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明雲裳原本想要裝做一副驚訝的樣子,可是當她看到眼前的情景時,她發現她根本就沒有必要去裝,眼前的情景實在是太令她驚訝。

婷韻此時全身半裸地靠在床邊,她死死地摟著一個男子的脖子,太後就站在她的身邊,帶著兩個年長的宮女正在拉她,欲將兩人分開,可是由於婷韻抱得實在是太緊,一時間竟無未能分開。

明雲裳是知道鬱夢離給婷韻吃了藥的,但是那藥到底是什麽藥她卻並不清楚,此時那男子眼睛微微閉著,也死死地抱著婷韻不放。兩人如此瘋狂的樣子,仿佛無比恩愛,若分開一刻便會死一樣。

她昨夜在太皇太後那裏見到太妃之時,心裏暗暗覺得鬱夢離安排的甚是巧妙,可是此時在這裏見到太後之後,她才發現真正的巧妙在這裏。有太妃對付太後,她連話也可以少說幾句。

明雲裳愣愣地站在那裏不動,眸子裏滿是震驚,就連手也是抖的,她的樣子看起來似乎極為生氣。

太妃跟著明雲裳的身後,她看到眼前的情景也嚇了一大跳,她的眼睛頓時一片幽深,她進宮的時間比太後長,太後沒進宮之前也太妃也曾有過一段風光的歲月,但是太後進宮之後,太後的手段極為高超,太妃便在太後的手次落敗無數次。兩人在後宮裏鬥了大半輩子,太妃幾乎沒有贏過她,此時讓太妃遇到這樣一個機會,她的心裏又豈能不高興?這一次的事情比之前預期的還要有趣得多。

采玉在外麵隻知道裏麵出了事情,卻沒有料到這件事情竟是如此地嚴重,她還是個姑娘身,看到這副場景不由得紅透了臉,當下隻得把扭到一側。

留寧宮裏的宮女和太監早前也聽到了動靜,眾人都在心裏暗猜到度發生了什麽事情,此時明雲裳將門一打開,那些候在門外的宮女和太監便也探出頭來把屋子裏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

太後原本正想盡辦法將婷韻和那男子分開,聽到那聲巨響之後極快地回過頭來,她看到明雲裳時心尖兒也顫了一下,暗罵今日的事情真是麻煩大了。

她同時也看到了那些探頭探腦的宮女和太監,頓時氣得半死,她大怒道:“采玉,把門關起來!”

太後威儀無限,那一聲暴喝讓采玉回過神來,她極快地反應過來欲將門關住,沒料到一雙手卻一把拉住了大門,采玉回過頭便看到了太妃那張有些冰冷的臉,忍不住輕喚道:“太妃娘娘!”

太妃大聲道:“怎麽呢?我都到這裏了,不請我進去喝杯茶嗎?”

采玉愣了一下,一時間那扇門無論如何也關不上了,她護主心切要想強行把門關上,卻也知道現在關不關上門已經不重要了,而太妃也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

采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太妃卻又看著一旁還在呆愣中的明雲裳道:“謹相,你身邊的丫環也太沒有教養了吧!”

明雲裳扭頭看了太妃一眼,之前太妃在她的印象中還算端莊,而此時的太妃的眼裏已經燃起了異樣的光華,那張臉刹那間似年輕了十幾歲,整個人的氣場也有了改變。她忍不住在心裏感歎,後宮裏的這些女人,當真是個個都可怕至極,個個都是戰鬥機。

她忙輕聲道:“采玉,請太妃進來,你去奉茶。”

采玉愣了一下,她此時有些六神無主,此時隻覺得明雲裳的話裏透著穩重,她不自覺地便依著明雲裳吩咐的去做。

明雲裳將太妃請了進去,然後卻將門拉了起來,有些事情哪怕隻是場麵上的,也得做足。

太妃進來之後便假裝很吃驚地樣子,太後恨得牙癢癢,便命人死命地把婷韻和那男子拖到屏風後。

太妃行了一個禮道:“不知太後娘娘在此,失了禮數,還請太後娘娘見諒。”

太後又何嚐不知道太妃心中所想,當下冷著聲道:“你到這裏來做什麽?”

