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酒, 舞衣,鈴鼓。

該準備的東西,盡數放在雲若妤的麵前,她仔仔細細的檢查起來, 拿著那個鼓把玩了許久。

心中糾結許久, 到底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再見到那個風情萬種的舞姬之後,公主殿下的心裏就冒出一個非常詭異的念頭, 並且這個念頭, 愈演愈烈, 讓她實在沒有辦法, 去做別的事情。

可跳舞這種事兒,雲若妤當真是沒有做過。

她壓根就不會跳舞。

雲若妤在很多事情上都有天賦,但關於跳舞這件事,那是一點都沒有,穿上尋常的裙子,都能踩到裙擺, 莫說是舞衣。

穿上之後連路都不會走了,更別提做什麽動作, 就連轉幾個圈圈, 都能把自己給絆倒。

鹿竹和銀蝶見雲若妤這般,非常疑惑她的打算,雖知曉來龍去脈, 秉承著從前的一貫行為, 也未曾去勸阻。

但是看著雲若妤摔了無數次之後,到底於心不忍, 勸她放棄, “夫人, 要不還是算了吧。我們就別為難自己了。”

雲若妤卻是不願意,她根本不相信自己學不會,“不,我要讓夫君的心裏,隻看得到我一個人。”

這夢想非常的偉大,但實現起來分外的艱難。

“夫人…老爺常年經商,走南闖北的,應當是見識過不少舞姬的。”鹿竹斟酌語氣,其實很想告訴雲若妤,齊大將軍見過的異域美人應當是不少的。

南疆比比皆是,番邦之城為求自保,難免不會給齊欒進獻美人。

齊將軍若是不為所動,隻能說明他是不在意的。

公主實在是沒必要為難自己。

“那不一樣的,我是他夫人。”雲若妤完全沒有被打擊到。

她見到那舞姬之後就明白了,人家主要是會跳舞麽,若是單單論長相,她又不差。

她必須弄清楚,夫君為什麽總躲著她!

雲若妤每天學的認真,鹿竹和銀蝶兩個看的心疼,從一開始的違心誇讚,到最後都已經可以閉著眼睛瞎吹,鹿竹吹完之後麵不改色,倒是銀蝶總是戰戰兢兢。

這也不怪她,公主殿下平日裏太過優秀,做什麽事情都盡善盡美,這還是她們第一次看到雲若妤這般狼狽。

事後,銀蝶還問鹿竹,“你真的覺得,公主跳舞很好嗎?”

鹿竹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有些事情何必要深究?

公主跳舞究竟什麽樣,她的眼睛又不瞎,如何能夠看不出來,如今也隻會轉圈圈罷了,轉多了還會頭暈。

“那你方才……”

“噓——”鹿竹讓銀蝶小聲點兒,“反正也不是跳給我們倆看的,我們不懂得欣賞沒有關係,隻要將軍覺得好,就好。”

銀蝶其實是有些不大相信的。

鹿竹也不想解釋太多,無奈的敲了敲她的頭,“你都陪著公主看了那麽多的話本,還沒有看明白嗎?”

銀蝶心說她要看明白什麽?

“有一些事情,我們還是不要這麽操心比較好,像勸說公主這種事兒,還是交給齊將軍最合適。”鹿竹已經看得分明,先不論公主如今是什麽心思,但是齊將軍的心思,她是看得清楚分明。

若說無意,那一定是假的,若說有意,他心中尚有顧慮。

但鹿竹和銀蝶明白,齊將軍是心動的。

“最好的結果便是齊將軍能讓公主打消這些念頭。”

可是銀蝶還是不太相信,有些驚恐的問道,“若是齊將軍也如同你我一般,誇公主舞姿優美,公主信以為真,如何是好?”

