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莫拿出一份畫得歪歪扭扭的簡易地圖,鋪在桌上,手指著一個地方,道:“我們現在在這裏,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到隔業城歇腳進客棧,入夜後喬裝打扮,分成三組先後離開客棧,各自前往翼回城,在仙羨山山腳集合。”
“在隔業城甩開暗處那些跟蹤的人?”惟願道。
“嗯,目前還不清楚對方究竟有多少人,但我們的人暗中保護,他們想必有所察覺,暫時不敢輕舉妄動。”
百忌道:“讓他們誤以為我們的目的是隔業城,等他們反應過來把人跟丟後,就算在城內大肆搜查也無用。仙羨山不能暴露在那些人眼前,否則非但無法安心醫治成峪,我師父的平靜日子也沒了,他估計要大發雷霆,連我都要一塊殺了。”
輕莫:“隔業城之前,如果對方出手,我們的人會盡力拖延時間,屆時脫身計劃提前,我和公子、夫人和熱粥、百忌分成三組,一路喬裝隱藏,仍在仙羨山會合。”
惟願點頭,“好,計劃很周到!”
輕莫從身上掏出一把匕首,“你和熱粥自保能力太弱,萬一分開一定隱藏好身份,匕首給你,保護好自己。”
“謝了!”
惟願拿起匕首,刀身中間收小,形狀酷似飛鏢,與尋常匕首相比,更為輕巧,也更鋒利,柄身鐫刻複雜的花紋,中間嵌著幾顆黑色寶石。
她讚歎道:“輕莫給的,果然是好東西!”說完,她問了句,“你不會再要回去吧?”
“……送你的。”
惟願笑嗬嗬地收好匕首,起身,“百忌神醫,跟我走一趟吧!”
百忌磨磨蹭蹭離開椅子,有氣無力道:“有事神醫,無事神棍……”
推開門,房間內卻空無一人,“不在?”短短的刹那,惟願腦子裏閃過好幾種糟糕的可能,恐慌像浪潮般朝她襲來。
百忌道:“別急,先分頭找找。”
惟願急忙跑去敲開熱粥的房門,不等熱粥說話,劈頭問道:“見到阿峪了嗎?”
熱粥愣了一下,搖搖頭,“公子不見了?”
就在這時,身後的百忌叫道:“恩人、恩人!”
惟願轉身,隻見百忌正雙手扒在欄杆上,一個勁兒的往樓下看,她走過去,百忌伸出手指了指樓下一處,“那兒……是不是成峪?”
順著百忌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食案前一男子正襟危坐,麵前放著幾道菜,身旁一名女子笑得花枝招展,晃動著腰肢,手指在他肩上來回滑動撩撥。
“公子!他怎麽能——”
熱粥的叫聲突然出現在身後,百忌急忙捂住她的嘴,把她拖進屋子,“別喊,你家夫人又不是沒看到,還需要你再提醒一遍!”
“唔——”
門“啪”地合上。
惟願盯著那兩個身影,從樓梯緩緩走下,女人已經落座,坐在離成峪很近的位置,流水般多情的目光直勾勾望著成峪的臉,似乎再也裝不下任何其他的東西。
惟願麵無表情地走過去,在女人對麵坐下。
軟情的目光終於從成峪臉上移開,“喲,這是那位嘴甜的妹妹!我記得你們是一起的!”
“嗯。”惟願應了聲,拿起一副筷子,專注地夾盤子裏的花生豆吃。
“妹妹,這位公子話一直這麽少嗎?問他什麽也不說……”
惟願一邊吃花生米,一邊如實道:“他今兒身體不舒服。”
“原來是這樣,想必一路舟車勞頓,累著了。”軟情對成峪殷勤道,“我跟一位老師傅正經學過按摩,手藝好著呢,公子要不要試一試?保證你明早起來神清氣爽!”
成峪沒說話,看向惟願。
軟情有些尷尬,也跟著看惟願,問她:“這是……什麽意思?”
“人家問你什麽意思?”惟願把問題拋給成峪,順便嚇唬他道,“再不說話小心被店家當成啞巴趕出去!”
“你決定。”成峪道。
“關我——關我什麽事!”惟願沒好氣地道,低頭繼續塞花生米。
軟情訕訕道:“妹妹,我多嘴問一句,你跟這位公子什麽關係啊?”
“住一個院兒的關係。”惟願沒抬頭,淡道。
“原來是姐弟啊!”軟情高興道。
惟願怔了片刻,炸了,嘴裏的花生米都不香了,雙目圓睜,差點跳起來,“你哪隻眼睛看出來我比他年紀大?”
軟情連忙安撫:“我說錯了說錯了……”她作勢打了下側臉,賠笑道,“是兄妹,禿嚕嘴了!”
“哼!”惟願沒糾正她‘兄妹’這個用詞。
“敢問你家兄長可有家室?”
“他就坐你旁邊,你問唄!”
軟情隻好把目光再放回成峪身上,不知怎的,她莫名覺得這個男人身上有股壓迫感,心裏怕怕的,她轉過頭去,又問惟願:“你家兄長怎麽稱呼?”
“臭魚!”
“啊?”是她說錯了,還是她聽錯了?有臭這個姓氏嗎?這麽好看的人,竟然叫這個名字,這合理嗎?轉頭看旁邊的男子,他似乎也沒有要反駁的意思。
“你沒聽錯。”惟願衝她肯定地點點頭。
軟情將這兩個字翻來覆去在嘴裏倒騰,最後嬌滴滴叫道:“魚哥哥……”
“咳!”惟願突然被嘴裏的花生米卡了一下。
兩人轉頭看向惟願,惟願擺擺手,“沒事,死不了,你們繼續……”
“魚哥哥,你娶妻了嗎?”軟情又湊近了一些。
成峪點點頭。
軟情的笑容不變,“我猜也是,像你這麽優秀的男子,一定很受女子歡迎,你家中有幾個妾室?”
“沒有。”
軟情笑容增大,“那……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子?”
成峪看著她,“泥人要捏得好。”
軟情表情有些錯愕,“泥人?”見成峪表情不似做偽,她笑了笑,“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學,一定用心刻苦地學!”
笑吟吟說完,軟情用手慢慢去碰成峪放在桌上的手,惟願本落在盤裏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追隨著她的手,看到兩隻手縛在一起,成峪沒有躲開。
惟願的心猛地一抽,像是被人用鞭子劈頭蓋臉地甩了一鞭。
她沒有糾正她“兄妹”的說法,沒有亮出自己的身份,攤明他們的關係,任由其他女人在她麵前光明正大地撩撥她的人。
惟願,你在幹什麽!
她閉了閉眼,吐出一口氣,把筷子“啪”地一放,起身離開,“你們慢慢吃,我先上樓了。”
毀滅吧,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