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季成疼的額上青筋暴起,手指蜷曲,湊近顧長安,“快拿開!”

顧長安抹了抹眼角,茶裏茶氣的道,“這事也怪不得候爺,誰叫我不如妹妹那般善解人意、溫柔大度的。”

正看著江明晏出神的顧雨柔,莫名其妙被點名了。

她今日可是不曾開過口,顧長安怎麽說話茶裏茶氣的!

江明晏看她矯揉造作的小模樣,不覺輕笑出聲。

“已經未時了,是不是該用飯了?”

秦老夫人黑著張臉,同一旁的羅媽媽吩咐了幾句。

“今日明晏回來,多加兩個菜。”

小秦氏適時開口,“不知二弟這次回來可要住在候府?你之前那院許久沒人住過了,可能得修繕一番才是。”

江明晏端起茶盞啜一口,隻輕輕點了點頭。

“讓人打掃一番就是,修繕就不必了,陛下會另賜府邸,到時我會搬出去。”

秦老夫人板著臉,“自古父母在不分家,雖說聖上器重你,可哪有沒成親就分府別住的?”

“我親母早就亡故了,父親他老人家也仙去許多年了,母親這話我就聽不懂了。”

顧長安也不願聽他們拉扯這些,百無聊賴的擺弄著手中的繡花針,看的一旁的江季成心肝亂顫。

她虛空刺幾下,搖了搖頭,這針手感到底差了些,還短,紮起人來不方便的很。

江明晏眼角餘光瞄到她這小動作,不禁莞爾。

哪知被她悄悄瞪了回來,小模樣奶凶奶凶的。

顧長安病好之後就跟隻刺蝟似的,誰惹刺誰。

飯菜備齊,羅媽媽過來請大家同去偏廳用飯。

顧長安落在最後,奪過迎春手中的羅帕丟到火盆裏,萬分嫌棄的抓過迎春的衣角擦了擦手。

迎春,“....”

江季成,“你別太過分,不過為我擦了回汗,至於嫌棄成這樣?”

顧長安輕睨他一眼,淡淡開口,“非常至於!”

江季成,“.....不識好歹!今日看在二叔的麵上,我且不同你計較!”

“巴兒狗。”

江季成回頭瞪她,“你罵誰?”

“沒點名沒點姓,誰應誰就是!”

見江明晏回頭看過來,江季成就算氣惱,也隻能暫時忍下來,快走幾步,怕慢一點會被她活活氣死!

“夫君,你臉色不太好呢,可是近日公務太多累著了?”

顧雨柔親熱的挽上江季成的胳膊,輕晃幾下。

江季成輕皺眉,卻依舊軟了眉眼,拍了拍她雪白的手背。

“無事,近來睡的不大好。”

晚秋和迎春亦步亦趨跟在顧長安身後,見她完全不介意的樣子,心中都暗暗為她捏了把汗。

“大夫人,您就不能同候爺改善一下關係?奴婢瞧著他近來總是來如意院。”

顧長安這采一朵花,那揪一片葉,雪撲簌簌落在她銀白大氅上。

“感情之事強求不得,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一切自有緣法。”

開什麽玩笑,這麽個狗男人誰要誰拿去,反正她顧長安是不稀罕的,嫌髒!

因著候府的情況,這一個來月,大家都節衣縮食的,乍一看到滿桌豐盛的飯菜,眼睛都亮了。

迎春為顧長安布菜,她每個隻嚐一小口,神色懨懨,不時掩唇打個哈欠。

吃過忍冬做的菜,再吃這些,就索然無味起來,原本講好今日要做烤羊腿的,一早柱子就買了新鮮的,哪知還得陪這老太婆,不是,老夫人用飯!

秦老夫人到底是高門大戶教養出來的,規矩上自是不用說,尤其這食不言寢不語的禮數,可把顧長安憋曲壞了。

終於用完飯,顧長安迫不及待的往如意院去,那腳步快的哪有半分身子柔弱的模樣。

迎春小跑著才勉強能跟得上她。

“大夫人,你跑這麽快做什麽?小心路滑。”

“烤羊腿應該好了,可得趁熱吃!”

晚秋,“大夫人...。。您不回去沒人敢偷吃的,您可慢著些。”

“嗯,你說的在理。”拔下頭上的簪子就別在晚秋鬢間。

“迎春,嫁妝裏是不是有好些金簪金鐲的?”

迎春馬上做出一副防賊的模樣,一臉戒備。

“大夫人,你又想做什麽?典賣了那麽多飾物,已經沒剩下多少了。”

顧長安白她一眼,“你愈加嘮叨了,看以後誰敢娶你!”

迎春小臉一紅,卻是寸步不讓。

“您若說不出個門道,奴婢死也不會開倉庫的門兒,都被你敗掉多少了?雜物房也沒人住擺個宮燈做甚?那可是五兩銀子啊!”

每夜掌燈時分,如意院內亮若白晝,配上廊下亭中各色走馬燈、別致的小花燈,比起京中花燈會也不遑多讓!

最讓迎春無法忍受的是,茅廁都掛上了琉璃宮燈!

大夫人說裝逼就得裝徹底,何況她有錢,花不完的那種!

迎春在心裏合計,這才賣了一半的嫁妝,她們手頭如今就十幾萬兩,這還不算日常打點收買人的散碎銀子。

打這月開始,大小管事月例漲為六兩,一等女使五兩,其餘的一視同仁,全部漲為三兩!可把如意院下人高興壞了。

有不少院的下人私下向她打聽如意院缺不缺人手,哪怕幹粗活都願意,要知道候府管家月例才不過三兩!

現在隻要是為如意跑腿,不論大小事,一個跑的比一個快,生怕慢一步了就搶不到賞賜了。

顧長安伸出手指戳了戳她凍的紅撲撲的臉蛋。

“憂思容易提前衰老,瞧瞧你眼角都生出皺紋了!我要打造些金針、銀針,少廢話,一會多拿些送來我屋裏。”

迎春跺腳,“大夫人,還不是您非要奴婢接手管的?況且那麽多繡花針不夠您使的?”

顧長安拉著晚秋的手自顧自走開了,壓根不搭理身後氣急敗壞的迎春。

一隻腳才邁進如意院,羊肉的香味就撲麵而來,顧長安鼻尖使勁**幾下,也不等晚秋她們伺候,自己淨了手。

“忍冬,烤羊腿是不是好了?”

忍冬應聲小跑出來,“好了好了,就等著您回來呢,外院的奴婢已經吩咐人早早送過去了。”

“開吃吧,我都快餓死了。”

她做出西子捧心狀,“餓的險些就走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