鹿竹的腳步頓了頓,也不知怎麽找回了自己的理智,認真道,“我想…公主應當,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誠然,齊大將軍應該也不會,這麽昏庸……吧。

齊欒全然不知自己肩負起了這樣的重擔,他每天忙的不行,有家不能回,還不能不回。

理智告訴齊欒,他應該和雲若妤保持距離,可情感上當真是辦不到,雲若妤也並不願意齊欒躲著自己。

她每一次,用悲傷的神情看向齊欒的時候,他隻有妥協的份。

當所有的借口和理由都用完,齊欒還是不得不回府。

回去的路上,也不知是頭疼多一些,還是激動多一些。

這複雜的情緒就連齊欒自己也分不清楚。隻是齊欒這個時候,分外的懷念自己的娘子。

溫柔善良,嫻靜典雅。

關鍵,還好哄。

有些事兒,隻要說一次,她自個兒就能順著圓回去,那像現在?說一句反駁十句,反駁之後還能找出新的理由來。

逮著他話語裏麵的漏洞使勁的問。

讓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反駁。

齊欒掐著點回府,原以為雲若妤已經睡著,結果正院燈火通明,他想轉身離開,卻被雲若妤叫住,“你要去哪裏?”

“沒有要去哪裏,隻是想起來還有一些東西未取,打算去書房一趟。”齊欒的腳步拐了個彎,當著雲若妤的麵踏入了正院,“不過,也不是什麽要緊的東西,夫人怎麽那麽晚了還不休息?”

齊欒和雲若妤交鋒許久,已經明白雲若妤心中是什麽樣的想法,倘若這會兒他說要去沐浴,說不定雲若妤就能說一句一起洗。

矜持是什麽?

夫妻之間不需要矜持的。

雲若妤每每語出驚人,把齊欒撩撥的不行,偏偏她自己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頭疼的唯有齊欒一人。

“我在等你。”雲若妤已經困得不行,哈欠一個接著一個,眼淚順著眼眶滑落下來,看的齊欒有些無奈。

“你累了就早點休息,不用等我的……”齊欒其實很想雲若妤可以早點睡,這樣他也能多睡一會兒,而不是這樣每天熬著。

天知道他已經多久,沒有好好的睡一覺了。

“誰讓你這麽晚回來的,我要是不等你,我就見不到你了。”雲若妤的話語中有些埋怨,還帶著一些嬌嗔,聽得齊欒心中很不是滋味。

尋常人家聽到這些話,大抵是甜蜜的。

而這些話落在他的耳朵裏,甜蜜不剩下多少,折磨居多。

“夫人這麽晚了等我回來,可有什麽事嗎?”齊欒好奇的問道,原本不都應該是抗不過去,睡著了才對?

怎麽今天,還強撐著?

雲若妤神神秘秘的拉著齊欒的手進屋,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酒出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齊欒心中警覺,好好的說個話還需要用酒?

她到底想幹什麽?

“來,我給你倒上。”雲若妤的態度太過於積極,明眼人一看就是問題,但齊欒隻能假裝不知道。

順著她的話往下問,“好好的怎麽準備酒了?”

“今日是我生辰。”雲若妤張口就來。

齊欒無奈扶額,這失憶了就是好,想什麽時候生辰就什麽時候生辰,想過幾個生辰,就過幾個生辰。

雲若妤是欺負他不知道嗎?

“夫人莫要說笑,我知道今日不是你的生辰。是有什麽高興事兒要慶祝嗎?”齊欒語氣溫柔的問道。

雲若妤倒酒的手輕輕一顫,她看著齊欒,心中更好奇了,連自己的生辰都記得住,到底為什麽一定要躲著她?

