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低低啜泣聲傳出門外。
封熠寒站在門口心如刀絞。
鬆開緊握的雙拳,他的手剛搭在門把手上準備進去,靈敏的耳朵就聽到不遠處護士站處傳來封雲婷緊張的聲音。
封熠寒低低罵了一句,又重新拉著助理躲到一旁。
一向出門都打扮精致的封雲婷,此時竟素麵朝天穿著一身家居服就趕來了。
她推開病房門看到安然無恙的雲舒畫那一瞬,整個人就差哭出聲來。
雲舒畫一臉懵圈,不明白她怎麽會知道自己受傷?
而封雲婷卻紅著眼徑直上前撩開被子就查看**人哪裏受傷了。
緊張心疼地埋怨道,“你怎麽不給家裏打電話啊,要不是剛剛警察給我打電話,我都不知道你出事了。”
“快說哪裏受傷了,你不說阿姨去找醫生了。”
雲舒畫這才記起剛才警方做筆錄時要求填寫家屬電話。
當時她沒多想就填了封雲婷的電話,卻沒想到她會得知,還風風火火跑過來。
見她擔心的模樣,像極了她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剛剛雲家人肆意辱罵她時,她沒哭。
蕭邵齊不分青紅皂白責怪她時,她沒哭。
如今,受到這一點點正常家人都會表現出來的關愛時,她哭了。
抱著封雲婷嚎啕大哭起來。
對她這麽好的人。
她居然還在騙她。
在封雲婷錯愕的眼神中,雲舒畫滑下床跪在了封雲婷跟前。
宛如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訴說了自己其實就是明天要和蕭邵齊結婚的女孩。
從最開始醫院急診時目睹蕭邵齊出軌,到剛剛蕭邵齊為了保全顏麵要求她撤銷案件的事一五一十地和封雲婷說的。
出乎意料的,封雲婷好像並不意外她的身份。
相反的,將跪在地上哭紅眼的雲舒畫抱起摟進懷裏,滿臉的欣慰。
原來她早就知道雲舒畫是自家養子那個從未提及且帶回家的未婚妻。
即便作為養母,她也早就對蕭邵齊的婚事放在心上,找人去查過,也得知了雲舒畫的樣貌和一切信息。
但那天在馬路上,她目睹了這素未謀麵的未來兒媳渾身是傷,跪在發燙的路麵上不管不顧地搶救他人,最後暈倒在地上時,她整個人都是震驚的。
封雲婷撫摸著雲舒畫過去因營養不良有些發黃的頭發,聲音哽咽,“畫畫,從我眼神和你對視上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女孩,阿姨看人很準的。”
“邵齊這孩子好麵子又自私,是他配不上你,所以我後來聽說你原生家庭的遭遇後就想認你做幹女兒,不想你再陷入不幸福的婚姻裏,明白嗎?”
“還好你想通做我的女兒……”
封雲婷聲音滿是慶幸,摟著雲舒畫的手也跟著緊了緊。
雲舒畫窩在如媽媽般溫暖的懷抱裏淚如雨下,無比慶幸遇到這麽好的人。
她沒有偏袒自己的子女,反而去愛護這個別人都棄之敝履的可憐蟲。
發現被騙,沒有責怪她,反而給她選擇機會自己抉擇。
雲舒畫坐起身,鄭重地看向眼前一臉慈愛的女人,嘶啞著喊出了許久未曾喊出的音調,“媽……”
這一個字,如消弭在20幾年前的遺憾缺失逐漸遠去,又在漫長的時空中擴音回旋發出最悅耳的鍾聲,一同將敲響了兩人內心最渴求的希冀。
封雲婷看著眼前的雲舒畫就像看到了死去的女兒,顫抖著手擦拭去雲舒畫眼角的淚水,紅著眼喜極而泣,“好孩子,以後你就是我們蕭家的孩子,有父母哥哥疼。”
後來,她拉著雲舒畫的手,問明天的婚禮打算怎麽辦?
雲舒畫將自己的計劃告知,封雲婷沉默一會兒,便表示理解。
他們倆人閑聊了好一會兒,封雲婷才起身給她掖好被子,表示要回去給她煲湯送來,便急匆匆走了。
封熠寒等在門外好不容易熬走了姐姐,才有機會閃身進了病房。
一進門,他就見**女人閉眼小憩,一副已然睡著的樣子。
剛才他找醫生了解了一下,還好她隻是受了些皮外傷。
他悄悄伸手探進被子裏想摸摸她的手,誰知卻摸到了一片柔軟。
下意識他趕緊抽回手,卻發現已經晚了。
**的女人驀然睜眼,用哭紅的眼就那麽直勾勾地盯著他,盯得他莫名喉頭發緊。
昨晚她也是在他身下用這雙哭得紅腫的眼睛勾得他心軟。
他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我路過,聽說你住院了。”
雲舒畫皺了皺眉,小聲開口道:“小舅,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
細小嬌軟的聲音撫過耳畔,封熠寒整個人如沐春風,湊進了耳朵傾聽。
下一秒,整個身子緩緩僵住……
十五分鍾後,封熠寒戴著口罩提著一袋子的姨媽巾和褲子返回病房。
買這些用品,他也不好意思指使助理,隻好親自出馬。
誰知剛回病房,就撞上了來通知病人去做檢查的護士。
而此時的雲舒畫睡的很沉,怎麽叫也叫不醒的樣子。
封熠寒嚇得手足無措,搖晃著女人緊張得阿巴阿巴說不出一句話來。
護士瞄了一眼戴著口罩的封熠寒,連忙製止,“雲醫生男友是吧,你可別搖了,雲醫生剛剛自己服用了安眠藥,說她有幽閉恐懼症,這樣做核磁共振才不會動。”
封熠寒聞言這才長籲一口氣。
但一想到他買回來的東西,不由皺緊了眉。
於是,他支走護士,拿出姨媽巾開始搗鼓研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