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墉又道:“祁主使說自己言出必踐,我看不一定吧?比如你說過不殺女人,可你不還是殺了?”

祁主使雖然知道這小子慣於使詐,但聽了此言仍是心潮暗湧。

哪個登峰造極的男人腳下不是血路鋪出來的,又有哪個功成名就的男人沒有負過傷過幾個女人?

明墉之前就聽某奇人說過此話,覺得甚有道理,於是牢記於心。

沒錯,成功男人背後不是自己的血腥史就是女人的血淚史,但凡誰能掌握那麽一星半點,遇到糾纏不休的強人時,拋出來可比暗器好用。沒聽過陳世美為富貴拋棄秦香蓮,最後還被鍘了嗎?自古負心薄情郎,就連沒啥感情的包龍圖都看不過眼!

他這次純粹是瞎猜,這等世人不齒的事,對高高在上的祁主使來說,要是沒殺過,對方一定立即反駁。可要是真的有過,那文章就可以做了。

這一招盲拳確確實實打在了祁主使的軟肋上。

他當時初練奇功,受了難以想象的自我摧殘。但由於少人指點,還是在第一次破關之時出了岔子,受了內傷,藏在個山洞裏強行打通關節。

說巧不巧,此時來了個進山尋找孩子的村婦,誤進山洞,闖了他的修煉場,被當時已經接近走火入魔的祁淩宙一掌給斃了!

此後他涉險通關,神功得以精進,但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

他不是個濫殺無辜的人,而是個自視甚高的人,甚至是個自認站在道德製高點的人。他隻是一直夢想著能重振聖族偉業,成就自己的千古功業,這想法從小根植心中,等他神功初成就慢慢融入血液。

他一貫看不起那些為了成就拋妻棄子的,更恨那些手沾婦孺鮮血的。他少年時甚至為此還立誓宏圖不成誓不成家,雖然現在娶妻生子對他來說不過泡影,但誤殺婦人這種事可是他一生的汙點。他甚至都沒想想對麵這孩子當時還在穿開襠褲,怎麽可能知道這種事?他隻是陷入了自我的道德糾纏之中,一時說不出話來。

明墉確實是走了狗屎運,天憐他沒碰上個真正的奸佞之輩,否則以祁主使的功夫,此刻他焉有命在?

明墉瞟了一眼向外的通道,頓時眼前一亮。隨後轉了幾下眼珠,又向左讓開一點,盯著祁主使的反應。

見對方略一抬頭,他馬上接口道:“你不止殺了個婦人……”

“你別說了!那隻是本尊一時無意……”

“對呀!哪個殺人放火的不是說自己是無意的?那些帝王們濫殺無辜還說自己是解救天下蒼生呢?”

“你夠了,我已經……”

“已經什麽?悔過了?還是從此戒殺,不再殺人了?那你對我們苦苦相逼又是為何?”

“你再胡說……”

“我說的都是實情!就說你殺的婦人,那婦人有孩子你知不知道?”

祁主使一愣,他之後發現死屍是個中年村婦,但一般這樣的村婦怎能沒有孩子?

見他發愣,明墉繼續添柴加薪道:“你可知那孩子失去了唯一的母親,從此孤苦無依?”

“難道那孩子沒有爹嗎?”祁主使已經進入思維的旋渦,被他的邏輯帶走了。

“何止啊!那孩子連一個親人都沒有!從此孤孤零零,連個朋友都沒有,外人都不敢見,隻能整天窩在個洞裏,與蟲為伍,你知不知道?”

祁主使一聽怎麽還會有這般可憐的孩子,那自己這一失誤,豈不是釀成兩代人的慘劇,辱了自己的清譽?

他正悔恨遺憾交加,突然靈光一閃猛地警醒:這小混球不過才十幾歲,難道他十歲就能雲遊四方,收獲如此見聞了?他定是在唬我!

想及此處,祁淩宙突然厲聲一笑道:“小鬼,還想耍我?你就是那孩子又怎樣?來找我報仇啊?”

說罷他向著對麵兩人走去,明墉忙邊擋著盛思蕊後退邊道:“可那母親被你殺了的孩子一定要找你報仇!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祁主使剛剛露出狠厲笑容,突然就覺得右側有異,急轉頭,眼前情景立時就讓他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