“我就是,有些想你了。”雲若妤的聲音很輕。

但齊欒卻聽得清清楚楚,雲若妤的思念和喜歡都來的那般直白,她看向你的時候,你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她的情誼。

每每被雲若妤這般注視的時候,齊欒都會忍不住的想要沉溺其中,放任自己。

但他卻要克製自己,告訴自己要清醒,告訴自己,不能沉溺。

因為齊欒根本不知道,雲若妤會有這般的行為和舉動,到底是什麽原因,她說想他的時候,是真的喜歡他,還是僅僅隻是認知出了問題,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夫君。

是不是,不是他也可以,換作任何一個人,都可以。

雲若妤認定的是他這個人,還是僅僅,是“夫君”這個身份。

齊欒其實明白,思考這些問題,著實沒有太多的意義,都是一些沒有發生的事情,但心中有了這個念頭之後,那些想法就再也不受控製。

雲若妤可以毫無顧忌,但是他不行,這對齊欒而言,何嚐不是一種殘忍。

“我也想你。”齊欒輕聲回應,他的回答,總是帶著些許克製,他告訴自己,不能當真,可感情這種事情,哪裏是說克製,就可以克製的。

它霸道的毫不講理。

在溫柔的對視當中,在她一聲聲的“夫君”當中。

在她的笑顏當中……理智早已經漸漸的潰不成軍。

雲若妤聽到回應,衝著他淺淺一笑,那滿滿的一碗酒就推了過去,“夫君,你看那個月亮是不是很漂亮。”

雲若妤一緊張,脫口而出的話也是讓人啼笑皆非,她本想誇誇月亮,結果臨到頭來隻說出這麽一句大白話。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酒上麵,這酒的味道齊欒很熟悉,是西北那邊過來的烈酒,雲若妤的目的實在是太過明顯,就想要把齊欒給灌醉。

他輕輕的笑了笑,端起碗一飲而盡。

雲若妤見他喝完,又給他倒上了,自己也沒落下,不過就是酒杯和酒碗的區別。

“對,這月亮的確很漂亮。”齊欒順勢而為,想看看雲若妤到底有什麽目的。

雲若妤見他沒有在意,心中稍稍安定,便試探的問起了別的事情,“夫君有沒有聽說,最近金陵城裏來了個漂亮舞姬。”

舞姬齊欒倒是知道的,至於這漂亮不漂亮的,他還真沒有去看過,“未曾見過。”

“那個舞姬長得非常的漂亮,她的眼睛是藍色的,尤其是跳舞的時候,更好看。”雲若妤把人形容的太過具體,讓齊欒有些詫異。

“你是如何知道的?你見過?”

雲若妤用力的點了點頭,“我偷偷的去看過。”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朝著齊欒靠過來,兩人的位置太近,齊欒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她身上的酒氣,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

齊欒聽到這兒覺得有些好笑,“為什麽是偷偷的?”

大辰對女子的約束其實並不嚴苛,若雲若妤想去,很多地方都是可以去的,像這種正規酒樓的表演,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看。

“我也不知道…”雲若妤有些苦惱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估計已經想不起來為什麽要偷偷的,但給自己倒酒的時候倒是毫不手軟。

同樣的還有齊欒。

這點酒本來就喝不醉齊欒,但是他樂意寵著雲若妤,隻要公主殿下不想方設法的想要跟他一塊兒生孩子。

大多數時候,齊欒都是樂意陪著雲若妤的。

“但是那個姑娘真的,真的好漂亮啊。”雲若妤的眼中有著顯而易見的豔羨,看的齊欒有些莫名其妙的,她難道不知道自己多好看嗎?

“夫人若是想要看美人兒,隻需要照照鏡子即可,不需要去看旁人的。”齊欒認真的建議道。

他當真的覺得,雲若妤比許多人都要好看。

“可是我不會跳舞。”雲若妤有些失落的開口,“那姑娘不僅章的漂亮,而且還會跳舞……”

她用了很多很多詞匯,去形容那個姑娘跳舞的模樣,齊欒聽得倒是興致缺缺,隨意道:“是嗎?”

他不是沒有見過人跳舞,但也就那樣,有什麽好看的?

“是呀,夫君喜歡看人跳舞嗎?”

