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扶著江季成一瘸一拐的離開如意院,兩人都貓著腰,背影很是狼狽。
真是晦氣,不知候爺是不是受虐體質,非得上趕著來挨頓暴揍才舒坦!
被打成這副樣子,江季成自然是不願再去顧雨柔那了,直接回了書房,小廝幫他上藥,殺豬般的叫聲經久不散。
“爺,您日後還是少去大夫人那吧!瞧您這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江季成痛的呲牙咧嘴,想到顧長安方才撲到自己懷裏的情景,心莫名悸動。
打是親,罵是愛!
等傷好了再過去,可能再多打幾次,她就能愛上自己了!
江季成這麽想著,感覺身上的傷也沒那麽疼了,摸著手背上的小牙印,不自覺的露出個微笑來。
小廝覺得自家候爺可能傷著腦子了,挨揍還開心成這樣!
顧長安幫迎春處理了傷口,又掏出隻小瓷瓶放在她手心。
“每日都記得塗,女兒家可別留了疤。”
迎春隨口問道,“這是何物?聞起來好香。”
“冰肌膏,我自己炮製的!祛疤美白,養顏潤膚!“
迎春怔忡,“大夫人啥時候會醫術的?”
顧長安聳肩,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再說我如此冰雪聰明,一來二去的自然就學會了!”
晚秋就默默看著她在那胡謅,還說的煞有介事。
大夫人的屋子是她負責打掃的,十本書裏九本都是話本子,還是不太正經的那種!
顧長安不知想到了什麽,猛的站起身,腿磕在桌沿上。
“迎春,我與那王八蛋沒洞房吧?”
迎春小臉一紅,囁嚅著不如如何開口。
“沒。。沒有。。自打成婚起,候爺就沒進過您的屋。”
顧長安撫掌大笑,兩眼亮若繁星。
“這可太好了,日後待姐把他休了,尋十個八個俊俏後生伺候著,不要太美哦!”
迎春,“....”
雖說有理想是好事,但大夫人這想法簡直不成體統!
她這一開心,直接從暗格裏取出好幾瓶冰肌膏,每人手裏塞一瓶。
“都給我塗起來,美美噠一起去看遍世間帥哥!”
晚秋,“....”
不懂!但試問哪個女子不愛美,聽話的抹起來就是了!
迎春總覺得大夫人瘋了,可又沒證據,覺得去寺廟上香的事真的不能再拖了。
“大夫人,改日天氣好了,咱們去寺廟上柱香可好?”
顧長安擺手,“不去,我是無神論者!”
迎春,“....”
從前大夫人還在閨中的時候,一個月有半個月都往山上跑,今日求符,明日求簽,尚書府的馬都認識上山的路了!
顧長安的肚子適時叫起來,這才想起來剛才光顧著揍江季成了,晚飯都沒吃。
“忍冬,我餓了。”
她兩眼淚汪汪的趴在小幾上,可憐巴巴望著忍冬。
忍冬笑,“醉香樓的菜都在灶上熱著呢,奴婢現在給您端過來。”
吃飽喝足,顧長安滿足的攤成個大字躺在床榻上,長長打了個飽嗝。
“大夫人,您吃飽了就睡會積食的,奴婢陪您去院中走走吧?”
“不去,吃飽了站立,脂肪會全部堆積到下半身去,放鬆平躺才能平均分配。”
迎春...就大夫人歪理多!
“你瞧你那腿就比我粗多了!”
迎春隻覺得一把刀深深捅進心窩子裏,鮮血淋漓!
待沐浴完,已是三更天,顧長安幾乎剛挨到枕頭上就睡過去了。
迎春看她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幾不可察的歎口氣,又替她掖了掖被角,退出屋子,替她輕輕闔上屋門。
晚秋依在廊下,盯著漫天飛雪出神。
“大夫人睡了?”
迎春輕應一聲,也隨她一起站著。
“大夫人這是真的不想同候爺過了。”
迎春又是一聲歎息,“誰說不是呢?瞧她今日把候爺打成什麽樣了。”
晚秋沒出聲,這年代女子與夫君和離,日子會有多艱難,大夫人應當並不清楚。
不外乎幾種悲慘結局:
一.帶發去庵中修行;
二.去莊子裏了此殘生;
二.要麽一死以明誌!
和離再嫁幾乎是妄念!
要是顧長安知道她們此刻的想法,肯定會嘲笑她們鹹吃蘿卜淡操心!
單身萬歲啊!
這代表著她自由了,想撩誰撩誰,還不用負責任!
一覺睡到自然醒,顧長安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對如今的日子滿意的不行。
半夏打簾進來,手裏端著洗漱用的熱水。
“大夫人,趕緊洗漱吧,鬆鶴堂那邊已經派人來催好幾次了。”
顧長安微蹙眉,麵露不耐。
“不是說不用晨昏定省?幹嘛又要去?”
半夏笑著將她拉起來。
“您忘了,二爺今日就回府了!”
“哦,他回府同我有什麽關係,就喜歡折騰人。”
見顧長安仍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半夏失笑。
“我的大夫人哎,您可快著些吧,不然得餓著肚子去鬆鶴堂了。”
顧長安隨意抹了把臉,麵上隻塗一層薄薄的冰肌膏。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走,去花廳。”
半夏看著她迅速消失的背影,有些恨鐵不成鋼。
明明美的不可方物,偏不自知,除了出嫁那日,再沒上過妝。
顧長安用過飯,慢吞吞的往鬆鶴堂走,你要問有多慢,可以踩死螞蟻那種。
迎春想催她,又怕地滑摔著她,短短的一段路,每次都得走上一刻鍾。
鬆鶴內果然已經坐滿了人,見到她來,眾人全朝她的方向望來。
她虛一俯身,“長安見過祖母,見過母親!”
小秦氏最見不得她這雲淡風輕的模樣,仿佛世間一切都與她無關一般。
“長安,你近來愈發不像樣子了,還得長輩們等你!”
顧長安整個人舒服的窩在寬大的椅子裏,端起茶抿一口,秀眉輕蹙。
“這是舊茶?咱們已經窮成這樣了?”
秦老夫人的眼角抽了抽,使勁咳幾聲。
顧長安抬起頭,恰同剛走進來的男子視線相對。
他背著光而來,身姿挺拔如鬆,雙腿筆直,刀雕斧刻般的五官,明明是笑著,整個人卻顯的涼薄寡淡。
“見過嫡母。”
“見過長嫂。”
他的嗓音也如他這人一般,寒涼冷傲,語氣中不見半分溫情。
秦老夫人掩唇,眸中劃過不易察覺的嫌惡。
“明晏回來了,別站著了,趕緊坐,這兩年可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