太妃笑了笑,卻沒有回答太後的問題,而是用鼻子重重地吸了吸氣道:“這裏的味道實在是難聞的緊。”

太後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太妃這才不緊不慢地道:“昨夜謹相到太皇太後那裏解惑,我剛好也在那裏,謹相對後宮不太熟悉,所以我就將她送回來,她請我進來喝杯茶,不想卻遇到了太後。”

太後的臉色極度難看,她冷笑道:“妹妹倒是有心了。”

“那是自然。”太妃淺笑道:“我進宮多年,隻育有一子,卻被調到了邊關,這五年來還從未見過一回。因為未曾生過女兒,所以一直把婷韻公主當做是親生的一樣,及烏及屋,所以也極喜歡謹相。”

太後的冷哼了一聲,太妃卻不緊不慢地道:“公主呢?怎麽不見她?”

太後對於她的明知顧問頗為惱火,當下怒道:“人你已經送回來了,現在可以回去了!”

太妃笑道:“太後是最講禮數的,今日卻一點禮數都沒有,真不請我喝杯茶嗎?”

太後的眼睛已能噴得出火來,太妃卻淺笑一聲,突然動手一把拉開了屏風,婷韻和那男子便雙雙展露在她的眼前,她似極為吃驚一般又將屏風拉了過來,然後用顫抖的聲音道:“公主她,公主她豈能做出這樣的醜事!謹相……”

太後的眼睛已經一片赤紅,她咬著牙道:“你想怎麽樣?”

太妃微愕道:“太後這句話問得好生奇怪,什麽叫做我想怎麽樣,而是太後娘娘想怎麽樣?謹相在此,公主竟做出了這樣的醜事!這可如何是好?”

太後看了明雲裳一眼,太妃拉著明雲裳的手道:“謹相,這件事情有產皇族的尊嚴,你千萬不能說出去!”她的話是這樣說,眸子裏卻滿是興災樂禍。

明雲裳覺得太妃也是一朵奇疤,這樣的話也能說得出來,她當即對著太後施了一個禮道:“這件事情還請太後娘娘給我一個交待!”

“交待?”太後的眼裏滿是寒霜道:“這件事情隻怕沒那麽簡單,隻怕和你有些幹係,你竟向本宮要交待!”

明雲裳聽到太後的話心裏也覺得有些好笑,太後平日裏橫行慣了,還把在後宮裏的做派用到了她的身上,今日的事情她是有理的一方,她自不會怕太後。

她看著太後道:“公主的事情,隻怕太後比我更加清楚。”

太後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今日的事情就算是她久居深宮,平日裏處事也極為冷靜,可是卻超出了她的預期,一時間,她的心裏也有些亂,行事自也大失水準。

明雲裳又道:“還請太後把這句話說清楚!”她這一句說得滿是怒氣,處處透著質問的味道。

太後咬關牙道:“你敢說這件事情不是你安排的?婷韻那般鍾情於你,又豈會……又豈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再則,你早不回,晚不回,為何偏偏這個時候回來?”

太妃在一旁插嘴道:“太後娘娘這句話好生奇怪,什麽叫做謹相這個時候回來,這麽大清早,太後怎麽來到公主的宮殿?”

太後狠狠地瞪了太妃一眼,明雲裳卻又大聲道:“太後娘娘問的這些問題倒真是有趣,我久病不起,今日被聖上宣進宮,然後留宿宮中,半夜太皇太後宣我去她那裏,回來便遇到這樣的事情。太後娘娘比我先到,論理也應該是我問太後娘娘是什麽意思才是!”

“你少在這裏跟本宮裝蒜!”太後暴怒道:“你娶婷韻非你所願,心裏隻怕對她還有三分不舒服,你們成親已經快一載了,卻一直沒有圓過房……”

“太後娘娘這句話說得當真是太有理了。”明雲裳當即大聲道:“公主當初嫁給我時心裏便有他念,所以我才答應她絕對不會為難於她。公主此時與那人尚糾纏不休,太後娘娘不去問公主發生了什麽事情,竟還這般質問於我?”

太後聞言大驚,她的心裏此刻已冷靜了不少,她細細地想了想今日的事情,終是覺得明雲裳雖然是有錯處,但是卻終究是外臣,對於內宮之事不太了解,而今日的事情又明顯透著詭異,婷韻明顯是被人下了藥的。

太後之前就問過采玉明雲裳離開的時間,又問過采玉明雲裳離開之後是否有人進來,她將所有的一切想了一番後終是覺得,明雲裳無論如何也沒有機會將人帶進宮和婷韻廝混。而與婷韻廝混的那人太後也看著有幾分眼熟,她的心裏一時間也有了百般猜想。

難不成婷韻心裏愛的人根本就不是明雲裳?