雲若妤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問的齊欒頗為無奈,他其實一點也不喜歡看人跳舞,不管是說他不懂得欣賞也好,說他無福消受也罷。

這幾乎是齊欒最不理解的一項表演。

每每看見那些異域舞姬,齊欒唯一的想法就是這些人穿的太少了些,在南疆的時候,多是蛇蟲鼠蟻,齊欒曾經很是疑惑,穿這麽少,難道不怕被蛇蟲鼠蟻咬到嗎?

也有不少舞姬來過金陵,地方變了,但是穿著不會改變,金陵冬日太冷,也不知會不會得風寒。

這話他曾經很實誠的說出口過,被人嘲笑了許久。

而齊欒沒當一回事,也許他是真的不懂的欣賞。

如今被雲若妤問起,他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不喜歡。”

雲若妤抬眸看他,眼神中的清明已經不複存在,但這思考方式,還是讓人啼笑皆非,“夫君是真的不喜歡,還是為了哄我,才說的不喜歡?”

齊欒:“……”

他真的不明白,雲若妤到底是怎麽在這種喝醉的情況下,還能問出這麽犀利的問題?

“我沒有哄你,隻是單純的不喜歡。”

他根本就沒有那個心思,有這時間,還不如睡覺。

“為什麽不喜歡啊?”雲若妤有些好奇的問道,她如今的思維已經不太受控製,“不是很好看嗎?”

雲若妤眼中有許多的欣賞,想起前幾日看到的漂亮舞姬,滿是回味之色。

齊欒看的清楚分明,忽然覺得,他們倆的角色是不是要換一換?

“很好看?”齊欒不答反問,仗著雲若妤迷糊的時候反客為主。

雲若妤大大方方的點頭,完全不知道對方是在套話。

齊欒似笑非笑的盯著她看,繼續問道,“有多好看?”

“很好看的。”雲若妤說的認真,生怕齊欒聽不明白,跌跌撞撞的站起來,不知從哪裏抱出來一件舞衣和一個鈴鼓,“你看,這麽好看的。”

齊欒看著那件舞衣,愣了好一會兒,“這是哪裏來的?”

雲若妤湊到他的耳邊,小聲道,“我偷偷的告訴你哦,這是自己買的。”

還有這個鼓也是自己買的,周身一圈是鈴鐺,隻要輕輕一動,就能傳來一陣悅耳的聲音。

齊欒:“……為什麽,又是偷偷的?”

“你買這個幹什麽?”齊欒有點兒莫名其妙的。隻覺得有些離譜,好端端的去買這個幹什麽?

“我聽說那個漂亮的姑娘勾去了金陵城不少少年郎的心,所以我特意去看了看。”雲若妤雖然有點兒醉,但是還沒有完全的醉,能聽明白齊欒的話,也能說清楚自己的想法。

“那個姑娘長得挺漂亮的,但是我看了看,覺得自己長得也不差……所以我仔細的想了想,應當是她會跳舞的緣故。”雲若妤的想法還真是半點問題都沒有。

漂亮的女人有,但是會跳舞的漂亮女人,一定是很吸引人的。

“所以呢?”齊欒循循善誘,很想知道雲若妤到底買這個裙子是做什麽用,總不至於是要自己穿吧?

“當然是跳舞給你看呀。”雲若妤說的認真,說的理所當然,“我前幾天才剛剛學會的,夫君你要不要看看?”

她問的輕巧,可齊欒卻半點都不輕鬆。

跳舞給他看?前幾天剛剛學會的?

她好好的去學這個做什麽?

喝醉的雲若妤,是套話的最好時機,齊欒這會兒哪裏還管什麽原則不原則的?達成目的才最要緊。

雲若妤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當然是要吸引你的目光……”

“要讓你,隻看得到我。”

“不要看到別人了。”

“就看我就好……”

雲若妤說的話,一字一句的傳到了齊欒的耳朵裏麵,他也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感覺,明明有許多的話想和雲若妤說,但話到嘴邊,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雲若妤還在火上澆油,問他要不要看看?

這還不夠,小公主像是知曉,要怎麽樣拿捏齊欒,不僅如此,還問他,要不要換上舞衣給他看?

