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若妤算得上是個乖巧聽話的病人, 除了第一天各種鬧騰騙零嘴兒之外,之後的日子她都非常配合太醫,讓吃藥就吃藥,讓休息就休息。

不出幾日就痊愈了。

而齊欒也因為雲若妤的痊愈, 沒有了告假的理由, 再一次去了青山書院念書,他們的生活並沒有發生多大的改變, 除了雲若妤非要堅持給他送飯以外。

都和之前沒有任何的區別。

齊欒現在已經知道了他平日裏吃的那些飯菜都是雲若妤準備的, 原的心安理得, 多少變得有些愧疚。

陛下是因為雲若妤受傷生病, 才把人交給他照顧,但是他照顧的好像有點兒不太對頭。

不僅讓人遭遇了牢獄之災,還讓人當上了廚娘,成日裏想著要做什麽好吃的照顧他。

齊欒覺得不應該,但雲若妤半點沒覺得有問題,每天都興致勃勃的去廚房忙碌。

因為他覺得愧疚, 特意找來鹿竹和銀蝶了解情況,在她們倆的敘述當中, 齊欒了解到了一個完全超出他認知之外的雲若妤。

她從不覺得這是一件很費心費力的事情, 隻是單純喜歡做飯罷了。

齊欒有些難以理解,但是一切放在雲若妤的身上,又奇跡般的可以行得通, 非常的神奇。

“將軍不必介懷, 公主隻是喜歡這麽做。”鹿竹耐心的解釋道,雖說五公主平日裏看起來善解人意又乖巧聽話。

但她的身份擺在那兒, 若不是她自願, 也沒人可以勉強她的。

齊欒正是想通了這一點, 才逐漸釋懷,同意雲若妤給他送午飯,但是他也有個條件,必須租賃馬車。

雲若妤但拗不過齊欒的堅持,妥協下來。

至於那租賃的馬車,自然是齊欒準備的。

事情到目前為止,兩個人都非常的滿意。

雲若妤痊愈之後,又開始忙自己的事情,鹿竹同繡坊的合作也談好了,她繡的帕子和荷包,非常的精致漂亮。

掌櫃的還將帕子做成了扇麵兒,很快就銷售一空。

因為早前七皇子和齊大將軍這兩個人胡亂幹涉的原因,導致雲若妤做生意並不順暢。

這一會為了避免這樣的麻煩,雲逸和齊欒都被太子殿下勒令不許搗亂。

雖然出發點是好的,但是雲逸和齊欒這兩個互相看彼此不順眼的,在對待這件事情上,態度倒是非常的統一。

他們從不覺得是自己的問題,都覺得是對方的問題。

齊欒/雲逸:如果沒有雲逸/齊欒,那就什麽事情都不會發生。

兩人互相不滿,但也不敢過多插手。

鹿竹一早就知道公主殿下的繡品有多麽的歡迎,繡坊的掌櫃更是透露出讓她們多準備一點兒的心思。

但鹿竹並不希望公主那麽累。

便和繡坊掌櫃商議定製。

繡坊掌櫃一開始是不同意的,可鹿竹才不管她同意不同意,她和公主相處了那麽多年,對公主的性子最是了解,她和銀蝶有一百種辦法可以說服公主。

最初的時候那麽艱難是因為她們在公主心目中地位不夠才導致的。

如今她們倆在公主心目中的地位,可是大大提升。

解決這種小事,根本不在話下。

繡坊掌櫃舍不得漂亮的繡品,隻能同意,鹿竹便讓她們好好的宣傳宣傳,金陵城中最不缺的就是家世優渥的漂亮小娘子。

以她們公主為例,最喜歡的就是獨一無二,鹿竹相信,她們公主繡的東西,就是獨一無二的。

隻要她們見到了,就一定會買帳。

雲若妤完全不知道,她的繡品如今已經變的這麽珍貴,當鹿竹拿著銀子回來的時候,她還是有點兒難以相信,“是真的,你沒有騙我?”

