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染血,是為不吉
之後,屋子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就在梅香以為自己要被責罰一頓的時候,聽到頭頂上方沈鳶的聲音響起。
“所以,你該不會要說的是,被魏世子救走的人,恰好就是那賤人?”
梅香伏在地上,心驚膽戰的點了點頭,道:“奴婢起初也是不信,還特意繞到侯府去探了下,結果聽到下人們都在議論,說今早,府裏就突然多出來了一位表小姐,並且根據描述,應該就是黎月無疑。”
“砰”的一聲。
一隻上好的青白釉茶杯咂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梅香被驚得一抖,跪著往後退開了幾步,遠離風暴中心。抬頭的瞬間,正好看到沈鳶那張扭曲的麵容,目光像毒蛇一般陰鷙可怕。嘴裏還念道:
“看來我還真是小瞧了那賤人,這樣都能化險為夷。不過沒關係,她既然敢勾引本小姐的未婚夫,那就準備好承擔本小姐的怒火吧。”
隨後,她涼薄地掃了一眼地上的梅香,遞給梅香一個特製的令牌,吩咐道:“那車夫已經留不得了,梅香,你親自去找鼠阿大,讓她務必要將此事解決幹淨。”
“是,小姐。”梅香顫抖著站起身,接過沈鳶手中的牌子退了出去。
這令牌來自江湖上有名的殺手組織,無生門。
沈鳶在年幼的時候曾幫助過一名在街頭乞食的小孩,後來,小孩為了生存,加入了無生門,靠著強大的意念和日複一日的對決殘殺活了下來,現在,鼠阿大已經是無生門最高級別的長老。一人之下。
但他始終不忘沈鳶當初對他的贈食之恩,因此,在長大之後很快就找到了沈鳶,並表示願意為其效勞。
這塊令牌,也是無生門除門主之外最高權力的象征。
是夜,月黑風高,鬥轉星移。
車夫賀大牛自從將月離送入暗香樓以後,一顆心就再也沒有踏實過,他原本是國公府上的老奴了,靠著微薄的積蓄娶了媳婦,還生了孩子,如今,一家三口過得也還算幸福。
可沒想到,前天晚上,大小姐親自找到他,給了他五十兩銀子,要求他幫忙辦一件事。
那就是在送黎月回去的時候,設法將其載到暗香樓門口,交給老鴇,任務也就算完成了。
這可是拐賣人口的大事,賀大牛自然是不肯的,可怎奈大小姐卻讓人抓走了他的兒子,以此威脅。賀大牛無奈,這才壯著膽子幹了這件事。
今晚,賀大牛心裏有一股很不好的預感。
這預感促使他將睡得正香的妻子叫醒,吩咐她準備好盤纏,帶著尚在繈褓中的孩子連夜跑路。
妻子不明所以,可賀大牛卻不願多做解釋,幾乎在半拖著的情況下,趁著月色連夜出了家門。
結果還沒來得及走出自家院子,就被一黑衣男人擋住了去路。對方全身都被黑衣包裹住,隻餘一雙泛著冷光的眼睛露在外麵。
賀大牛腳步一頓,隻身擋在妻子前麵,一臉防備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心中暗道:
看來,該來的總算來了!
迎敵之前,賀大牛一把將嚇得六神無主的妻子推到房裏,鎖上門,並大聲吼道:
“想辦法從窗戶逃走,帶著兒子,走的越遠越好,快走!”
“不要,當家的,我們娘倆走了你怎麽辦?”妻子哭訴著哀求,然賀大牛卻沒辦法多做解釋,他紅著眼,提著刀就朝著鼠阿大衝了過去。
為了給妻兒爭取更多的逃生時間,哪怕連中數刀,他仍死死地抱住鼠阿大的大腿,倔強地不肯鬆開一絲一毫。
妻子劉氏透過門縫看到這一幕,早已嚇得肝膽俱裂,卻死死地捂著嘴不敢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然繈褓裏的嬰兒似乎也感受到危險,突然嘶聲力竭地哭了起來,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嘹亮。
劉氏的一顆心再次被揪了起來,手忙腳亂地試圖去安撫懷裏的兒子。可這根本無濟於事。
終於,屋外的動靜已經停止,不知從哪裏突然刮來一陣大風,猛地就將大門給吹開。
劉氏剛一抬頭,就看到宛如來自地獄的黑衣男人,提著帶血的長劍立在大門口,看上去十分陰森恐怖。
“啊!不要!”
劉氏嚇的失聲尖叫,全身止不住地哆嗦。
她看到對方揚起了長劍,絕望之下,劉氏緊緊的將孩子護在了懷裏,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突然從斜裏飛出來一支箭矢,打偏了鼠阿大手中的劍。
緊接著,便看到一個輕功極好的人出現在院子牆頭,手中高舉著弓弩。
另一端的院門處,也同樣出現了一個穿著勁裝的男子,下盤穩紮,太陽穴凸出,一看就是內家高手。
鼠阿大心中一凜,掃了眼院子裏已經死得透透的賀大牛,今日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便不再戀戰。借助房簷縱身一躍,便翻身上了屋頂,幾個縱跳便消失在視線所及之處。
院子裏的驚雨見狀,順勢收好長劍,朝長風問道:“要我追上他嗎?”
長風擺了擺手,道:“對方乃是無生門的殺手,奉命行事,咱們還是快些救人吧,看能不能問出點什麽來。”
就這樣,驚魂未定的劉氏母子被及時趕到的長風救了下來,但由於驚嚇過度,言語都有些錯亂,並沒有問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來。
無奈之下,長風隻得朝魏玉寒複命。
與此同時,暗香樓天字一號包間。
這裏是暗香樓最豪華的包間,平日不對外開放,僅供成王一人使用。
當今聖上身子愈發虛弱,朝堂上風起雲湧,太子年幼,成王和燕王,是皇位之爭最熾手可熱的兩位人物,一直在朝堂上拉幫結派。
昨日魏玉寒搜查暗香樓,驚動了成王,故而今天約見了魏玉寒,若是對方不能給他一個滿意的交代,就算魏玉寒聖眷正濃,成王也不打算放過他。
因此,魏玉寒這一次來暗香樓,可以說是一場鴻門宴,除了成王身後兩名武藝高強的侍衛,外麵看不見的地方,至少還埋伏了上百名弓箭手。
見魏玉寒連個隨從護衛都沒帶,隻身一人來到包間,成王不由得開口讚了一句:
“魏世子果然夠膽,本王佩服!”
“隻是世子應當知曉,樹大招風,剛過易折的道理,你行事如此張狂,難道就不怕遭到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