一字一句的追問,主動權全部都在齊欒的手中,仿佛隻要他說一句,雲若妤便都會應好。

齊欒有些狼狽的別開眼。

他的心裏,其實是有些期待的。至於這裙子…

那就更期待了。

隻是這樣的話,能說出口嗎?

若是平時,齊欒還能理智些,但這會兒理智似乎也不管用了,他很可恥的心動了,但是他還有一些理智,雖然這個理智可能不多…

可是雲若妤說的特意,實在是讓他辦不到無動於衷。

“就,就這樣就好…不需要特意換衣服的。”

齊欒堅決不肯承認,自己的這種行為叫做掩耳盜鈴。

但是雲若妤,她雖然問了,可沒代表她願意聽,見齊欒想看,便興奮的跑去換衣服,齊欒想阻止,卻沒有阻止的了。

也許私心裏,並不太想阻止。

雲若妤的衣服換的很快,這舞衣和平時穿的衣服其實沒有太大的區別,隻不過為了跳舞,會做一些改動,整體以輕薄為主,長袖飄飄,裙擺極長。

明明沒有什麽怪異之處,但齊欒還是沒法移開視線,雲若妤瞥見他的模樣,下意識的開始緊張起來,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的問道,“是,是不是很奇怪?”

她從來沒有穿過這樣的衣服,自己照鏡子的時候,覺得可漂亮了,可一旦麵對齊欒,就開始緊張起來,生怕自己這模樣奇怪。

“沒有,不會,很好看。”齊欒的眼中滿是驚豔,他是真的覺得,很好看。

“那…我跳舞給你看?”雲若妤的聲音裏有顯而易見的躍躍欲試,齊欒想,今天晚上他喝的酒似乎有一點多。

不然為什麽,這種時候,他想到的不是阻止,而是喜悅?

他欣然應允,哪有昔日不當一回事的影子,這若是讓南疆那群舞姬瞧見,隻怕會覺得難以置信。

雲若妤是不會跳舞的,如今雖說是學了幾天,到底也是趕鴨子上架的,一開始的動作還做的有模有樣,可隨著時間推移,後頭的動作她就忘記的一塌糊塗。

轉了幾個圈圈之後,徹底的把自己給轉暈了。

齊欒看的那是一個膽顫心驚,他真的害怕雲若妤會踩到裙擺…

齊欒曾經見過不少異域舞姬,無一例外她們都長得明豔動人,舞姿美輪美奐,堪稱一絕,見的多了,也就明白,其實就是那樣,算不得什麽。

他看旁人跳舞,總覺得都是一個樣的,他根本看不懂。

稍稍看上幾眼,已經是給足了對方麵子,但很快,他的視線就會被別的東西吸引過去,比如美酒,比如美食……

而如今,雲若妤占據了他所有的心思。

齊欒想,自己肯定是怕他摔跤。

在轉了幾圈之後,雲若妤絲毫不辜負齊欒的想法,毫不猶豫的踩到了裙擺,朝前撲了過去,齊欒似早有準備,穩穩當當的把她接住,還不忘調侃兩句,“你是故意的嗎?”

雲若妤的聲音有點兒委屈,她哪裏是故意的?

“我想你抱我,還需要靠摔得嗎?”

一句話,問的齊欒啞口無言。

她的確不需要這樣的故意,很多話,隻要她說出口,自己到底還是會妥協的。

底線,就這麽一步一步的突破,一步一步的妥協。

齊欒真的擔心有一天,自己會克製不住,他覺得他們兩個人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需要保持距離,他想把人推開,但雲若妤卻不肯離開,牢牢的摟住他的腰,輕輕的蹭了蹭,“夫君,我好想你呀。”

齊欒隻覺得自己的心軟的一塌糊塗,他輕輕的攬著雲若妤,不願意放開,在理智尚未回籠之前,便回應了她,“我也很想你。”

雲若妤聽到回應,很是高興。

她緩緩抬頭,隻看到了齊欒的下巴,雙手有些不安分的伸出,觸碰到了齊欒的唇,他似乎不太習慣旁人觸碰,下意識的想要避開,但雲若妤的態度有些強硬。

溫潤的指腹碰到了柔軟的紅唇。

她輕輕的摩挲著,齊欒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種荒誕的錯覺來,他這是不是被人給調戲了?