難不成那男子根本就是婷韻藏在宮裏的?

婷韻之前一直說鍾情明雲裳難道也是騙她的?

太後的心裏一時間百轉千回,卻又更加的沒有主意了,她看著明雲裳道:“這件事情我自會查明!”

明雲裳緩緩地道:“太後娘娘的話我自然是信的,但是還請太後娘娘還我一個公道!”

太妃在一旁細聲細氣地道:“這女兒自小不放在身邊養,心裏話也未必會對親娘說,唉,太後聰明一世,隻怕也被公主給騙了。隻是公主也太大膽了些,竟敢在深宮裏做下這等的醜事,做下醜事也便罷了,竟不借口要與謹相圓房,卻原來想的根本就是偷漢子的行徑。可憐謹相對公主一往情深,處處對她忍讓,就算公主曾經害得謹夫人掉了孩子也不計前嫌的迎娶公主,這分氣量若不是愛到深處又哪裏有?”

明雲裳聽到太妃的話心裏覺得有些好笑,看來顛倒黑白是宮中女子生存的必要寶典。她也頓時明白鬱夢離為何要安排太妃和她一起過來了,有太妃在,太後就算是想發火也無從發起,就算是想對付她也無從對付起。而且今日裏太後的怒氣大部分都會放在太妃的身上,而不是她的身上。

明雲裳徹底覺得鬱夢離真是個腹黑的,所有的事情安排的滴水不漏,而且還能把傷害降到最小,太妃和太後原本就是極不合的,此時有這樣看熱鬧並打擊太後的機會,太妃自不會放過。

太後氣得渾身發抖,婷韻和明雲裳的婚事她心裏比誰都清楚,隻是事已至此,她的心裏也生了疑,隻是不管怎麽樣,婷韻都是她的親生女兒。她的心裏不禁就有了恨,昨夜裏為了不讓明雲裳有任何借口,她便將婷韻和明雲裳安排在最小的留寧宮裏,這裏雖然稱為宮,卻隻有一間房間,就連前麵的大廳也隻是個擺設,大廳裏原本有一張大桌子,太後昨天讓人給搬走了,太妃來了便隻能往裏間走,就算是想避也無處可避。

太後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感覺,她縱橫宮中數十年,還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虧,隻是此時婷韻和那男子尚在裏麵,他們這般站在外麵說話,她便覺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她已經從最初的氣急敗壞中回過神來,當即大聲道:“我們出去說話。”

太妃見她的目的已經達到,她看到太後那副樣子心裏暗暗痛快不已,當下卻歎道:“都是我的錯,若是平日裏看到公主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阻止一下,想來也不會犯下這樣的錯。”

明雲裳聽到太妃這句話嘴角直抽,太後卻狠狠地瞪了太妃一眼。

三人走出門之後,采玉早命人搬來了一張桌子,太後當即厲聲道:“來人,把這宮裏今日裏所有當值的太監和宮女全部送進刑房。”

明雲裳愣了一下,卻見得早有侍衛走了過來將所有的人全部都拉了下去,采玉的臉色一片蒼白,太後卻又道:“遲些你進去服侍公主。”

采玉輕籲了一口氣應了一聲。

太後不管那些求饒的宮女太監,所有知曉這件事情的人全部都得死。

明雲裳見到太後的做派時眼裏有了一分寒氣,卻沒有說話,也沒有替那些人求情,隻是冷冷地坐在那裏,太妃更是淡定無比的喝著茶。

太後看著明雲裳道:“謹相想怎樣處理這件事情?”

明雲裳正欲回答,太後卻又道:“今日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且事關皇族的麵子,我若是謹相的話,就會當做這件事情從未發生過。”

明雲裳冷笑道:“被人戴了綠帽子,且被我親眼看到,太後是覺得我是那種極沒有骨氣的男子還是認為我能打破世俗,能容得下失了名節的公主?”

“有些事情你容得下也得容不,容不下也得容!”太後冷冷地道:“你信不信,隻要我一句話,皇上就會要你的命。”

“太後的話我從來都不懷疑。”明雲裳冷笑道:“但是我寧願死也不願意也不接受太後的提議!”

