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xty first child 父 青豆
“阿斯蒙蒂斯,好久不見了。”
色.欲轉過頭,蘭納在不遠處招手,臉上是掩不住的愉悅。
“因為最近家裏出了一點兒事。”青年冰藍色的眼睛似乎亮了,冰冷的神情間出現了一抹喜色,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一種見到對方的欣喜感:“很高興見到你,蘭納小姐。”
“我也很高興。”蘭納嫵媚地笑著,將臉頰邊的短發向耳後撥去:“沒有你的陪伴,感覺有點寂寞了呢……”
喑啞晦澀的曖昧暗示,銀發青年漂亮的臉蛋蒙上一層淡粉的羞澀,迷人得讓人根本移不開眼睛,那無意散發的色香,能從所有人的靈魂深處撩撥起晦暗的**,蘭納的眼神暗了暗。
真的很想把眼前美麗的禍害給……
“母上……”
色.欲眨了眨眼,讓那一抹引誘逝去。他看見一名精致漂亮的少年從女人的身後走出來,用手扯了扯女人的衣擺,小動物似的叫喚,僅露出來的一隻眼睛斜斜地瞅著色.欲。
色.欲用手撫著眼角的紅痣,他好像聞到了同類的味道,很接近,卻又缺乏了一點什麽。
“阿斯蒙蒂斯。”蘭納領著那名少年走了過來:“為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孩子,蘭納斑。”
她親昵地拍了拍少年的頭,對少年介紹色.欲:“這是阿斯蒙蒂斯。”
色.欲與少年對視,像兩隻野獸在互相確認對方的味道。對視隻是那一瞬間,那個叫斑的少年就好像很害羞似地躲在蘭納的身後,將整個身子藏起來。
“這孩子……”蘭納無奈地笑笑,卻透著一股寵溺:“比較怕生。”
“我見過他,在電視上。”色.欲將目光轉移到蘭納臉上:“‘斑鳩’現在是全宇宙的偶像,我很高興我居然能在這裏見到了偶像之一。”
受到恭維的蘭納咯咯地笑了,神色間是掩不住的自豪與愉悅。
“這孩子也隻有歌唱的不錯了,我打算讓他們在拍賣會上獻一首歌,表達對各位讚助的感謝。”
“傳說中,人們把斑鳩為祭物獻給上帝,以得上帝的喜悅。”銀發青年挑起唇角,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眯起:“我很期待。”
蘭納和色.欲又聊了幾句,就帶著斑離開了,色.欲站在遠處目送著,他用手插入劉海向後梳去,冰藍色的眼眸泛著不明的光亮。
色.欲說:[____。]
遠去的兩人均沒有回頭,銀發青年似乎覺得很無趣地放下了手,也轉身離開了。
藍發少年小心翼翼地抓著女人的衣擺跟在後方,一隻眼被醫用眼罩遮擋,一隻眼空空洞洞地直視前方,單薄的嘴唇開了又合上,像是連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開了口,無聲無息地說:[____。]
“斑。”蘭納突然停了下來,少年茫然地看著女人。
“你想不想……要個父親?”
“駁古,陪鳩出去。”
少女趴在床頭,淡藍色的碎發鋪散在床鋪上,露出的右眼一眨不眨地看著聶駁古,像一隻乞食的小動物。
“陪鳩出去。”
剛起床的聶駁古慌張地擋住少女伸過來的雙手:“我自己走!”
鳩安靜地站在床邊,柔弱而無害的樣子。這些天來聶駁古都住在醫務室,那個帶著單邊眼罩的少女常常跑過來,就差沒一同住在醫務室了。通過這些天的相處,聶駁古知道這看似柔弱的少女到底有多……危險。事實上,單從性格上來說,鳩隻是一個有些迷糊的少女,缺乏一些常識,像一個孩子般純淨,但是純淨並不代表無害,正因為她太過“純白”,所以她做事根本沒有分寸,顯現出一種孩子一樣的無知殘酷。她那柔弱的外表下,卻是一種肆無忌憚的強勢——鳩從來沒有說過問句,她想要得到什麽或者做什麽,隻會在做之前向其他人宣告一句,而不會詢問對方的意誌。
就是這樣一個因純淨而危險的少女,聶駁古卻感到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讓他很難真正意義上地拒絕鳩,就好像、好像是他完全無法拒絕他的孩子們一樣。而且這幾天正是因為鳩的出現,讓他沒那麽多精力去想其他,能短暫地遺忘一切。
皇家學院學院祭第五天,這一天最火熱的就是交易市場,中央廣場被分成大大小小的攤位,學生們將自己精心準備的商品擺上來販賣。聶駁古對這裏最直觀的感受就是人,到處都是人,堆滿了他整個視野,如果沒有重疊通道的話,他早已被擠得不知東南西北了。鳩靜靜地跟在他身後,伸出一隻手小小地抓住黑袍。每當聶駁古盯著某件商品超過五秒,第六秒的時候聶駁古就會聽到“叮”的一聲,回過頭去發現鳩已經將那件商品買下,討好地舉著,仰著頭像是期待著誇獎的小動物。所以三分鍾後聶駁古就果斷決定眼觀鼻鼻觀心,他們身後的購物機械車已經排成一條購物火車了。
“別買了。”
“可是駁古喜歡。”鳩迷茫地看著聶駁古:“喜歡就要弄到手。”
“不是喜歡的都必須弄到手。”聶駁古開始覺得頭疼,每次麵對鳩那嚴重缺乏的常識他就變得嘴拙:“就讓它們放在那裏也行。”
“為什麽不要呢?”
