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六章 關心

????珠立刻直起身子,一把捂住藥巫的嘴,閉了閉眼睛,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流至腮邊,“花娘娘,不要說了,我不想讓我周圍的人有一絲一毫的損傷,何況是你們,已經死了四個愚忠之人,我不想你們再受到什麽傷害。但我也知道,在這生產力低下的朝代,在這亂世,兵不血刃的做事情是不可能的,我想告訴你,以後還有他們,以後不管我如何發怒如何牢騷,你們都不可輕易赴死,明白嗎?”

藥巫聽了珍珠的話,全身都僵住了,呆呆的跪在珍珠身旁,吃吃的道:“宮主,我沒聽錯吧,您說您舍不得我們死,您說何況死我們?我沒聽錯吧?”藥巫此時此刻不知道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她從小被選進萬眾矚目,全民崇拜的神廟,跟著老藥巫學習醫毒,試毒試藥,每天麵對的都是老藥巫冷冰冰沒有溫度的表情,還有做不成藥巫就要去長老堂做個活死人。那時候是多麽恐懼,深深的恐懼,深入骨髓的恐懼,隻是最近去了世外桃源之後才知道,長老堂除了不能下山之外,生活的還是很優厚的,可那時候被老藥巫一天掛在嘴邊的做不成藥巫,就去做活死人這句話弄的恐懼非常,整天沒日沒夜的學習醫書,研讀《毒經》,想在有朝一日老藥巫去世之後,自己繼承她的衣缽,避開去做活死人。皇天不負有心人,她在努力學習,親自種藥,試藥,試毒,製藥,製毒,她變成了醫毒大家,給山上山下的人看病,全都妙-到巔峰,不差毫厘·治好了許多的疑難雜症,終於在老藥巫去世的時候,跟長老堂說讓自己繼承衣缽,其它人全部被送去了長老堂。那天在自己接過藥巫的令牌的時候·自己欣喜若狂,那天看著和自己一同學習生活了幾十年的同伴,在哭聲震天中被接去了長老堂,還有死活不願意去的,服毒自裁的,那一刻自己也不說不清悲喜了,麻木的目送同伴離去·成為永遠的活死人以後長老堂的長老,或者真死人,遠避天堂,離開了世間的紛紛擾擾。

在這期間,她們不知道人間情愛,也不知道親情愛情是什麽,從小她們就被告知·學習醫藥這一行,是為了即將誕生的神女,是為了保護神廟·她們天天與藥與毒為伍,這輩子都不可能誕育子嗣,不可能有孩子了,還要那些情愛有什麽用,她們隻需要對宮主忠誠,對神廟忠誠就可以了。

這三十多年中,她都是在學習學習再學習的過程中,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渡過的,根本就忘了感情·忘了思考,自己也是個人,也需要別人的關心和愛護,這無關乎對方的性別,男人的愛情,她沒想過′女人的關愛,她沒得到過。沒想到,今天在這種情況下,她得到了,她得到了珍珠的關愛,她從小被教育要效忠之人的關愛,這是關愛,也是榮譽,藥巫好長時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你這勸人的可好,自己比誰哭的都厲害!”門口響起蠱巫嬌媚的聲音,還有幾串腳步聲。珍珠和藥巫回頭看蠱巫,武巫和財巫全都來了。“你們怎麽來了,不是說好了今天晚上我值夜,怎麽,你們不放心呀?”藥巫不好意思的道。

“我們當然不放心,再晚來一會兒,我們都要被打水衝了。”蠱巫嬌笑著調侃道。

藥巫被蠱巫說的臉紅了,非常不好意思,她從來沒有在別人麵前表現的脆弱,這麽多年了,她幾乎都忘了自己是個女人,隻記得自己是神廟的四大巫師,沒想到自己柔弱了一回,居然被她們三個全都看到自己的糗樣。藥巫連忙擦了擦自己的臉,扶著珍珠站起來。

珍珠回頭看他們三個也來了,疲憊的道:“這麽晚了,你們怎麽也來了?”“宮主慈航普度,因為白天的事心有不安,我們怎麽會看不出來呢?怕晚上花姐姐一個人忙不過來,就過來看看,沒想到卻看到宮主在為這四個人超度,也不知道他們幾世修來的福氣,居然能讓宮主如此牽掛!”武巫感歎的道。

珍珠對這幾個人的言論很是不能認同,他們四個因自己而死,自己隻是良心不安,夜裏輾轉不能入眠,才想了一個自我安慰的辦法,來這泥胎跟前跪拜,沒想到這幾個人一個責備自己的都沒有,卻都道這四個轎夫好福氣,這是什麽荒謬邏輯。