鹿竹輕輕的點了點頭,她當然沒有騙人。

其實公主在宮裏的時候,是不怎麽做刺繡的,她更多的時候喜歡看話本,然後拉著身邊的人陪她一塊兒演話本玩。

心血**的時候做些飯菜。

琴棋書畫隻會一些皮毛,女紅也隻是偶爾有涉獵,但架不住有天賦。

這讓很多人羨慕,尤其是司製房的那些女官們,一個個羨慕的不得了。

時常找機會像五公主討教。

好在雲若妤平易近人,她們才能有這個機會。

雲若妤如今把這些忘記的一幹二淨,但是人家願意出高價,她當然是高興的,在聽說有人想要定製圖案的時候,她一口答應下來。

在聽到對方說要規定時間的時候,雲若妤也沒有一口答應下來,鹿竹和銀蝶以為她是要拒絕。

但雲若妤隻是讓鹿竹告訴繡坊的掌櫃,規定時間可以,得加錢。

鹿竹&銀蝶:“……”

總覺得公主變得有些不大一樣了。

但她們倆並不會忤逆雲若妤的意思,很快就確定好了交貨的時間和定金。

雲若妤就開始忙碌起來,在齊欒背書的時候,她坐在一旁繡東西。

對方的開價很高,看中了雲若妤的繡工,卻看不上她用的繡線和布料,自己把一切都準備妥當。

雲若妤見此,當然是開心的,不用自己準備還能省些銀子,隻不過很快她就笑不出來,因為這布很難下針,一不小心就會變得歪歪扭扭的,若是想要繡的漂亮,還不損壞布料,非常的考驗技術。

雲若妤雖然挺不耐煩這布的,但她一直沒有說過,畢竟這不是自己用的東西,這帕子在雲若妤的眼裏,都是白花花的影子。

隻是她的嫌棄,卻被齊欒看的清楚分明,“娘子如果真的不喜歡,就別繡了。”

“什麽?”雲若妤抬起頭,因為這句話開始愣神,夫君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瞧著你好像挺討厭這帕子的。”齊欒認真的說道。

雲若妤的神情有點兒尷尬,她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但沒想到還是被齊欒給發現了,也不知是什麽心理在作祟,她下意識的的開口扯謊,“我沒有討厭這帕子……”

“你先前繡荷包的時候,從不會有這樣的表情。”齊欒全然不懂雲若妤的心思,一針見血的戳穿了她的謊言。

齊大將軍想起先前的事情,覺得是自己沒有好好的關注雲若妤,才會這麽久才發現她居然會做飯。

為避免這樣的事情再一次發生,他總是下意識的把注意力放在雲若妤的身上。

明明是出於關心,但又一次適得其反。

雲若妤扯謊被拆穿,心裏多少有點尷尬。

“我……”

“你先前繡荷包的時候會很開心,還會跟我說那些線是什麽顏色的。”齊欒像是完全覺察不到雲若妤的尷尬一般,如數家珍的說了起來。

雲若妤這會兒真不知自己是該尷尬被人戳破謊言,還是該開心夫君記得她說過的每一句話。

雲若妤見齊欒發現,當然也沒有在隱瞞,孩子氣的把手裏的帕子往繡籃裏麵一扔,“這布討厭死了,一動就皺巴巴的,根本就不好下針。”

“嗯?是因為什麽原因?”齊欒把繡籃裏的帕子拿了出來,上頭繡的是木芙蓉,顏色看起來雖然一樣,但齊欒知道,這裏麵有好多種顏色,他時常看到雲若妤換線。

“這布料不怎麽好,雖然很名貴,但其實真的一般,極少有人在這上頭繡東西……”雲若妤開始和齊欒解釋起來。

齊欒也知道她繡這個是為了賺銀子,便問她那人出了多少價,權衡了一番之後,開始提出建議,“若是你真的不喜歡繡這個,不如把定金退給人家。”

齊欒當然知道雲若妤最近在做什麽,沒道理雲逸都知道的事情,他會不知道。

先前見雲若妤高興,他才沒有阻攔的意思,但她現在這模樣,明顯是不高興的。

聽到這布料有多麻煩之後,也很是讚同雲若妤的想法,把那帕子放在了一遍,“別繡了,太累。”

雲若妤原本還有些煩躁,這會兒聽到齊欒的話,沒忍住笑了起來,“夫君,我已經答應了人家了,自然是要做好的。”

她將那帕子從繡籃裏重新拿出來,收拾起不情不願的心思,再一次開始穿針引線,“一百兩銀子呢,若是我把這個繡好,我們就可以省去許多的事情了。”

雲若妤當然不喜歡這東西,可是她將這當成了一種工作,那厭煩的情緒自然而然就會少很多。

她想著要攢下銀子還給別人,也想著要搬回去住。

齊欒很聰明的閉了嘴,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他有預感,如果他再多問一句,雲若妤估計又要提起去鄉下住茅草屋的事情了。

少說少錯,不說不錯。

但很多事情不是齊欒不提,雲若妤就不會提的,話說了沒幾句,她又提起了鄉下的茅草屋。

齊欒見狀唯有試探雲若妤的心思,問她是不是很喜歡鄉下的環境。

可雲若妤卻開始搖頭,“我隻是不喜歡住在別人的屋子裏罷了。”