聶駁古愣住了,他第一次從藍發少女那兒聽到反問,卻覺得那句反問比任何一句否認還要堅決。鳩站在對麵,茫茫的人海模糊了遠去,隻留下少女纖細的身影格外分明。她按著自己帶著眼罩的左眼,聲音平緩沒有一絲起伏,甚至帶著不屬於這個時空的空洞。
“為什麽不要呢?……要吧要吧要吧,要更多一點兒,你可以要更多一些。這些不夠,完全不夠。把那些喜歡的、不喜歡的、討厭的都拿過來,把那些不屬於你的、不該要的就變成自己的,然後你就可以恣意地處理你的所有物了。”精致的少女站在人流中,眼睛彎彎的像是月牙一樣,就那樣單純而又滿足地笑著:“隻要映入你眼中的,都可以拿過來;隻要你喜歡的,都可以變成你的。駁古,你還可以更有野心一點,你還可以更貪心一點,鳩都會滿足你的。駁古,告訴鳩,你想要的是什麽?”
聶駁古的喉結滾動了一番,聲音像是擠出來的:
“我……我沒想要的。”
“駁古在說謊。”鳩依偎過來,張開雙手擁著僵硬的男人,頭埋在聶駁古的胸前,像是在傾聽他的心跳聲:“鳩聽得很清楚,駁古有一個巨大的野心,很大很大,鳩被吸引了,完完全全地。”她抬起頭,紫色的右眼中充滿深深的迷戀:“駁古,告訴鳩吧,告訴鳩你的願望,鳩想滿足你,鳩會滿足你的。”
少女中性的聲音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引誘,悄然無息地撥動著內心深處的渴望。
他想要的……是什麽呢?
他……究竟想要什麽呢?
在第七區,他想要逃離饑餓、逃離那一文不值的下場;在中央研究所,他想要逃離實驗、逃離那個叫埃莫森的瘋子;在第一區,他想要逃離他的責任、逃離他的“孩子們”;而現在,他不知所措了。他一直以為他想要的是自由,一個人生活,一個人快活,一個人自由自在,並沒有什麽不好。這本是他想的,一輩子就那樣自私自由自在地走下去。但是,現在為什麽這麽心酸,這麽痛苦呢?
血緣真的是太過奧妙的存在了。固若金湯的城堡在國王也不知道的情況下,悄然無息地打開了大門。
“臭老頭……你把我教得太好了……”
聶駁古恍惚地看著遠方,喃喃自語:“老子是第七區的人,什麽倫理道德,什麽家庭觀念,第七區根本不需要這些,你想要我死得更快一點兒嗎……好人在這個世界是活不久的……嘿嘿,你不是‘親自’告訴我這一點了嗎……”
一滴淚水從聶駁古的眼角滑落,聶駁古卻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如果不是你……我還可以再壞一點……壞到完全不在意我弄死了多少女人,壞到完全不在意被小兔崽子們上了多少次——壞到把一切錯誤完.完.全.全.推給別人,完全地、無所顧忌……”
由孩子們操控著屠刀架起的罪孽,最後全部被父下意識地攬在身上,然後壓垮了脊背。
“如果我……能再自私一點兒……就好了。”聶駁古流著淚:“是不是……這樣的話,我就可以拋棄所有了。什麽也不用在乎,即使是犯下罪孽也不會感到痛苦,即使是被他們拒絕也不會感到心酸……?”
懶惰疲憊的歎息還在耳邊回繞,嫉妒漠然的身影還在視網膜上灼燒。從那一刻起,他已經找不到任何借口來回避心中的苦痛。
透明的**將聶駁古眼角的紅痣洗得越發明豔,男人的神情卻是平靜接近死寂的。
“我承認,我在意他們。”聶駁古嘴角的弧度悲涼而淒哀:“雖然我無法麵對他們,但是……”
“我想要他們。”
“你回來了啊,鳩。”
蘭納一進門就看見少女坐在椅子上,拿著一張板子在畫些什麽。鳩抬起頭,沒有被眼罩遮住的那隻眼彎了起來:
“母上,歡迎回來。”
鳩掃視了一下蘭納的周圍,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
“斑回房間了。”蘭納放鬆地坐在沙發上,將耳際的頭發撥到耳後:“那孩子在跟我慪氣呢。”女人頓了頓,然後貌若無事地開口:“鳩,你想要一個父親嗎?”
藍發少女睜大了雙眼,紫色的眼珠怔怔地看著蘭納。
“父親……?”鳩有些遲疑地呢喃著,然後出乎蘭納意料地點了點頭:“……鳩想要。”
蘭納太過震驚以至於什麽也說不出話來,不太對,她很清楚她的兩個孩子對她的獨占欲,對於任何和她親近的人,無論男女都會被他們不著痕跡地抹去。蘭納很享受雙子對她的依賴和獨占,剛剛的話也隻不過是逗弄居多,而現在……?
鳩沒有看到蘭納驟變的臉色,她很開心地在畫板上又畫了好幾筆,然後將畫板上的畫展現在蘭納麵前。
“鳩想要他。”精致的少女笑得很滿足,指著畫上的人:“鳩喜歡他。”
畫上是一副精細的素描,非常細致,連畫中人皮膚的紋理都細細打磨出來。那是一個男人,半長不斷的黑發,黑白分明的眼睛下,一顆痣尤其顯眼。蘭納的呼吸沉重了,她死死地、用力地盯著畫中的男人,似乎要燒穿了畫板。
“這個男人——”蘭納的臉因極度激烈的情感而顯得分外扭曲,她指著畫中的男人質問,聲音尖利得近乎尖叫:“是誰!?”
你個鴕鳥終於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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