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晏看向江季成的方向,雖未開口,但那結了冰的目光讓江季成不寒而栗。

江季成忙不迭起身,熱情的招呼著江明晏,示意女使換上新的茶盞,又重上了碟點心。

“二叔,您快坐這!”

“狗腿子!”顧長安輕嗤。

迎春在後麵輕扯了把她的衣裳。

“大夫人,您小聲些,別被老夫人聽了去。”

江明晏幾不可察的朝她這方向瞥一眼,她不閃不避,四目相對,倒是江明晏先別扭的移開目光。

“明晏,聽成兒說聖上欲封你為懷化大將軍,這可是喜事,為咱們明陽候府爭臉了,此等喜事,得大擺宴席慶賀一番才是!”

見他不開口,秦老夫人略有尷尬。

“明晏覺得這安排如何?”

江明晏未起身,抱了抱拳,“母親看著辦就好。”

被落了麵子,秦老夫人臉上帶了點慍怒,可到底不敢說什麽重話。

現在隻等聖旨一下,江明晏就是正三品懷化大將軍,明陽候府就能雞犬升天,再不必仰人鼻息,看人臉色過活了。

小秦氏想的卻是自家小叔是正三品,隻要他在聖上麵前遞句話,那兒子的品階是不是也能跟著升一升了。

幾人各懷鬼胎,顧雨柔卻是自打江明晏進來,便滿心滿眼全是他。江季成坐去了顧長安身邊,她都渾然不知。

江季成自然的伸手捏了塊顧長安碟子裏的茶點,卻被她毫不留情拍在手背上,點心也隨之掉落在地。

小秦氏不可思議的看向顧長安,“長安,你竟敢動手打成兒?成何體統!”

顧長安無辜的眨眨眼,“我何時打他了,不過是見到他手背上落了隻飛蟲罷了。”

小秦氏拍了拍桌麵,茶盞都隨之跟著跳了跳,大冬天的哪來的飛蟲,簡直就是睜眼說瞎話。

“一口一個他,這個他可是你夫君!你簡直無法無天!”

顧長安淡淡掃了小秦氏一眼,雖未言語,但無形中的壓迫讓小秦氏一時間不敢再說話。

“我與候爺算不得真夫妻,若是母親非得說道此事,我倒也不介意講個明白!”

小秦氏瞬間閉上嘴,氣的將頭偏去一邊,要是仔細看,能發現她的手微微發著抖。

顧雨柔卻好似完全沒感受到堂內氣氛,花癡一般的盯著江明晏看,怎麽看怎麽歡喜。

顧長安看她這樣,不由的挑了挑眉。

呦,她怎麽聞到了青草的味道呢!

顧長安不由往江季成的腦袋上多看了幾眼。

江季成掩唇,“夫人,大庭廣眾的,你收斂些,若是想看,為夫今夜去你院子裏可好?”

顧長安這個暴脾氣啊,險些就一巴掌呼他臉上了。

“大夫人,您忍忍!老夫人還在!”

迎春適時拉住欲站起的顧長安,心髒撲通亂跳。

“再說這麽惡心人的話,信不信老娘把你的牙全打掉?”

江季成難以置信的看向她,“你這說的什麽混賬話,賢良淑德都學哪去了?簡直不成體統!”

“去你的體統,我瞧你倒像個桶!”

顧長安麵上淺笑盈盈,蔥白手指捏起江季成胳膊上一小塊肉,使勁一擰。

江季成的臉瞬間慘白,疼的!

顧長安溫柔的掏出羅帕,替他擦了擦額上的汗。

“候爺,這大冷天的,您怎麽還熱出一身汗了?”

江季成,“....”

真想給自己一個嘴巴子,讓你嘴賤,在這女人手裏吃虧也不是一兩次了。

見眾人看過來,江季成隻好堆著笑,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江明晏打小習武,內力深厚,他二人雖是低聲耳語,卻依舊被他聽了個一清二楚。

江明晏唇邊勾起抹不易察覺的笑。

這侄媳婦倒是個有意思的。

“二叔,咱們明日在府中辦宴席可好?貼子已經備下了,您瞧瞧還要添哪些人進來。”

江季成站起身打圓場,沒注意到顧長安迅速在凳子上插了根繡花針。

江明晏嗓音依舊寡淡如水,“隨便。”

江季成見他並不願搭理自己,隻得訕訕坐下。

然後,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就見平日裏裝的溫文爾雅的江季成捂著自己的屁股一蹦三尺高。

顧長安麵色如常,身後兩個女使卻憋的兩頰漲紅。

大夫人又調皮了啊!

真是正經不過一秒!

“顧長安!!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針已經沒入大半,江季成忍痛硬生生拔了出來,嘶吼的都破了音。

顧長安抬眸,淚盈於睫,站起來之後,身子晃了晃,還是迎春扶了一把,這才不至摔倒。

“候爺,您的雅正謙和都學到哪去了?我好端端坐著,憑白無故的為何叱責於我?”

正欲拿帕拭淚,突然想起來這方羅帕剛才給江季成用過,嫌棄的丟到迎春手上。

“既然我們兩看生厭,不若和離,也好各生歡喜!”

顧長安撲通跪下,哭的梨花帶雨,“還請祖母成全!”

秦老夫人險險背過氣去,難道不是在說擺筵席的事,好端端的怎麽又拐到和離上去了。

小秦氏氣結。

這該死的顧長安,又鬧幺蛾子!

江明晏挑眉,頗有興致的看向這位從未謀麵的侄媳婦。

她一人在那自導自演,哭的那叫個真情實意,偏生一滴眼淚也沒有。

見江明晏看自己,她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你特麽別拆穿我!我還沒演夠!

江明晏唇邊帶上抹淺笑,譏俏的打量一圍堂內眾人的臉色,這候府比從前有意思多了!

江季成臉色陰沉,手剛伸出去,不知想到什麽,又趕忙縮回袖中。

“你鬧什麽,還不趕緊起來,二叔也在,丟不丟人?”

“反正我的名聲早臭了,臉都丟到二百裏外去了,還不是拜你所賜,你竟還凶我,嚶嚶嚶...”

不就是裝柔弱嘛!瞧不起誰呢,她可是白蓮花的老祖!

來啊,互相傷害啊!

江季成看她這造作的模樣,不知為何竟覺得有幾分可愛,不禁軟了聲調。

“好了夫人,今日都是為夫的錯,快起來吧!”

顧長安抽抽噎噎的順著他的力道站起來,裙擺下藏著的腳卻是踩在江季成的腳背上,壞心眼的撚了又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