太妃在一旁道:“太後娘娘這是把前朝的事情拉進後宮裏來了吧!不管怎麽說,謹相都是當朝一品大臣,又豈是太後說殺就能殺的人。公主做下了這樣的醜事,太後娘娘護女心切我倒是能理解,但是這件事情這樣處理我卻不同意。在這後宮裏,太後可以處理掉那些小宮女小太監,也能殺了我這個太妃,但是謹相你卻是動不得的!以前我瞧著太後也算是個明理的,卻沒料到竟護短護到這種地步。”

太後怒道:“你給我閉嘴!”

太妃冷笑道:“太後身份是無比尊貴,但是在這後宮之裏隻怕還不能一手遮天!”

“那我們就試試看!”太後冷笑了一聲,殺氣刹那間便**了起來。

明雲裳早前就聽說太後為人,知道她是個極狠的,今日裏見她處理這件事情,雖然前麵稍顯慌亂,但是回過神來之後就處處透著狠厲。而太後想來也已經知道今日的事情想要她和太妃保密是極難的,唯有滅口之途。

明雲裳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正在此時,門外傳來陳公公的聲音道:“世子,昨夜裏謹相便宿在這裏。”

太後的麵色微微一變,她也不是傻子,在這後宮之中,太皇太後的地位還是要略高於她,這件事情太皇太後這樣摻合進來,就表示很多事情已經由不得她。

明雲裳看著太後道:“這件事情隻怕是由不得太後了。”

鬱夢離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這宮門怎麽連個傳話的宮女都沒有?陳公公,勞煩你去叫一下門,我有事找謹相商議。”

陳公公應了一聲,很快便響起了扣門聲,明雲裳欲起身,太後卻厲聲喝道:“坐下!”

明雲裳的卻在屋子裏大聲道:“世子稍等片刻,我一會便出來。”

鬱夢離在外應了一聲道。

明雲裳扭過頭看著太後道:“太後想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她的話是太後的原話,沒有太後的盛氣淩人,卻也透著幾分鋒芒。

太後知道今日裏有鬱夢離和陳公公在外麵,就算她的貼身暗衛再厲害,也決計無法殺得了明雲裳和太妃了,她坐在那裏不語。

太妃卻道:“公主做下這樣的醜事,怕是隻能休了。”

“不行!”太後咬著牙道:“除了這一件,其它的事情我都依謹相。”她說完這句話之後一下子蒼老了不少,再也沒有方才那般鋒芒畢露的樣子。她一直覺得她愧對婷韻,而婷韻早先的名聲就極為不好,京中無人敢娶了,此時若再被明雲裳一休,隻怕日後就真的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明雲裳看著太後道:“我與公主的婚事,是太後和皇上指的,縱然公主有再大的不是,我若休了公主,對太後和皇上都是不敬。”

太後定定地看著她,她又不緊不慢地道:“但是若是不休了公主,我也過不了自己那一關,還請太後給我指條明路。”

太妃聽到明雲裳的這句話時,暗讚明雲裳是個人物,此時鬱夢離帶著陳公公就在門外,明雲裳占理又占盡了上風,話卻又說得甚是妥貼,卻又把太後的話全部堵住。

太後重重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咬著牙道:“在謹府裏建一座佛堂,婷韻在那裏禮佛睛。”

她這句話說得甚是隱晦,卻有了讓婷韻長伴青燈古佛之意。

明雲裳卻是嚐過婷韻的蠻不講理,一個佛堂又哪裏困得住婷韻,其實要對付婷韻不是難事,難就難在婷韻強大的背景,而若是將這些背景除開之後,婷韻其實什麽都不是。

明雲裳當即道:“太後的方法雖然好,但是公主是什麽性子我們都知道,今日裏我還得勞煩太後寫下一道詣意。”

“什麽詣意?”太後咬著牙問道。

明雲裳不緊不慢地道:“請太後下詣,讓公主住在佛堂之中,再不許過問謹府之事!而我與公主的事情,也請太後娘娘不要再幹涉!”

太後怒道:“這算什麽道理?”

“我聽著極有理。”太妃在一旁道:“太後既要謹相不休公主,謹相依了太後的,可是太後也得為她想想,公主是什麽性子,又豈會聽謹相的?我倒覺得謹相說得極為有理,這事太後還是下個詣意比較妥當。”

太後氣得不輕,她想到門外的鬱夢離,當下隻得恨恨地道:“來人,取筆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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