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眼而過,春日已過,便是初夏時節,蕭令琰在陸家住的也愈發的得心應手,便是平日上朝要比別人多走半個時辰也在所不惜。

陸之逾在江南音訊難通,隻是偶爾聽起來,說是江南之地鹽鐵貪汙一案緩慢推進之中,欽差大臣屢屢遇刺,卻都被武功衛給一一抵擋。

聽說了這個消息,陸歡顏心都揪到了一塊,蕭令琰低聲安撫道:“你放心,陛下既已下定決心整治鹽鐵,自然會暗中保護,更何況此事一出,更有利於之逾辦案。”

陸歡顏奇道:“為什麽?”

“若並非做賊心虛之人,何必要如此?生怕欽差大臣算到自己頭上,這才屢下殺手,謝寧歌武功高強,又從其父熟讀兵法,自然會知道其中貓膩,更加上之逾心性豁達,聰明靈敏,自然會找到突破口。”蕭令琰一邊 研磨一邊低聲說道。

陸歡顏站起身來接著道,“那當初他們兩人共行,是不是你向陛下舉薦的?”

蕭令琰挑了挑眉,“舉賢不避親。”

陸歡顏笑眯眯地看著他,卻也不知道他有這般促狹的時候,想了想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可是哥哥每每對謝家姐姐那般臉色,我若是謝家姐姐,定不會饒他。”

“所以你隻能是我的。”蕭令琰微笑著抬起頭來,低聲道:“過來瞧瞧。”

她探頭一瞧,卻見案上放著一幅畫,上麵正是自己的模樣,神態笑意無一不栩栩如生,她驚訝地看著他,“你還會畫畫?”她先前怎麽不知道?

蕭令琰微笑起來,將紙張放好這才放在了一旁,“幼時學過,後來多練練也就會了。”

“多練練?”陸歡顏撇了撇嘴,“你都畫誰了?”

蕭令琰淡笑不語,什麽也沒有多說,直到後來陸歡顏看到整整一個瓷缸的自己畫卷的時候,忍不住恍然大悟。

原來他從始至終畫的都隻是自己。

歲月靜好,陸歡顏覺得這便是自己最幸福的時光了,皇帝壽辰在仲夏時節,卻不知京中誰傳出的消息,陛下今年清吏圖治,而謝將軍也重回朝堂,執掌禁軍五萬,便是為了明年厲兵秣馬,要對北戎和西狄用兵。

大燕地處中心,版圖遼闊,北戎占於北方,以遊牧民族為主,前些年的幹旱殃及了大燕,自然也殃及了北戎,作為食草的牛羊馬匹都死傷甚多,國家元氣大傷,而西狄地處西南之側,如今王汗即將退位,而承繼汗位之人在王汗庶弟西大王摩雲撲還是王汗的嫡親小王子之間飄忽不定。

兩國如此情形,得知大燕的風吹草動,生怕下一個被開刀的都是自己,是以向京中遞上賀表,來京朝賀。

皇帝也已答應,各部紛紛開始忙碌起來,為了顯示泱泱大國的體麵和威勢,早早就準備起來。

陸家也因此獲得了準備貢酒的機會,因了要招呼兩國來使,杜家如今是不如前了,更有名聲加持,皇帝自然準了陸家的貢酒。

傅雲殊也愈發的忙碌起來,陸歡顏一想到自己和蕭令琰重逢之後,似乎對他格外的冷淡了起來,心中頗有幾分愧疚,隻可惜還沒愧疚一會兒,臉蛋就被人擰住了。

“我說陸滿滿,你可真是能耐!活計都讓我幹了,你就坐享其成是不是?我可不管,這今年的抽成我得拿大頭!”

她沒好氣的拍掉他的“鹹豬手”,衝他咧了咧嘴,“貪財鬼!難不成我會少了你的好處嗎?”

傅雲殊哼笑著坐了下來,癱倒在椅子上,輕哼道:“這大燕的人真是蚊子腿上都能刮下三斤肉來,哼,那禮部的人瞧著斯斯文文的,殺起價格來,那是眼睛都不帶眨的,凶悍至極。”

陸歡顏拉著袖子笑了起來,兩人剛沒談一會兒,蕭令琰就來了,眼神中帶著冷漠地看了看傅雲殊,“你怎麽這會兒有空了?”

傅雲殊長長舒了一口氣,“之遙忙著押送貢酒和貢品,我已經跟那幫子書生打了幾天的嘴皮子仗了,還不能容我歇一會兒?”

蕭令琰沒有說話,但是用實際行動表明了確實不能,接下來的幾天,傅雲殊天天泡在禮部,和眾人協商事情,再一對一的調整,忙得是四腳朝天。

半夜回到府邸的傅雲殊咬著帕子縮在被子裏嗚嗚哭:有沒有人性,不過就是調戲了一下你的未婚妻罷了,還不是真的調戲,至於這麽狠心嗎?

等到傅雲殊忙得快掉了半個腦袋的頭發時,北戎王子車隊先進京了,北戎王子成慕領著迤邐了一裏多長的車隊入京,便是朝貢賀壽的貢品壽禮都不下十幾車,看的圍觀的百姓興奮不已,讚歎至極。

陸歡顏這一日也去了,蕭令琰作為親儀使,出城相迎,沒有辦法,六皇子母家出了醜事,四王子母家不夠格,隻能是他親自出行,不過這一日稀奇的是,皇長孫殿下也親來了。

小小年紀的孩子坐在車馬中,當做壓陣,也算是身份貴重。

陸歡顏坐在醉歡樓的二樓,看著迤邐進京的車隊,隻瞧著馬上神色淡然,眉目清俊的蕭令琰,隻覺得心頭愈發的歡喜。

而另一旁的成慕也受到了大燕的少女們的熱烈追捧,畢竟這般英武的青年瞧著和大燕的二郎們不甚相同,別有一番風味。

成慕端坐馬背上,瞧著京城之中的富庶,眼中的羨慕之色更是難以言表,轉過頭來向著蕭令琰道:“都說大燕百姓安樂,看來果真如此,著實讓成慕羨慕至極。”

蕭令琰微微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麽,隻低聲道:“北戎能有王子這般禮賢下士,求賢若渴之人,自然也會愈發的強盛。”

成慕微微一笑,轉過頭去不說話了,隻看著迎使到了驛站之中,將壽禮送入禮部一一入冊,這才先行去了驛站歇息。

蕭令琰立在院子中,看著眾人將東西一一都歸置好,這才向成慕告辭離開。

待他走後,身邊一壯漢走上前來看著蕭令琰的背影,低低的用北戎話嘀咕了一句,成慕聞言微微一笑,“早就聽說這位晉王爺愛美人不愛江山,果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