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貴妃看著蕭令瑢,眉頭微微動了動,隨後才扭過頭來低聲道:“你先下去吧。”

侍女如逢大赦,趕緊屈膝行禮,轉身退了下去。等人走後,慧貴妃才拿出帕子來遞給了他,臉上帶著一抹不滿,“瞧你這點出息,這點事就惱成這樣?”

“母妃,陸家的財力已是不可小覷,既不能為我們所用,何不毀了她?如今北戎也和晉王他們達成了一致,又有老四在側虎視眈眈,我該怎麽辦?”蕭令瑢抬起頭來,神色焦急不堪。

慧貴妃緩緩地舒了一口氣,她陪伴聖駕這麽多年,實則到現在還摸不準皇帝的心思,頓了片刻之後才低聲道:“如今這還是要緊的事麽?北戎和晉王形成一脈,這不是咱們操心的問題,便是老四恐也如坐針氈,最最要緊的是……江南鹽鐵之事,你如今如何辦?”

“哼!奉命前去又能如何?我要讓欽差大臣有命去沒有命回來!”蕭令瑢冷笑了一聲,眼中的陰鷙愈發的冷然了起來。

慧貴妃眉峰蹙起,憂心道:“你手底下的那些人中不中用?莫要事情辦不成,還露出了馬腳就不好了?如今陛下忙於前朝之事,便是我也少見,更何況你妹妹那一日上失儀,正被禁足著,這……”

“母妃放心便是,不過一個陸之逾罷了,能有什麽能耐?”蕭令瑢輕輕地冷笑了一聲,臉上滿帶著不屑。

第二日朝堂之上,成慕王子親上金殿叩謝聖恩,眾臣和樂之餘,皇帝又頒發了一個詔令,令威武將軍為天下兵馬大元帥,執掌五萬禁軍之餘更還有十萬調遣護衛軍。

陸歡顏在街坊中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對這回來的蕭令琰很是奇怪,“陛下不是已經給了五萬禁軍了麽?這是……”

“謝將軍對大燕忠心耿耿,這兵馬大元帥一職不過是實至名歸,雖大燕如今並無戰事,但也絕對不能放鬆了警惕。陛下這隻不過是提前布置罷了。”蕭令琰說的很是雲淡風輕,微笑著說道。

“那寧歌姐姐知道了一定很高興。”陸歡顏笑眯眯地說道,謝寧歌一直想從其父之誌,領兵殺敵,隻不過這些年來謝將軍一直賦閑在家,她心中的鬱鬱多半也是來自於此。

蕭令琰笑著點了點頭,低聲道:“再過些日子就什麽都好了,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陸歡顏臉上一紅,“沒有了豈不是就閑著了?那多無趣呀。”

“無趣什麽?你我生上個十七八個娃娃,到時候哪裏會無趣。”蕭令琰笑眯眯地將她擁在懷裏,親昵地蹭了蹭她的發頂。

“誰要和你生那麽多?你當我是老母豬啊!”陸歡顏心中一甜,嘴上卻輕哼著說道。

蕭令琰低下頭來看著她羞怯的模樣,心中愈發喜愛,故意笑道:“那我們不生那麽多,隻生三四個?”

陸歡顏這才發覺他是故意等自己上鉤,抬起手來狠狠地錘了他一把,被蕭令琰一把抱住,兩人大笑起來。

兩人笑融融的模樣,讓錦瑟幾個也忍不住捂著嘴輕笑起來。

到了晚上,陸歡顏正要帶著眾人開始忙碌著準備晚飯,卻見外麵來人急匆匆地進了門,看了蕭令琰一眼之後,卻是什麽也沒說,請他出去。

陸歡顏以為是什麽軍國大事,便不以為意,沒想到沒過一會兒回來之後,蕭令琰臉上的神色就難看起來,看著陸歡顏目光中透著些許無奈和哀傷來。

“怎麽了?”陸歡顏心中一沉,看著他低聲說道。

蕭令琰抿了抿唇,緩緩地歎了口氣,低聲道:“之逾在江南遇刺了。”

“當啷”一聲,陸歡顏手中的東西跌落在了地上,“什、什麽?”

看著她臉色發白,神色緊張的模樣,蕭令琰急匆匆地走上前來,將她從碎瓷片堆裏趕緊走了出來,“你別擔心,眼下不過是受傷,其他的事情都還不確定,你別自己嚇著自己。”

陸歡顏隻覺得心像是被人攥住了,隨後抬起頭來慌張道:“我、我這裏有藥,有藥,我們去、我們去……給哥哥送點藥過去。”

瞧著她說話都發顫,蕭令琰深深地歎了口氣,隨後拉了她一把,將她顫抖的身體抱在懷裏,這才低聲道:“你先別著急,現在隻是聽說他遇刺了,具體的事情都還不知道,興許沒事呢!”

“怎麽可能!那些人那麽壞,他們一定不肯讓哥哥查出鹽鐵之中的肮髒,所以就想把他殺了,這樣就什麽也不知道了!”陸歡顏眼中泛出淚光來,一時忍不住,尖聲道。

蕭令琰眉頭蹙起,心中擔憂無比,隻是用力地將她抱在懷裏,陸之逾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從江南到這裏恐要有半個月,如今這消息送過來再快也不過就是五六天,甚至可以說,現在陸之逾到底是否還活著,都可能是問題。

他抱緊了陸歡顏,隨後才抬起頭來低聲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他出事,你不要著急,你一急我就沒辦法了。”

陸歡顏聽著這些話,心中的害怕和顫抖似乎被他的聲音給壓了下去,用力地咽了咽唾沫,這才讓自己鎮靜下來。

慌亂也是無濟於事,她一定要冷靜下來,才能夠真正的幫到哥哥。

“更何況還有謝寧歌在他身邊,他們兩個人互相幫助,也 一定能熬過去的。”看她終於冷靜下來,蕭令琰這才將她放在一旁,與她細細分析,“陛下派遣的武功衛不下數十人,若當真有事,便會立刻飛馬來報,如今隻是知道他傷勢嚴重,其他事情卻並沒有說,那就說明他還好,更何況我也有暗衛在他身邊,更有隨行禦醫之類的,一定不會出事。”

陸歡顏緩緩地點頭,抬起頭來看著他,目光中露出哀求來,“不管有什麽消息,你一定要告訴我,好不好。”

蕭令琰撫摸著她已經 有些汗濕的鬢發,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你放心。”

陸歡顏這才撫著胸口,輕輕地鬆了口氣,隻是眸中的擔憂始終都未曾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