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強打精神看向慕容昊,隔著紗簾,她隻看得見他刀雕一般的麵容上滿是冷峻的氣息,滿腹的話也便就此生生打住。

“慕容禦不是什麽好人,常貴妃是他的親生母妃,今後若是他們相邀,你一定要尋個借口推了。”

慕容昊的聲音,冷峻裏帶了絲落寞。

紅靈犀卻下意識問道:“為什麽?楚湘王殿下今日還救了我,他是好人。”

慕容昊聞言一聲冷哼:“好人?你當真是什麽都忘得一幹二淨!”

紅靈犀沉默不語,隻偷偷看了看慕容昊,不知道剛才還好端端的他,怎麽忽然就暴怒了。

慕容昊睨了她一眼道:“你自己看看你的右手腕,上麵那根黑紅相間的細線,便是一種叫‘美人恩’的毒藥,這藥就是慕容禦下在你身上的。”

‘美人恩’三個字一出口,紅靈犀就覺得腦袋一疼,心底一顫,仿佛這三個字於她來說就是洪水猛獸,心底那種又憤怒又害怕又委屈的感覺一波一波**開。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臂。

潔白如玉的手臂上,一抹紅黑相間的黑線綿延而上,隻漫向她的肩部。

她之前在唐家堡也曾注意到這條線,可是當時百思不得其解,也就沒有多想,誰曾想這竟然是毒藥的痕跡!

紅靈犀心頭一顫,腦海裏劃過些陌生的畫麵,心底裏不由就信了慕容昊幾分。

可偏偏此時,慕容昊冷聲道:“這‘美人恩’解藥極其難配,若非前輩給你藥物壓製住,你還在那裏還有命在這裏與我爭執。”

慕容昊說著,淡淡看向紅靈犀:“你說,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慕容昊嘲諷的話語,冷漠的眼神,立刻讓紅靈犀的倔脾氣又上來了。

她別開臉道:“太子殿下說這些是什麽意思呢?是想讓我認定你就是好人,楚湘王殿下就是壞人嗎?如今我失憶,無論太子殿下說什麽,我都不會相信。”

紅靈犀說罷,頓了頓又道:“便如太子殿下所說,那楚湘王殿下不是好人,我也要自己親自驗證!”

紅靈犀揚起下頜,自信的道:“無論好壞,我隻相信自己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親身體會!”

慕容昊的怒火再度被紅靈犀的倔強點燃,想起紅靈犀毒發時的慘狀,他憤然掀開紗簾。

紅靈犀尖叫一聲縮入水中,隻露出一張臉還在水麵上,卻依舊倔強的瞪著慕容昊。

“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親身體會?”慕容昊冷冷一笑:“我且問你,常貴妃所居何處?地位如何?”

紅靈犀聞言一怔,答道:“聽聞常貴妃乃陛下鍾愛之人,故而所居宮殿離陛下也是極近。”

慕容昊冷笑一聲哼:“既是父皇鍾愛之人,宮中奴才誰敢怠慢?別說花園裏有赤鏈蛇,便是一隻蒼蠅恐怕也飛不進去!”

紅靈犀聞言一驚,終於明白自己今日看見慕容昊被蛇咬時,覺得不對勁之處在哪裏了。

可想到慕容禦今日的危在旦夕的模樣,她又無法相信慕容禦是為了博取自己的好感,從而在自己眼前演的一出戲。

何況,慕容禦博取自己的好感又有什麽用呢?

慕容昊敏銳的察覺到紅靈犀情緒的變化,繼續道:“在這個宮中,你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親身體會都可能是假的!也隻有你才會如此輕易就相信他!”

紅靈犀緩緩抬頭,看向慕容昊,她目光灼灼,清澈如水,看得慕容昊眸色微微一沉,心頭浮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紅靈犀已然開口:“殿下所言極是,既然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親身體會都可能是假的。那麽,我又如何判定,殿下在我跟前所說又句句屬實呢?”

紅靈犀滿臉的懷疑,終於激怒了慕容昊。

他猛然間掀簾而過,如一尊佛一般立在木桶旁邊。

木桶裏洗浴的水早已冰涼,如今慕容昊渾身散發著森冷氣息垂眸看向自己。

紅靈犀越發覺得冷入骨髓,她一方麵想要退縮,可另一方麵又覺得不能在慕容昊麵前如此丟臉。

猶豫間越發口不擇言:“殿下自己親口所說,叫我不要相信自己親眼所見,怎麽我如今不信了,你卻反而惱了。”

慕容昊眉角一挑,右手一遞就已經掐住紅靈犀的後頸,像提小雞一樣將她提了出來。

水花四濺,濕了他的衣袍,他卻渾然不覺得,隻禁錮著紅靈犀的頭,讓她與自己四目相對。

紅靈犀未著寸縷,羞憤難當,可偏偏又受製於人。

她看著慕容昊隱約帶怒的眼眸,心底的委屈驟然如潮水般席卷而來。

想起失憶後的逃亡、在唐家堡的九死一生,想起慕容昊打傷唐潛,將自己強迫帶回太子府之後的種種,想起他忽然而來的憤怒,想起慕容禦那不似假裝的維護……

紅靈犀一時間心潮翻湧,心底最後一絲堅強也終於在慕容昊冷硬的眸色裏潰堤。

她嘴角一癟,哇一聲就哭了出來。

這一哭,心底那些委屈就越發不可收拾的席卷了她,讓她傷心不已。

紅靈犀驟然一哭,倒讓慕容昊有些意外,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將她就此丟下吧,他覺得自己大丈夫不該如此欺負弱女子。

可有心安慰紅靈犀吧,他輕輕伸手想要替紅靈犀擦幹眼淚,卻又被紅靈犀一把拍開。

慕容昊一霎沒了主意,隻那麽拎著紅靈犀,大眼瞪小眼。

紅靈犀見他這般冷峻模樣,想到自己未著寸縷,越發覺得慕容昊是刻意羞辱自己,哭聲也就更響亮了些。

慕容昊終於皺了皺眉,冷冷道:“別哭了!”

紅靈犀睨了他一眼,卻又大聲了些:“你吼我,你就會欺負我!”

“我欺負你?”慕容昊眉角一挑:“你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

“你不是欺負我嗎?”紅靈犀幹脆豁出去了:“你就是看不慣我身邊有對我好的人,你就是刻意欺負我。唐潛對我好,你就把他打傷,如今楚湘王對我好點兒,你又說他沒安好心。”

“我問你,我是誰?我有什麽能耐?我是不是家財萬貫,值得人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