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極低,帶著幾分脆弱的不確定,華年眼睛一酸,急忙背過身去擦眼睛。

傅雲殊動了動嘴,卻是什麽也沒說,隻是扭過頭去,緩緩地舒了一口氣。

蕭令琰這一病,卻不知消息是怎麽傳開的,京城之中迅速陷入了低迷之中,各方勢力蠢蠢欲動,皇帝得知晉王病重之事,竟也重病不起,卻還著太醫先行到陸家醫治晉王。

眾人紛紛驚疑於皇帝對晉王的特殊,卻又有一個消息蔓延開來,直指晉王並非晉王爺嫡子,晉王爺嫡子早已是胎死腹中,如今的晉王爺便是皇帝當年寢宮之中的一個侍女所生,乃是皇帝的私生子。

這消息一出,眾人愈發嘩然,晉王府中得知這一消息,韓氏臉色灰敗如土,竟不知說什麽好,蕭靈綺目光驚懼不定,“娘、娘,這是真的嗎?“

韓氏臉上的恨意和決然此刻消失無蹤,瞧見她的模樣,半晌後緩緩道:“我、我不知……這事我從未、從未聽你父王說過,他是在騙我、他是在騙我……”

看著母親語無倫次的模樣,蕭靈綺不知道說什麽好,她從未見過母親有這等慌了手腳一般的模樣,她慌張地道:“娘,娘,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

韓氏似是被她這一句話給提醒了,猛然回過神來,低聲道:“不急,眼下自然有的是比咱們還急的人。”

聽見這話,蕭靈綺心中一動,倒是明白過來,看了母親一眼,惴惴不安地點了點頭。

而這消息既然傳的如此有鼻子有眼,京城之中的眾人自然坐不住了,陸歡顏走出屋子外,看著橫陳在地麵上的幾具屍體,神色之間早已沒有了第一次的驚慌,反而變得淡漠無比,“任是誰,也不許放進院子裏來。”

淩波和錦瑟轉過頭來,身上的衣裙上已是濺滿了血跡,聽見她這般說話,自然是恭敬地應了一聲是,隨後捋起袖子來將屍體拖到一旁。

陸歡顏站在門口,看著地上的血跡,閉了閉眼,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她竟不知道,自己的心什麽時候也可以變得如此冷硬,看見這麽多生命就在自己麵前死去,她也心平如鏡,如此冷靜。

不過 一會兒,傅雲殊走了過來,抬起頭來看著陸歡顏道:“這些人你預備交到哪裏去?”

陸歡顏抬了抬眼,“我為什麽要交出去?隻有留在這裏,他們才會心急如焚,甚至恨不得過來親自燒了屍體,免得留下證據。”

傅雲殊心頭一動,看了她一眼,低聲喃喃道:“果然如此……”

陸歡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什麽果然如此?”

傅雲殊搖了搖頭,淡淡地笑道:“這方法著實不錯,那些派他們來的人,自然會擔心你是否會察覺出什麽蹤跡,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毀掉,可正是如此,他們的馬腳也會露得越厲害。”

陸歡顏彎了彎嘴角,笑意並未達到眼底,看著地上的血跡地淡淡道:“會是誰,我們都心知肚明,他想行於暗處,我卻要行到明處,讓他在日光之下,避無可避!”

傅雲殊緩緩地點了點頭,看著華年端來了碗盞,低聲道:“時候不早了,你去喂藥吧。”

陸歡顏轉過頭來,看見華年點了點頭,接過碗盞進了屋子裏去了。

而宣王府中,蕭令琮坐在書案之後,眉頭緊鎖,靜等消息,沒過一會兒,就見人走了進來,是謀士高縈。

高縈快步走上前來,低聲道:“王爺,敗了。”

“哼!老六以為自己有多能耐,想去刺殺蕭令琰,不過是主動送上門去罷了。”蕭令琮輕笑了一聲,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那咱們……”高縈猶豫著說道,他們是否要行動?

蕭令琮想了想,隨後抬起頭來,“這滿京城都知道了蕭令琰是父皇之子,如今對他動手,豈不是暴露了自己?可即便是不暴露……別人還會以為我手上幹淨嗎?”

他冷笑一聲,“隻不過不宜讓咱們出麵,去告知摩雲撲,若是晉王不死,他就永遠難想西狄王座。”

高縈略一思索,隨後便明白過來,恭敬地應了一聲,轉身退了下去。

陸歡顏守在床前,看著蕭令琰額上的青筋已漸漸消散下去,目光中帶著期盼,說不準阿炎哥哥猛地一下就醒了過來了,告訴她,他身上的毒已經好了。

等了不知多少時候,陸歡顏才歎了口氣,低下頭來看著自己的手掌,這雙手能做什麽,即便是能弄出多少時間難得的奇寶,卻始終代替不了他承受的痛苦一分一毫。

她伏在他的手掌上,輕輕地用臉頰蹭著他的掌心,緩緩閉上了眼睛。

而不過一會兒,卻聽見外麵傳來了大聲的尖叫聲,華年驚慌失措地進了門來,“姑娘,姑娘,外麵禁軍和京畿衛打起來了,就在大街上!”

聽見這話,陸歡顏豁然睜開了眼睛,轉過頭來看著她,“你說什麽?”

“禁軍和京畿衛打起來了,就是謝將軍領的禁軍和王爺麾下的京畿衛,不知是怎麽回事?”華年緊張的都快哭了出來,聲音都顫抖了幾分。

陸歡顏心頭一驚,謝將軍和蕭令琰打起來了,這算是什麽事情?

她猛然站起身來,往外走去,“出去看看!”

華年急忙扶著她的胳膊,往外走去,隻剛走到了前院門口,卻見傅雲殊迎麵而來,攔住了兩人的去路,“不要出去。”

陸歡顏抬起頭來,“為什麽?”

“謝將軍說謝寧歌之死俱是王爺之故,要找王爺論個說法,可是……如今外麵已傳的是晉王毒發隻不過是個幌子,其暗地裏是奪宮。”傅雲殊目光微動,看著她低聲說道。

陸歡顏隻覺得心口的涼意直竄上腦,“不可能!阿炎哥哥一直在病著,這些我們是都知道的,謝將軍……”

“謝將軍唯一愛女,又寵愛甚深,他不可能聽你的勸的。”傅雲殊拉住了她的胳膊,森聲說道。

陸歡顏咬緊了牙關,“可是寧歌姐姐未必就是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