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混合著咖啡的香氣，鑽入鼻腔，刺激著我的神經。
我捧著茶杯。
掌心卻感受不到絲毫暖意。
“小宋，你對劇組後續的工作還有什麽疑問嗎？”
王茜坐在我對麵的藤椅上，雙腿交疊，姿態優雅。
她今天穿著一件黑色的針織衫，看起來幹練、強勢。
“沒有。”
我放下文件，王茜給我的資料把後期的工作安排寫得非常清楚。
但是，封閉拍攝……
那意味著我將要和衍熙，在深山裏共處數月。
“那就好。”
王茜放下手中的資料，目光落在我身上。
“這次進山拍攝，環境會比較艱苦，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點點頭，這世上還有什麽比人心更難測、更險惡。
“不過我相信你，你是一個很聰明，很有能力的人。”
王茜的語氣中帶著欣賞和鼓勵。
“你會給我，也會給所有人帶來驚喜。”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我宋今羽想要的，從來都不是什麽驚喜，而是掌控一切的快感。
“這次拍攝，我希望你能和衍熙多多交流。”
王茜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說。
“他雖然年輕，但已經是三金影帝了，實力很強。對你會有很大幫助。”
“要有交流才能碰撞出火花。”
“當然，我也希望你們能保持適當的距離。畢竟，你才剛火。”
王茜這是在暗示我嗎？
要我不要再和衍熙有任何瓜葛。
我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人能阻止，包括我自己。
“我明白，王導。”
我垂下眼眸。
王茜似乎很滿意我的態度，站起身來，走到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相信你，小宋。”
我抬起頭，對上她充滿期待的目光，心中一片冰冷。
你看到的，不過是我想讓你看到的一麵罷了。
我離開王茜的休息室。
一股清冷的風撲麵而來，夾雜著泥土和青草的氣息。
我抬頭望去。
遠處的山巒連綿起伏，在夕陽的餘暉下，有一種靜謐而神秘的美感。
“在想什麽？”
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沒什麽。”
我淡淡地回了一句，轉身繼續往前走。
“聽說剩下的拍攝需要進山。”
衍熙不緊不慢地跟在我身後，語氣清冷。
我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
“怎麽，衍大影帝害怕了？”
衍熙今天穿著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襯托出他修長挺拔的身材。
他黑色的短發略顯淩亂。
卻為他增添了幾分不羈的魅力。
跟昨天在醫院裏見到的樣子很不一樣。
我有一種錯覺。
眼前的衍熙並不是真正的他，更像是那個偏執狠戾的第二人格。
他薄唇微揚，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怎麽會害怕呢？”
衍熙走到我麵前，低下頭。
“我可是很期待這次進山拍攝的內容。”
他的氣息噴灑在我耳畔。
溫熱濡濕。
我更加確信了，眼前這個人不是衍熙。
“是嗎？”
我表情戲謔的看著他。
“希望衍大影帝到時候可別讓我失望才好。”
“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衍熙直起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身離去。
我站在原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嘴角的笑容逐漸消失。
昨天，
我離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衍熙的第二人格為什麽可以在白天出現？
主人格去哪裏了？
我拿出手機，撥通管家的號碼。
“老管家，昨天我離開後發生了什麽？”
昨天——
衍熙放鬆地靠在柔軟的皮質躺椅上，指尖輕叩著扶手。
一下。
又一下。
在靜謐的房間裏敲擊出一種奇特的韻律。
他從病**起來。
換了一件簡單的白襯衫。
袖口隨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
午後的陽光透過百葉窗。
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眉目清冷，像一尊精致的玉雕。
李醫生坐在他對麵，手裏拿著一個銀色的懷表，輕輕晃動著。
“看著它，衍先生，感受它的擺動，隨它一起，進入你的內心……”
衍熙的目光落在懷表上。
那閃爍的銀光像漩渦，吸引著他的視線，也吸引著他的意識。
一點一點，沉入更深層的空間。
“現在，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
李醫生低沉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一片黑暗……”
衍熙的聲音很輕，像羽毛輕輕掃過湖麵。
“很安靜，很舒服……”
“很好，放鬆你的身體，你的思緒，讓它包裹你，帶你回到過去……”
隨著李醫生的話語。
衍熙的腦海中浮現出一些片段，模糊不清，卻又有莫名的熟悉感。
他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在鋼琴前一遍遍地練習。
指尖在黑白琴鍵上飛舞，優美的旋律從指尖流淌而出。
他又看到了自己在頒獎台上……
“你看到了什麽？告訴我，衍先生。”
李醫生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我看到了我的過去，我的努力，我的成功……”
衍熙的聲音很平靜，像在敘述著別人的故事。
“你感受到快樂了嗎？”
衍熙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
“沒有，我隻感受到了疲憊……”
李醫生微微皺眉，繼續引導著。
“繼續往前走，看看更久遠的過去，是什麽讓你如此疲憊？”
衍熙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眉頭微微蹙起，像在抵抗著什麽。
他看到了一雙冰冷的眼睛。
聽到了尖銳的嘲諷。
“你怎麽什麽都做不好？”
“不，我可以的，我可以做得更好……”
年幼的衍熙拚命地想要證明自己，卻一次又一次地被否定，被打擊。
“告訴我，你在害怕什麽？”
李醫生敏銳地捕捉到了他情緒的變化。
“我沒有害怕！”
衍熙猛地睜開眼睛，瞳孔緊縮，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我隻是……累了，想休息了。”
李醫生沒有戳破他的偽裝，隻是淡淡一笑。
“好的，衍先生，今天的治療就到這裏，你可以休息一下了。”
衍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轉身準備離開。
“衍先生，”
李醫生突然叫住他。
“你有沒有想過，你所追求的完美，或許是為了掩蓋內心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