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的壽誕當日,是景幸華在中州過的第五日,依舊是歌舞助興,吃菜喝酒。不過短短幾日,諸王侯之間的關係似乎親近了許多,有聊不完的話題。
銀華本想找景幸華說幾句話,但是看到鳳執過來了,便走到一邊去找慕容許去了。
景幸華好整以暇的坐著,裝作歌舞看的很認真的樣子,鳳執自然而然坐到他身旁:“聽說,前兒慕容許去找你下棋了?”
景幸華驚訝於他,竟然在外人麵前直呼慕容許的大名,但是也不好管教於他,遂清聲問道:“鳳執,你明知道帝君和雲歡帝姬鍾意你,你卻在此眾目睽睽之下坐在本君身旁,是要至本君於何地?”
鳳執明顯被她問住了,雙眼一耷:“本世子隻是過來找女君喝一杯,不至於這麽嚴重吧。而且你竟然顧忌帝君和帝姬的心情了,也不顧忌顧忌我的心情。”
景幸華迎接著外界傳過來的眼光,繼續保持微笑:“鳳執,你適可而止。”
鳳執不以為然:“女君,本世子可是在幫你,我若是不過來,那過來的可就是慕容許或者昭王了。”鳳執話音剛落,迎麵過來的可不就是昭王殿下和慕容許,四人湊一桌。
好不容易捱到晚宴結束,景幸華早早回到驛館,洗漱完就歇息了。
庭院裏,左太史趁著酒意跟徐司空在討論:“我們君上還是年輕,雖然文韜武略不輸他們,但是人際交流,貴族之間的假客套,場麵話,我們君上還是沒有他們得心應手嘞~”
徐司空是武將,平日裏也最煩這些繁文縟節:“不光君上煩,我也煩,真搞不懂這些王公貴族們的為什麽特別喜歡辦宴會。要喝酒的話,喊上幾個朋友,關上門好好喝一頓就好了。”
左太史擺擺手:“老徐,你不懂。這是貴族們的生活方式,已經刻進骨子裏了。不過我們君上年輕,也是難為她了。”
次日,驛館正廳。景幸華坐在主位,左太史和徐司空一左一右。
徐司空正在說話:“君上的意思是,我們今日進宮啟稟帝君,明日就要回景國?是否過於匆忙?況且其他國家的使臣都還在中州要逗留一陣子。”
景幸華抬頭看他,嗤笑道:“司空,列國諸侯,隻有孤和昭王,親自過來了,其他的國家來的都是世子或者王親,他們有時間在中州逗留,是因為家裏還有一位王君在操持國事,我們景國可沒有兩位王君。”
徐司空自覺失言,連忙跪下賠罪:“是臣失言,君上贖罪。”
左太史也幫徐司空說情:“君上顧慮周全,徐司空也是一時擔心君上的名聲。”
景幸華自然也知道:“司空起來吧,孤本沒有責怪於你。”
當日,帝君慕容澹聽了景幸華的奏請,又念及她初登王位,確實還需要更多的時間曆練,於是準她先行離開一步,並且遣三皇子親自送景幸華出了中州城門。這讓永懷殿的那位殿下,拉著鳳執又控訴了一番。
中州城外,左太史坐在馬車上,透過簾子看向外麵的天空,感歎中州的氣候溫潤,正是好時節,倒是徐司空是行軍之人,敏銳力異常:“這時節,白天氣候宜人,晚上怕是要起大風,會突然變冷。”
景幸華坐在前麵的馬車,聽到二人的言論,粲然一笑。
四月初九,帝君賜婚雲歡帝姬和瑤光世子銀華。這在皇室本是個好消息,雖然對於景幸華而言不痛不癢。
就在瑤光王室和大安皇室沉浸於喜慶之時,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正是因為這件事,列國的紛亂首次拉開序幕。
四月十六,瑤光世子銀華滿心歡喜的在回瑤光的路途中,被人殺害,當場身亡。而另一邊,清越王大公子韓齊也是在回國途中,被人刺殺,身受重傷,命懸一線,但好在保住了性命。
奉元殿中,景幸華著實吃驚不小。這一趟中州之行,除了她,竟還有其他人想要攪動一番風雲。
“君上,我們就晚了一個時辰,到的時候,奚平原和草峖堂已經先被人下手。”王室暗衛息猿冷靜說道。
“可查清了是什麽人嗎?”景幸華目光淩厲,凜聲問道。
“查清了,是永懷殿那位。”息猿篤定說道。 景幸華沉吟許久。就在昨晚,瑤光世子死在了奚平原,清越王長子在草峖堂被人暗害九死一生,且都在昭國境內。 這一晚過去,慕容澹的大好局麵徹底被破壞掉。
雖然這就是景幸華想要的結果,但到底是誰跟她想到了一處呢?
“罷了,既然有人替我們動了手,此事就到這裏。接下來,大安怕是不會平靜,我們作壁上觀就好。”
“諾。”息猿隨後退下。
景幸華想到了慕容許,真是個好助力啊!
永懷殿,慕容許著急的走來走去,鳳執被他轉的頭暈:“你別轉了,我頭暈。” 慕容許赫然停住:“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本宮明明要殺的是韓齊,怎麽最後死的是銀華!”聲音異常憤怒。
“我說殿下,殺人可不件光彩的事兒,你有必要喊的這麽大聲嗎?”鳳執見他如此沉不住氣,出言提醒。 “下麵人辦事出了錯,慢慢細查總能查到。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錯誤的後果已經造成,殿下需要思考是否真的將自己摘幹淨了,以及接下來的亂勢之中,如何獲取對自己有利的資源。”鳳執一番話下來,慕容許終於安靜了。
“對對對,還是你冷靜,本宮要好好想一想接下來怎麽辦?”慕容許雖然嘴上說著要冷靜,但是身體卻很誠實的癱坐在地上。此時,永懷殿隻有一盞宮燈照明,整個殿內的光影線條非常明顯。鳳執和慕容許的影子映在宮壁上,一站一坐,格外醒目。
當晚帝君和昭王在太極殿也談了個通宵,天快亮的時候,昭王才出太極殿,殿外的宮人眼力極快,連忙過去攙扶住眉紋深深的昭王殿下。
帝君宿在太極殿軟榻上閉目養神,一個時辰過去,仍無睡意。 於是幹脆睜開眼,問了一下隨身的宮人:“什麽時辰了?”
宮人本來正打著盹兒,帝君一出聲,讓他猛然驚醒,連忙看了一眼屏風旁邊的沙漏,又快速瞅了一眼外間的亮光:“回陛下,剛過卯時。”
慕容澹看了一眼外間,深覺乏力又毫無睡意。 “傳三皇子、六皇子、鳳執、還有神官長使和少使來見朕。”
“喏。”宮人原本就躬著身子聽候帝君的旨意,聽完之後又向前鞠了一躬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