終歸不是自己的,會讓雲若妤有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

齊欒這才明白雲若妤在糾結什麽。

雖說這也是他的宅子,但是雲若妤不知道,從前齊欒不知,如今知道了她的想法,自然明白要如何對症下藥。

“娘子…不如我們在金陵買一座宅子吧。”

隻要不住在鄉下,住小一點的宅子,他也認了。

可雲若妤卻苦口婆心的勸他不要好高騖遠。

“把銀子還給別人之後,我們就所剩無幾了,幾十兩銀子想在金陵城買宅子?夫君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齊欒:“……”

“夫君你還是好好的看書,爭取秋闈的時候考上舉人,聽說考上舉人的秀才,書院和官府都會給相應的獎勵呢。若是有了這些獎勵,也許真的能夠買宅子。”雲若妤對這一塊倒是了解的透透的。

齊欒聽聞此言猛然抬起頭,還有這種好事兒嗎?

雖然他私產頗多,陛下的賞賜也不少,但這些都是解釋不清楚來源的,如今最有效便捷的辦法,大概隻有秋闈中舉。

讓官府過明路給他獎賞,無論是銀錢還事良田,那都是實實在在的。

銀錢可以直接用,良田可以租賃出去。

齊欒想通之後,低頭看起書來。

於是,齊大將軍拿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去念書,這一舉動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不僅僅是書院的同窗,就連順帝也有所耳聞。

他甚至都有些擔心,齊欒這是不是被雲若妤給蠱惑的,已經找不著北了。

順帝雖然是想讓齊欒好好的照顧雲若妤,盡量的順著她,但是沒讓齊欒順著順著,把自己從武將變成文官啊!

為此,順帝開始犯愁了。

隻是所有人都不知道,齊大將軍一門心思念書,並不是想要文武雙全,他隻是為了在金陵城買一座小宅子,每日可以多睡一個時辰,僅此而已。

而雲若妤因為夫君上進,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

鹿竹和銀蝶更是趁此機會同雲若妤說起鄉下路途遙遠,也許不利於郎君念書,雲若妤雖不想繼續住在別人的屋子裏。

可也不能在這種關鍵時刻打擾齊欒。

開始在心中糾結起來。

他們本以為雲若妤要糾結許久,可沒曾想到轉機就這麽湊巧的出現了。

雲若妤花費許多心血繡好的帕子完工,因為她要順便買些東西,便親自把帕子送去了繡莊。

但她沒有想到居然會在繡莊隔壁的首飾鋪子裏瞧見阮氏。

她剛想要走上前去問候阮氏,就看到了陪在阮氏身邊樣貌不俗的年輕男子。

兩人站在櫃台前,像是在看什麽東西,雲若妤靠的挺近,隱隱約約的聽到了他們倆的對話。

“也不知道茵娘會不會喜歡。”阮氏看著一對漂亮的金釵忐忑道,女兒出嫁許久,她這當娘的都有些不太清楚女兒的喜好,若非如此也不會同女婿一塊兒來鋪子裏。

陪在她身邊的年輕男子倒是沒有任何的忐忑,他安慰阮氏,說隻要是她選的,茵娘一定會喜歡,“母親親自選的東西,茵娘怎麽會不喜歡。”

談話到這裏,其實都沒有什麽問題的,隻不過很快,他們就聊起了齊欒,年輕人不是旁人,正是齊欒那個攜妻兒回金陵探親的姐夫封祁。

他們回來也有一段時日。

但因為雲若妤情況特殊,阮氏隻是把齊欒叫回了鎮北侯府,讓他們姐弟團聚。

可齊欒很忙,隻在齊茵歸來當日回了一趟家,之後就一直沒有機會。

如今提起齊欒來,阮氏當然有些抱怨,“他一向都是不著家的,不用管他。成日裏也不知在忙些什麽。”

這是再尋常不過的抱怨,幾乎每個母親,都會嗔怪的抱怨兒女,封祁聽得明白。

可雲若妤根本不明白,她見到眼前這一幕,自然而然的誤會了,想起之前齊欒說過的那些話,心中別提有多難受。

他說,他是被母親趕出來的,因為家中兄長已是官身。

母親對他有所不滿,才會將他趕出家門。

雲若妤原本覺得這很離譜,也有些難以置信,如今瞧見阮氏和封祁的相處,聽見阮氏在封祁麵前抱怨齊欒。

隻覺得心中分外難受,隻因為兄長當了官,她的夫君就要被怪罪,甚至趕出家門嗎?

人怎麽可以偏心成這樣?

作者有話說:

齊將軍這樸實無華的願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