這一刻珍珠深深的感到天鳳閣宮主這個頭銜擁有的真正的能量,以後得歲月裏,自己將有一言決生死的無形的力量,自己就是這九山的土皇帝,在山外,大魏皇帝讓誰生讓誰死,都要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在這裏連這冠冕堂皇的理由都省了,天鳳閣宮主就是理由,就是律法,想到這裏珍珠如芒在背,為這強大的力量而深深畏懼,以後一定要小心駕馭這力量,讓這力量來造福一方百姓吧。

四大巫師護送珍珠回天鳳閣寢宮,服侍她躺下,她們幾個也沒有離開,各自找了個地方坐下,為珍珠守夜。開始珍珠依然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藥巫想了一想,在蚊帳外麵點了一支安神香,聞著飄散過來的微微帶著一絲甜味的香,珍珠道:“這是什麽香真好聞?”

“是嗎?如果宮主喜歡,屬下就多製出些來,這個香叫醉夢中,相傳仙女來到這裏之後,就被這裏的秀麗山水所吸引,在這裏安居下來,仙女看到許多人杞人憂天,憂思成疾,就想用這山裏的幾種草藥,製成了一種香,這種香讓聞到它的人都心情舒緩,放鬆身心,慢慢的睡去,第二天人們醒來,就精神飽滿,活力充沛,漸漸的山裏的百姓都喜歡上了這種香,問仙女這香叫什麽,仙女就想了這麽一個美麗的名字一.”藥巫輕聲的給珍珠講著這種香的傳說。

睡意襲來,珍珠輕笑著道:“我也是杞人憂天的,不過這香真是一種好香,是得多準備些一¨”話還沒說完,珍珠就睡去了。藥巫站起來,打開蚊帳,看了看睡著還峨眉微蹙的珍珠,輕歎一聲,重新掩好床帳,盤膝坐在地毯上,打坐運功,一會兒就進到天神合一之境,天地萬物以她為中心擴散開來,.**珍珠的呼吸短促輕淺,外麵三大巫師的呼吸或悠長或龜息,外麵值夜的時不時的走動,都匯集在藥巫的耳朵裏。自從藥巫在珍珠木屋通關升級之後,天地萬物在她的眼裏以截然不同,真的感覺自己的身體不過就是一身臭皮囊,自己真的早就和天地自然融為一體,隨風而動了。

雖然有藥巫蠱巫的看顧,有神廟頂級的衣食住行,可珍珠依然病了,身上有些燙,渾身懶懶的,神思倦怠,躺在**不想起來。對於珍珠的這個病,藥巫和蠱巫使出渾身解數,一連幾天換了兩三個方子,珍珠的燒雖然退了,身子卻沒什麽起色,看著珍珠一天一天的瘦下去,就如同盛開的水靈靈的的鮮花,被人從枝條上摘下來,就是插在再華麗的花瓶中,她也一天天的枯萎下去。

第三天,藥巫和蠱巫投降了,從脈象上看,珍珠已然痊愈,她之所以有病的感覺,完全是心理作用,還在為那四個轎夫的自裁而自責,俗話說的好,心病還須心藥醫,要想珍珠的病好起來,還是要他想明白的好。兩位頂級醫師,束手無策的時候,想起了另外一個人,那就是神廟的客卿,張頌張大夫,他不是在山外也號稱神醫嗎?要栽大家一起栽,誰都不能獨善其身,想到這裏,兩人眼珠一轉,壞水兒冒出來。

“來人,去請文宣閣的張頌張大夫來,就說宮主身上不大好,讓他來看看。”外麵有人應聲而去。

不多時,張頌背著藥箱來了,自從被迫困在金牛山之後,他心裏本來很著急,覺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出山,可著急也沒用,也出不了山,就隻好在山裏安心呆著,並發現山裏植被茂密,有許多藥材,也就邊采藥邊治病,收獲不小,受益良多。這大山裏有許多山外沒見過的醫治辦法,還有許多別開生麵的醫療理論,盡管這些理論有的地方可能不合理,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是所有事情的共通之處,事物都是在不斷的探索實踐之後修正的。這之後,珍珠陰錯陽差的成了神廟神女,他和孔方也水漲船高,成了神廟客卿,入住神廟之後,衣食住行全都來了一個翻天覆地的大變化,他們享受的簡直就是鍾鳴鼎食之家的待遇,精致奢華,周到細致是每天他們的貼身服務。

要說精致奢華和周到細致隻體現在衣食住行上,那也就不值一提,讓他們驚訝的是,神廟還投其所好,領張頌和孔方去了他們的藏書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