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歡顏神色微凝,這人怎麽就怎麽說也說不通呢?她歎了一口氣,“我與成慕王子必定還有見麵之時機,到時候請成慕王子思慮好了再說也不遲。”

成慕輕哼了一聲,甩袖離去。

一出了陸家的大門,他扭過頭來看著身旁的暗探,冷聲道:“去查查,那些東西到底是怎麽會在陸家的?”

暗探應了一聲隨後這才轉身離開。

內院裏,陸歡顏抬起頭來看著他的背影,淺思不語,華年低聲道:“姑娘,咱們可要……”

“他怕是不到黃河不死心,既然如此,給小哥送信吧。”陸歡顏沉吟了片刻,低聲說道。

華年低低地應了一聲,急忙轉身離開。

醉歡樓中,摩雲撲緩步地走入了房門之中,看著窗前坐著的氣定神閑的蕭令琮,眉頭挑了挑,輕哼道:“宣王殿下倒是十分坦**,竟不怕你們大燕的皇帝看出什麽端倪來?”

“本王越是坦**無偽,誠懇無比,才越不會使人起疑。”蕭令琮扭過頭來,臉上俱是溫和的笑意,“況且,請大王在京城中吃些酒,不過是盡地主之誼,能有什麽不妥的?”

摩雲撲哼笑了兩聲,走上前去,低聲道:“殿下果然是好心機!”

“不敢當,不敢當……”兩人兩邊落座,蕭令琮抬起頭來微笑道:“這幾日下來,卻不知大汗思慮妥當了否?”

摩雲撲眼睛一抬,眼中精光乍現,慢吞吞道:“殿下這麽急就開口了,看來是定要本王的助力才成啊!”

蕭令琮眼中露出一抹陰鬱,隨後抬起頭來冷哼道:“本王並沒有向誰求助,而是此事已是箭在弦上,陛下著探花郎前去江南徹查鹽鐵之事,此事雖給了老六很大的打擊,但是最終的目的,大汗心中比我更清楚。”

“難道不是因為殿下不滿皇帝屬意晉王,這才做此叛國之事?”摩雲撲輕笑了一聲,接著緩聲道。

蕭令琮挑了挑眉頭,“若北戎安穩,則勢必會成為陛下助力,而瞧著陛下也磨不過晉王的心意,西狄雖然兵強馬壯,但是沒有銀子,恐怕很多事情也是周轉不開吧?更何況,大汗若要真正登上汗位,若無大燕的首肯和許可,也是名不正言不順。大汗莫非想登位之後卻一直不得安穩嗎?”

聽見這話,摩雲撲臉上露出了一抹殺氣,那些擋在自己麵前的老東西,統統都該死。

看著他臉上的表情,蕭令琮輕笑了一聲,胸有成竹地端起自己麵前的杯盞輕輕地啜了一口茶水。

自從成慕離開之後,外麵的傳言愈演愈烈,有的說長樂郡主已是答應了下來,也有的說是成慕王子如此大手筆,想來長樂郡主也抵擋不了多少時候了。

陸歡顏依舊心情平靜,穩坐釣魚台,不過三日之後,她收到了傅雲殊遞來的消息之後,臉上才露出一抹笑意來。

“華年,備好茶水,恐有貴客上門。”

果不出她所料,不過下午之後,成慕便又來了,隻是和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沒有大張旗鼓,反而是輕騎而來,隻帶了兩三個侍衛便到了陸家門前。

錦瑟早已恭候在門口,看見他並不意外,請他入內。

瞧著這般模樣,成慕心中一緊,卻是重重地歎了口氣,一句話都沒有再多說,進了門依舊見陸歡顏坐在上次的地方,笑意盈盈,神態間並無什麽高傲也並無什麽得意,緩聲笑道:“殿下來了,請坐。”

他歎了口氣,認命地在她麵前坐了下來,隨後看著她低聲道:“郡主是故意的?”

陸歡顏笑了開來,將杯盞倒滿,推到他麵前,這才笑著道:“我哪裏是什麽故意的,不過是想告訴王子,我並非是沒有反擊之力罷了。”

“那些北戎的產業都是你陸家的,所以你就讓他們出了點手,讓整個北戎都陷入惶惶不安之中?”成慕心中氣惱,用力地錘了一把桌麵,剛剛倒滿的茶水也泄了出來。

陸歡顏聳了聳肩,微笑著安撫道:“經貿之事不宜動**,這一點王子殿下比我更清楚,那些產業雖是陸家的,卻也是在北戎境內,若是王子當真不肯叫我們在那裏,我們也是沒有法子的。”

成慕眯了眯眼,卻覺得心中的氣發不出來了,他確實可以,但若真是這樣的話,那些依靠著陸家的酒坊做工的百姓不知多少,便沒有了銀錢,沒有了收入來源,又勢必會和之前一樣陷入絕境。

他看著陸歡顏的模樣,心中沒來由地升起了一股敬畏來,小小年紀,卻能做出如此大的手筆,果然讓人心中驚訝。

陸歡顏也不說話,由著他仔細去想,半晌之後,麵前的茶水已是冷了下來,才聽成慕重重地歎了口氣,“技不如人,本殿甘拜下風。”

陸歡顏鬆了一口氣,笑了起來,嘴角的笑渦也露了出來,顯得十分可愛,“我陸家願以在北戎之力相助殿下成就百姓之心,殿下為國為民,這份情義可敬,長樂以茶代酒,敬殿下一杯。”

成慕沉默地看著她,隨後才端起杯盞來,與她輕輕一碰,一飲而盡。

既是商量好了,那接下來 的事情不過就是細節了,成慕一日之後便上書大燕皇帝,願為大燕附屬之國,卻懇求大燕皇帝降旨,能與北戎互通經貿往來,他們願永不主動挑起戰事,在上書的末尾,自然也寫清楚了他不再求娶大燕貴女。

皇帝看完了奏折,龍心大悅,歡喜至甚,著令禮部、戶部等與之相關的各部門與北戎使團製定細節,上麵的名單內首當其衝便是陸家。

陸歡顏大獲全勝,而氣急敗壞的隻有蕭令瑢了,他本以為此事會讓晉王和北戎成反目之仇,而皇帝必然不會為了一個女子毀了兩國交好之可能,如今卻是這般結局,如何讓他不惱?

“混賬東西!這點事都做不好!要你們還有什麽用?”一聲斷喝在凝萃殿中響起,蕭令瑢怒視著上茶的侍女,她手中沒有端穩,一點茶水濺落在了他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