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碼我是自願待在這裏的,你呢?看似千嬌萬寵,卻隻能乖乖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自認為下嫁,可還隻得費心討好。”惟願的表情極盡挑釁,眼神裏透著高人一等的意味,“與其可憐我,不如可憐可憐你自己?可憐蟲。”

伴隨最後三個字落下,一聲響亮的耳光響起,惟願的頭偏向一側,半張臉都在發麻。馮好晴還未消氣,麵色猙獰地還欲再打,被門口傳來的一聲喝住:“住手!”

成峪噔噔噔跑過來,將惟願拉到身後護住,“晴晴,不許你欺負阿願!”

“讓開!”馮好晴正在氣頭上,連帶著對成峪也沒有好臉色。

成峪一臉視死如歸:“你要打,就連我一起打,打死我們兩個算了!”

惟願嘴角止不住抽搐,但不是疼的,是因為這貨嘴裏突然冒出來的不知道從哪個話本裏看來的台詞!

腹誹完,她猛掐大腿,硬擠出兩眶盈盈熱淚,作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對成峪道:“是我不小心說錯了話,才把她惹生氣了。”她拿起案上依稀能看出獅子模樣的泥人,委屈道,“她還把我給你捏了好久的泥人砸爛了,本來捏得可好看了……”

成峪顫抖的手接過泥人,怒瞪馮好晴,“你怎麽可以這樣!”

馮好晴看著一唱一和的兩人,燃起一腔怒火,卻無處發泄,她惡聲惡氣地對惟願道:“你剛才是故意的,跟我玩這個是吧?給我等著!”拂袖離開。

“怎麽就走了,你還我泥人!”成峪叫道。

這下算是徹底得罪馮好晴了,惟願無聲歎了口氣,山雨欲來啊。正斂眸想著,眼前突然出現一隻大手,輕觸上她的臉頰,“都紅了,疼不疼?”

惟願怔住了,兩人距離很近,惟願微仰著頭看他,成峪眉頭微皺,目光落在她一側臉龐,空氣似乎在這一刻停止流動。

見惟願沒反應,成峪手上加了點力。

“嘶——”惟願驟然回過神,歲月靜好的氣氛**然無存,她氣悶地擋開成峪作祟的手,“你幹什麽?”

“弄疼你了,對不起。”認錯極快。

惟願沒跟他計較,重新在泥案前坐下,對著他另一隻手裏握著的飽受摧殘的獅子,道:“扔了吧,我再給你做。”

獅子一大半身子都被壓扁,成峪麵露不舍,“不扔好不好,雖然被毀了,但看起來還是比我捏得好看。”

惟願沒有讓步,朝他伸出手,“給我,好看的會有更多,不差這一個。它承載的記憶我不喜歡,不想留。”

成峪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但還是聽話地把泥人交到惟願手裏。泥人在惟願手裏被粗暴地揉了兩下,最終落到了渣鬥裏,與垃圾作伴。

成峪趴在泥案側邊,靜靜地看惟願捏泥人,看了會兒,漸漸不老實起來,悶悶道:“阿願,我牙疼。”

“不奇怪。”

“啊?”

“杏仁糖酥好吃嗎?”惟願看他。

成峪抿嘴不答,片刻後,幽怨道:“阿願,你怎麽也不關心我,我疼得厲害……”

“我有辦法可以讓你不那麽疼,但是你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說。”

“沒有我的允許,不能再吃杏仁糖酥,其他糖酥也不行。”

“啊?一塊都不能吃嗎?”

“一口都不準。”

成峪苦著臉道:“好吧,我不吃了,你快說怎麽才能不疼?”

“坐過來,再離我近點。”

成峪搬著椅子顛顛貼過去,惟願淨了淨手,麵對成峪,纖長的手指滑上他的下頜角,停在上方一橫指的位置,用拇指由輕到重揉捏按壓。

“感覺好些了嗎?”

成峪盯著她明豔的麵容,含笑道:“阿願,你真好看。”

惟願避開他溢出笑意的眸子,“看來是不疼了。”

“你看著好眼熟,我們很久之前是不是就見過?”

惟願的手驀地頓住,心髒幾乎驟停,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的眼睛,“你說什麽?”

“第一次見你時我就這麽覺得,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我看你覺得你格外親切。”

“你……”惟願仔細盯著成峪的表情,向他確認道,“這話不是從話本上學來的吧?”

“話本上好像是看到過,但我說的是真的!不過我也不確定,他們說我摔到了腦袋,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你沒摔到腦袋,你應該記得吧,我們是不是見過?之前是朋友嗎?”

不可能,他們隻短暫見過一麵,他不失憶都未必記得!

“不是朋友。”惟願低語道,“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很正常,大概率隻是一種錯覺。”

“這樣啊。”成峪表情有些許失望。

“記住我剛才按的穴位,若是還疼,自己多按按,我回了。”

成峪還沒開口,惟願的身影就急匆匆消失在書房外。“這麽急著走作甚……”

隻是一句好像見過,惟願就仿佛丟了魂一般。出了秋涼院,距離府門還有一段距離,惟願埋首走路,路過一片假山時,忽然一個身影躥出來,一把將她拽了進去。

本來魂不守舍的惟願,這下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待看清來人,她直接罵出聲:“成辛,你有病是嗎!”

成辛非但沒生氣,反而笑得直不起腰,“幾天不見,脾氣見長啊!你這麽跟我說話,讓我感覺親切多了!”

惟願:“……”

“喲,這臉……”成辛伸手就要碰上惟願的臉,“可千萬別破了相。”

惟願一把拂開,“不勞你操心。”

“馮好晴這個瘋丫頭,打人打慣了,你知道嗎?她竟然琢磨出一套心得,知道怎麽打人打得最疼,留印的時間最長,你說變不變態?”

“……”變態!“你專門等在這裏,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

“當然不是,是因為我想你了。”

這話說得風輕雲淡,像用了太多次的胭脂唇紙,已經塗抹不出鮮豔的紅色。

惟願道:“成大公子慎言。”

“你日日來做我二弟的侍讀,秋涼院和仰止院相隔不遠,也不見你來看我一次,我隻好親自來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