸碰技能:“我們扶搖族是能調動思想和情緒的哦。”
向辰認真看著陸瑤:“所以你看上的男人從不會失手?”
“至少某人嘛……”陸瑤緩緩靠近向辰,撩撥語氣:“現在對我可是朝思暮想、不能自拔。”
向辰想到什麽似的,突然起身:“你不會對我也用過吧?”
陸瑤莫名其妙:“沒有啦,不是說對你沒效果嗎?”
向辰仍是懷疑:“在瑞士醫院、我受傷的時候,意誌薄弱,你是不是趁虛而入了?”
“拜托,你也不是在那時候喜歡我……”陸瑤逐漸細品向辰的話,語速也跟著放慢:“的……吧?”
向辰別過頭不說話,陸瑤準確抓到重點,笑著撐在向辰身上:“向統領,你暴露了,原來你都惦記我那麽久了!”
向辰戰術咳嗽:“咳咳,天快亮了,睡覺!”
陸瑤挑挑下巴:“哼,還不是怪你?”
向辰扯過被子掩飾尷尬,陸瑤像一隻小貓一樣鑽進向辰懷裏。向辰順勢調整姿勢讓陸瑤更舒服地枕著,看見陸瑤輕皺眉頭,柔聲問她怎麽了。
“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渣,後來那麽對你。”
陸瑤每每想到向辰為自己妥協時的心疼和難過都是真心誠意的,雖然她之後也並沒有改變自己,一如既往地肆意任性。向辰此時卻隻是淡淡笑笑:“你知道就好。”
陸瑤抬頭:“你也這麽認為?”
陸瑤瞬間變臉,向辰還沒來得及反應:“你自己說的。”
“我可以說,你不能這麽想!”
這個女人還是這麽難以捉摸,向辰搖搖頭,“哎,果然還是你。”
陸瑤倔強宣言:“隻是對你,特供!”
向辰不再講話,隻是緊緊將陸瑤攬在懷中,像是生怕眼前所有是一場他不願醒來的夢。陸瑤感受到向辰的力度,用輕柔的擁抱回應著他。
太陽初升,黎明的晨光喚醒大地。
新監獄落成,向辰在懸崖上看著犯人轉移。犯人通過石橋一一押往新監房,有的犯人戴鑽石鐐銬、有的戴普通鐐銬。
代理獄長給犯人逐個記錄安排監房號,向眼前帶著鑽石鐐銬的人詢問信息:
獄長:“姓名?”
犯人:“虞淵。”
獄長:“部族?”
虞淵:“扶搖。”
獄長填好登記簿,將監房號牌給虞淵,確認類型:“留存靈力服刑,上層監房。”
虞淵被獄卒指引走向上層監房階梯。排隊的下一位是普通鐐銬的犯人,頭發淩亂、眼神渙散。
“姓名?姓名?”
犯人像是沒有聽到一樣,表情茫然,渾渾噩噩。獄長提高聲調:“姓名!聾了嗎?”
代理獄長高聲引起向辰的主意,向辰朝這邊看過來。老獄卒過來向代理獄長解釋:“您剛來,忘了跟您報備,他是老犯人,早就糊塗了,靈力盡失,應該分底層監房。”
獄長翻了翻登記簿:“那他叫什麽,哪個部族的?”
獄卒答:“扶搖重犯,玉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