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敲門聲響起,熱粥的聲音隔著門傳進來:“公子、夫人,飯菜備好了!”喊完,熱粥自言自語,“咦?裏麵怎麽沒點燈?”
房間裏,成峪卻完全沒有要停下的意思,惟願瞪大眼睛,撲閃,抗議:“唔!”
成峪勾了勾唇,將人鬆開,惟願立刻“噔噔噔”跑走,拉開門,“熱粥,好巧,你也在啊!”說著悶頭往外走,仿佛後麵有洪水猛獸。
熱粥:“……”看著慌亂的背影,她大喊,“夫人,你走錯方向了!”
恰時,成峪走出來,熱粥問道:“公子,夫人這是怎麽了?”
“沒事。”成峪道,“把阿願原來住的房間鎖了。”
“啊?”熱粥呆了片刻,恍然明白過來,激動道,“好!我這就去鎖!”
惟願坐在食案前,頻繁吞咽口水,眼睛仿佛要將桌上的菜盯出個大洞。忽然,一聲驚叫在近前響起,“夫人,您回來了,總算見到您了!”
惟願受驚看過去,是一個上菜的仆人,見到她似乎很激動的樣子。
“夫人,我問了一圈,也沒人告訴我您去哪兒了,我還以為您不會再回來了!”
“你是?”
“我是傘合啊,夫人,您不記得我了?”傘合震驚地道。
“傘合……”
傘合提醒道:“花雨樓,我們初見的地方,後來您見我喜歡,就把我買回來了!”
惟願苦笑:“花雨樓又是哪兒?”
一道涼涼的嗓音自門口傳來:“花雨樓可是個好地方。”
傘合身體立刻僵直,表情瞬間變得驚恐,低聲道:“菜上齊了,公子、夫人慢用,小人先行退下。”
惟願好奇問道:“好地方?做什麽的?”
成峪在她身側緩緩落座,看著她,神情變得十分幽怨,“一個快活的好地方,娘子很喜歡去,傘合是那裏有名的小倌,得娘子喜愛,被贖了身,帶回秋涼院。”
“……”惟願聽得目瞪口呆,她之前竟是這樣一個人?成峪無論是臉蛋還是身材都絕無僅有,她是細糠吃慣了,想換換口味?竟還膽大包天將人帶回家?
成峪重重歎了口氣,“娘子仗著我的喜歡,不忍心罰你,便為所欲為,變本加厲。”
真是個畜牲啊!惟願暗自將自己狠狠罵了一遍,原來成峪這麽卑微,她何德何能!
“我錯了,我太混蛋了!我以後再也不去那煙花之地了!我發誓!”惟願舉起手指,一臉鄭重。
“那傘合……”
“我明日就讓他離開!”
“會不會太殘忍了?”
“我給他錢,替他找好去處,總之不會再讓他出現在你我麵前!”
“真的?”
“真的!”
“好,吃飯吧。”低頭的瞬間,成峪的嘴角幾不可見地翹起。
這頓飯,惟願越吃越愧疚,尤其是看到成峪那張絕豔的麵龐,她下定決心,日後一定要好好彌補之前犯下的錯!
用晚飯,成峪道:“陪我走走?”
“好!”惟願立刻答應,以她現在對成峪的愧疚,哪怕是讓她把心掏出來,她也毫不猶豫。
月亮很圓很亮,月光下,兩個人影並肩漫步,十分安靜。
雖然很美好,但沒多久……
“我走不動了……”惟願拖著步子轉向旁邊的大片草地,癱在一棵大樹下。
成峪跟過去,坐下時,惟願不經意瞥見他腰間的玉佩,白潤潤的,泛著微微光亮。她腦海飛快閃過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麵,暈倒、下雨、夜晚、水坑、傘……
“怎麽了?”成峪見她一直盯著玉佩,眸子深了深,問道。
“我好像……認得這枚玉佩,但我想不起來……”
成峪將玉佩解下,遞到她手裏,他靠坐著大樹,目光淡而柔,或許是月光太過溫柔,一並注入了他的雙眸裏。“本來就是你的,是我……送給你的。”
惟願看著他的眸子,怔了片刻,爬過去,頭枕上他的腿,“過去的事,你講給我聽吧。”
大手撫上她的頭發,成峪望著她的側顏,“我第一次見你,是在五年前,那時我還有兩日就要離京,前往邊關。那日,我躺在一棵大樹枝杈上睡覺,醒來時,發現樹下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個人,這人就坐在樹下,盯著麵前的河流一動不動。她沒發現我,我也沒動,直至到了傍晚,夕陽將她整個人裹上金色,她才起身離開。鬼使神差的,我跟了上去,路過集市,她在一個小攤前停下,想買一塊玉佩,卻發現身上沒有銅錢,她走後,我將那塊玉佩買了下來。”
“就是這塊?”惟願把玉佩舉到麵前,緊緊捏著。
“嗯。”
“你……第一次見麵,就……”惟願的心快速跳動。
“不知道,當時隻覺得這個人跟其他人都不同,想了解。”成峪道,“兩日後,我去了邊關,後來鮮少回京城,偶爾回來一趟,想將玉佩送給你,卻又不知怎麽送合適。兩年後,我與朋友喝酒,在二樓瞧見你,你站在雨裏,又是一動不動。我下了樓,朝你走過去,問你叫什麽名字,你不說話,我隻好將手裏的傘遞給你,離開,走時,我故意遺落了這枚玉佩。”
“我……當時為何不說話?”
“我也想問。”
“……”惟願麵帶愧色,“等我想起來,一定給你個交代!”片刻後,她道,“你說玉佩是你所送,你就是這麽送我的?”
“我本意是想讓你撿到後,歸還給我,我再告知玉佩一事,將它送給你,但誰想你根本沒打算還,我想也算是送給你了。”
“……”她之前的人品好像有點差,拾金不昧不知道嗎?
惟願翻過身,仰麵看著成峪,笑著道:“我很喜歡,謝謝你送給我!”
“天上有很多星星。”
“哈?”難道不是應該回答不客氣嗎?
“你眼裏也是。”
成峪俯身下來,吻住她的唇,由淺入深。地上的草被細長的手指胡亂抓著。
粗重而急促的呼吸,極大刺激著惟願的神經。耳邊蟲鳴不歇,仿佛一個個叫囂的看客。
片刻後,惟願恍然清醒,抓住腰間放肆的手,“你做什麽!”
“你說呢?”成峪眸底含著笑。
“不行!”
“為何?”成峪不慌不忙,神情甚至有些委屈,“你我是夫妻。”
“你別總拿這話壓我……”惟願理不直氣不壯,囁嚅道,“雖然之前……但是現在我都不記得了,你得讓我準備準備……”
“我說了,我等不了。”
月光朗朗,粗壯的大樹後,人聲伴著蟲鳴奏響。
“你聲音再大些,可要把人都招來了。”成峪在她耳邊,聲音輕柔,語氣含著愉悅的笑。
“你這個騙子,之前根本就沒有……”
“我哪句話騙了你?嗯?”
低沉的聲音在耳際響起,緊接著,耳垂被溫熱包圍,惟願身子微顫,避開他的唇,“不行……”
“不要妄自菲薄,你可以。”
“……成峪!”
成峪再次封口,惟願掙紮幾下,很快淪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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