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樹林一役,加上有暗衛護送,惟願幾人防範意識鬆懈下來,不用再因為擔心安全問題擠一間房。當晚入住客棧時,惟願提出要住單間,成峪火速答應,沒有半秒鍾的猶豫,好似就算她不說,他也會提出來。

明明是自己提出來的,但對方答應的速度太快,惟願多少覺得自己被嫌棄了,有些氣悶。

林間的生死相依似乎並沒有拉進惟願和成峪之間的關係。回程途中,成峪罕言寡語,一副冷若冰霜、不近人情的樣子,令惟願覺得周身空氣都快被凍住。

臨近京城,幾人再次入住來時下榻的第一家客棧。

輕莫走上前,道:“四間房。”

軟情還是搖著那把團扇,雙眸含情,身姿嫵媚,她在惟願幾人臉上掃了一圈,最後視線定在成峪臉上,笑著道:“我記得你們,怎麽少了一個小兄弟?”

惟願淺笑回道:“他回家了,掌櫃記性真好,都這麽久了還記得!”

“也不是記誰都記得這麽清楚的。”軟情說話時,語氣嬌軟,意味深長,眼睛直直盯著成峪,而成峪也看著她,目光沒有閃躲。

惟願看著旁邊這對眉來眼去的男女,牙都快咬碎了。

輕莫敲了敲桌子,提醒正在用眼神勾人的掌櫃,沒耐心地道:“鑰匙。”

“好,給你,真夠心急的!”

輕莫吸取上次的教訓,接鑰匙時速度很快,一觸即離,沒給對方揩油的機會。

幾人欲轉身離開,軟情忽然道:“臭魚公子,等會兒下來用晚飯嗎?我請客!”

臭魚?輕莫和熱粥順著軟情的視線,聚焦到成峪身上,然後看向低著頭,幾乎要把腦袋鑽進地裏的惟願……

成峪短暫地滯了下,目光掃向惟願,唇角勾了抹意味不明的笑,答應道:“好。”

答應了?惟願倏地抬頭,雙眸微瞪,似是在看負心漢。瞪了片刻,她在心底冷哼一聲,從輕莫手裏取過一個鑰匙,負氣噔噔噔跑上樓。

“夫人!”

熱粥想為自家夫人鳴不平,但她看了眼成峪,發現做不到,她不敢,於是也跟著跑上去。

客房內。

“這個狗男人!”惟願拍著桌子大罵。

“夫人,小聲些。”熱粥道。

“我不,我偏要大聲!他是不是還想帶那個軟情回去當小妾,我看他真是餓了!”

“公子眼光應該不會這麽差吧……”

“怎麽不會,興許他腦子根本就沒有好利落!”

“夫人慎言,這要是被公子聽到了——”

“聽到又怎麽樣!我不怕他!”

“夫人當真不怕?”

“……”惟願又拍了下桌子,對熱粥怒道,“你跟誰一撥的!”

“當然是跟您。”

惟願哼了聲,吐槽起來:“我從前覺得輕莫話少,現在跟他一比,輕莫簡直能算話嘮!他這幾天說的話,我一雙手都能數得過來!說什麽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不會虧待我,現在當著我的麵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眉來眼去,我好歹是個正室!他根本不將我放在眼裏!”

“您沒告訴軟情,您和公子的關係?”

“我……我有我的理由。”

“夫人,我說句實話,公子現在恢複正常,眼饞的世家女子一定不少,您早晚要過這一關……”

惟願煩躁地撲到**,“後悔,就是很後悔!我當時那麽無私幹什麽,為什麽一定要治好他,成就他人,犧牲自我!簡直一點好處沒有!”

熱粥勸慰道:“夫人看開些。”

“看不開!我那麽好一個阿峪沒了!”惟願嚎完,對熱粥道,“你出去,我自己靜靜。”

熱粥打開房門,走出去,正要關門,餘光瞥見一人走過來,轉頭見是成峪,正要出聲,被成峪一個手勢止住。

成峪讓熱粥離開,進屋,一眼瞧見惟願撲在**,嘴裏似乎嘟囔著什麽,他關上門,放輕腳步走到桌邊坐下,惟願的聲音清晰傳來。

“負心漢、臭魚!跟你那個風流的兄長沒什麽區別!一丘之貉!”

惟願罵完,又狠狠錘了幾下被褥泄憤,“臭魚!臭魚!”

怨氣抒發得差不多,她從**爬起,轉身,成峪赫然出現在眼前,惟願如同見了鬼一樣,一個激靈,一屁股跌坐回床沿。她睜大眼睛怔了好一會兒,才看看門邊又看看他,語無倫次:“你……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成峪沒回答,對她勾了下手指,吐出兩個字:“過來。”

惟願屁股往床裏挪了挪,心虛得厲害,“你有什麽話,就在那裏說吧……”

“需要我過去請你嗎?”

威脅!絕對是威脅!

但很管用……

惟願慢吞吞蹭過去,選了個斜對角離他最遠的位置坐下。

成峪看著她,道:“你先解釋下‘臭魚’這個名字。”

果然是來找她算賬的,真小氣!

惟願莫名有種他是判官,而她是犯人的感覺。總之,麵對如今的成峪,她時刻感覺自己處於被壓製的地位,難怪成辛一心想弄死他……她猛地晃了晃頭,自己竟然跟成辛共情了?

“咚咚咚”,桌麵忽然被一雙修長的手扣響,“說話。”

惟願惟願飛遠的思緒一下被拉回,她緩了緩,義正言辭道:“出門在外,總不能暴露身份,我就隨口編了個,你不喜歡就換嘛,反正……從前阿峪是沒什麽意見。”

“倒成我的不是了。”名字的事情似乎就這樣被翻篇,成峪繼續道,“方才聽你話裏,似乎對我多有不滿。”

“我……你偷聽我說話,我還沒跟你算賬呢!”惟願倒打一耙。

被指責偷聽的成峪完全沒有愧色,眼底甚至帶了抹玩味的笑意,“你打算怎麽算賬?”

“我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你了。”惟願哪敢在老虎頭上拔毛,立刻道,“你可以出去了。”

成峪沒動,直勾勾看著惟願,在惟願逐漸不安之時,忽然道:“跟我一起下樓吃飯。”

惟願一聽,又來了氣,陰陽怪氣道:“我才不去,人家又沒請我吃飯!”

“好吧。”成峪站起身,往門外走。

惟願慌了,別人被拒絕,都要再問幾遍,尋找理由說服,他倒好,這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