這想法太過於詭異,以至於齊欒根本就不敢相信……

“夫人,你喝醉了。”

“嗯,我知道,我肯定喝醉了。”雲若妤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醉不醉的有什麽關係?她今天花了那麽大的功夫,總是要達成目的的。

“是不是我摔的姿勢不大對?”雲若妤輕輕的嘟囔著,齊欒聽得愈發莫名,不動聲色的追問。

“什麽姿勢?”

“摔倒的姿勢…你為什麽,還站著?”雲若妤像是真的不明白,又好像是在裝傻。

在她原本的設想裏,應該不是這樣的。

齊欒有些好奇,循循善誘的哄著她,沒一會兒就被他給套出話來。

雲若妤也毫不吝嗇的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我應該摔在你身上,然後…你就會摟著我…我倆一塊兒倒在地上…”

這個時候,就很適合親吻。

同她,想象當中的一樣。

她緩緩的踮起腳尖,齊欒想,自己應該是喝醉了吧,不然為什麽,這個時候不離開,不躲開?

反而要陪著雲若妤一塊兒瘋?

她喝醉了,自己好像沒有?

但是他又找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來……他應該拒絕才對,為什麽要這麽配合的低下頭?

雲若妤的吻落在他的下巴,臉頰,唇角…她就像是一個調皮的頑童,一步一步的,偷偷的,試探著齊欒的底線。

見他沒有反對,也沒有拒絕,膽子便又大了些…

齊欒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被她蠱惑,當他接替雲若妤,變成主動一方的時候,很多事情就變得不太一樣。

他將人摟在懷裏,有些親昵的用指腹摩梭她的頸側,觸手可及的溫潤如玉,齊欒未曾錯過雲若妤眼中的詫異,可很快,她就纏了上來,漂亮的眼眸裏滿是笑意,漆黑的瞳仁裏,唯餘他一人身影,一顰一笑,皆是蠱惑,“夫君……”

他垂眸,莞爾。

是因為“夫君”還是因為他,又有什麽關係?

如今她眼中看到的人,隻是他而已。

她心中的那個人,也會是他的。

齊欒低下頭,輕輕的觸碰雲若妤的唇瓣,而後虔誠的吻了下去,他的吻不得章法,卻極盡溫柔,沒有帶給雲若妤一絲一毫的不適,唇齒相依,淺嚐輒止,卻未曾留戀太久。

並非不喜,而是珍惜。

可雲若妤卻並不滿足,纏著他不肯放手。

所有的理智和原則,盡數都淹沒,齊欒已然無法思考,他最終如雲若妤所願,摟著她摔倒在地上。

當雲若妤心滿意足的靠在他懷裏發笑時,齊欒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果然是故意的。

“夫君,我好喜歡你呀……”雲若妤的聲音傳來。

齊欒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發,許久不曾言語。

他本應該回京娶她為妻的,卻如同一個背信棄義之徒一般,回金陵想要退親。

他雖不是負心薄情,但到底惹她傷懷。

想到這裏,齊欒就有點兒頭疼了,問了一句讓雲若妤聽不懂的話,“倘若你恢複記憶,可會生我的氣,可會怪我?”

怪他曾經的想法,怪他的自以為是?

雲若妤聽不明白,也聽不清楚,卻很認真的告訴他,“不會生氣,也不會怪你。”

齊欒聽罷,心思變得愈發複雜起來。

他在思考著,這話到底可信不可信。

雲若妤會不會,恢複記憶之後就不認賬了?

作者有話說:

雲若妤:都是手段~目的最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