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聽著男人的回答,心中像是已經知道了答案,言語冰冷。
男人在一片黑暗中摸索著開關,嘴上“嗯”了一句,便沒了下文。按下了燈的開關,客廳中頓時一陣明亮。手裏一邊解著領帶,一邊朝書房走去。
坐在沙發上的女人沒有動作,不經意地問道:“不餓嗎?我讓劉姨給你留了飯,還是熱的。”
“不了,吃過了。”回答的話語是平靜的,看不出絲毫的不妥,卻總在不自主的透露出男人的疏離。
“你今天要在書房睡嗎?”女人開口問道,心裏卻早就有了答案,可還是忍不住泛起絲絲期待,她像是被淩遲一般,靜靜地等待著男人的回答。
可是滿心期待,換來的,終究不過緣淺。
“嗯。”男人神情有一瞬間的怔愣,心中泛起一絲淡淡的酸澀,但轉眼,眸中的那抹傷懷轉瞬即逝,應聲回答了一句,抬起步子走進書房,關上了門,沒有絲毫的猶豫。
女人的身影落寞,嘴角冷笑一聲,眸中那片陰霾之下,無聲的淚水早已潤濕了眼眶,此刻的她,眼眸中再也沒有從前那般明亮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破碎一地的結婚照,玻璃散落一地,原本美好的照片被撕成兩半。
照片中那明媚動人的女人,麵色紅潤,渾身透著幸福的模樣。
安靜的客廳裏,隻有女人獨自待著,腦海中搜尋著一切可能的理由,突然靈光一現,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情緒開始激動起來,絲毫不顧忌自己的沉重的身體,快速地朝著門口的衣架走去。
伸手拿下男人的外套,仔細地聞了聞。
孕期的女人嗅覺總是過於靈敏。
她聞到了別的女人的香水味。
這一刻,她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氣力,直接栽倒在地上,肚子上傳來的陣陣疼痛感,可是卻不及她心底疼痛的萬分之一。
她痛苦的流下悔恨的淚水。
為什麽...
為什麽會這樣...
明明最開始,一切都很好的...
思緒中不斷回響著這個念頭,可是她沒有勇氣去開口問,她害怕男人會親口告訴她。
他不愛她了...
鮮紅的血液從女人的腿上緩緩滴落,她忍著無邊的疼痛感,撐起笨重的身體,一步一步地靠近衣架,親手將那件外套放回了原位。
身體下撕裂的疼痛讓她全身滲出陣陣冷汗,她再也忍不住聲,悲痛地大叫出聲。
男人聽見客廳裏的動靜,立馬衝出書房,眼神中滿是驚恐地查看女人的情況,他的臉上彌漫起滿麵驚恐,神情慌張地叫喊道:“芊柔!你怎麽了?你別嚇我啊!”
女人身下的血液止不住地流淌,在白色的瓷磚上漸漸蔓延開來,顏色的極度反差落進男人的眼睛裏,刺激著男人的大腦。
顧謹的手不斷地顫抖著,眼眶中的淚珠不自主地從臉上滑落。
此時他真的心慌了。
手上動作顫抖著抱起女人,嘴裏說著:“別怕啊,我現在送你去醫院。”
女人的臉上早已布滿疼痛的汗珠,白皙纖細的手指死死地抓住男人的衣袖,看到男人臉上神情的時候,她立馬抓住了男人的衣領,忍著劇痛,把臉湊到男人的麵前,凶狠的麵容,咬著牙說道:“顧謹,我要是死了,你也別想獨活。”
說著,一滴豆大的淚珠從臉頰跌落,像是落在平靜水麵的露珠一般,濺起陣陣水花。
女人的心,徹底碎了。
心裏充滿著驚慌無措,男人腦海中一直回想著女人血崩的場景,收不回思緒,聽不到女人的痛恨言辭。
見他不說話,女人大喊道:“你聽到沒有!就算是死,你也得陪著我!”
言語之中滿是絕望的悲痛。
男人被她一吼,拉回了思緒,連忙點頭答道:“我知道我知道。”言語哽咽,聲音低啞,細小的幾乎如蚊一般。
可是女人依舊聽見了他的回話,緊皺的眉頭頃刻間舒緩下去,嘴角掛著一絲笑意,悲切不堪,笑意越發肆意猙獰,引得女人的身體止不住地在男人懷中顫抖。
一係列地動作讓傷口撕裂得更加厲害,等到醫院時,女人早已暈厥過去,男人麵前的衣衫早就被鮮紅的血液浸濕。
刺眼可怖的血液在男人白色的襯衫上染出一副驚豔的畫,像是一朵燦爛盛放的血紅玫瑰,妖豔無比。
手術室的燈管“哢”的一聲亮了,男人失神地跌坐在手術室門口的座椅上,他像是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抽去了靈魂一般,無力也無神,麵色蒼白如一個活死人一般。
路過的護士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在醫院工作什麽場景沒見過,但是男人滿身沾染的血紅呈現在她眼前,也是感到目瞪口呆。
她思考片刻,便走上前去,輕拍了一下男人的肩頭,問道:“先生,你受傷了嗎?要不要我先幫你處理一下?”
被護士的動作拉回了神,顧謹無力地搖了搖頭,麻木的眼神看著護士,氣息虛弱的說著:“不用了,謝謝。”
護士見他如此,回頭看了看亮著的“手術中”三個字,便知是怎麽一回事,沒有再繼續多問,便走了。
而手術室中,血腥的場麵讓醫生也不經感到心驚震顫。
主刀醫生立馬吩咐道:“立馬輸血!備血袋!”
漫長的三個小時過去了,男人心焦地等待著。
而此時,得到消息的顧老爺子連忙起身穿衣趕往了醫院。
到了醫院時,他看到門口癱坐的顧謹,心頭無奈歎出一口氣,拄著拐杖走上前。
“她還好嗎?”顧老爺子關心的問道。
“流了很多血。”男人的手緊張地撮弄著,透著滿心的慌張焦急之色。
“會好的。”顧老爺子罕見的將手搭在男人的肩上,企圖給他一些僅有的安慰。
他知道,男人在害怕。
害怕又一次失去。
最開始顧老爺子一直以為,顧謹看上的是女人那雙澄澈溫柔如水般的眼睛。
這雙眼睛和婦人很像。
可是後來,兩人越來越好,他不再懷疑顧謹的情深。
但,女人的身份永遠都會是一個無法跨越的鴻溝。
“吱呀”一聲,手術室的門開了。
男人聽見聲響,立馬衝上前,神情緊繃地問道:“醫生!她怎麽樣了?”
“大人小孩一切平安,小孩兒是早產兒,還需要多觀察,大人失血過多,需要一段時間都靜養,這段時間需要家屬悉心照顧。”
“明白明白,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謝謝醫生。”男人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頓時鬆了一口氣,這才感受到精神的疲憊。
“沒事就好,你也回去休息吧,我讓人來照顧。”顧老爺子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