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玉寒先是朝著成王拱手,行了一禮,而後從懷禮掏出來一個小冊子,道:
“昨日之事,確實是我不對,沒有事先跟殿下打個招呼,但,殿下不妨先看看此物。”
成王示意身後的侍衛上前,接過魏玉寒手裏的冊子,翻開來一看,臉色頓時一變,心裏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
“這名單怎麽會在你手裏?”
名單上的人,都是曆年來被暗香樓收買賄賂的官員,包括所行之事,以及經營的流水,銀錢去向,都寫的十分清楚。
若不是成王確定容媽媽是自己人,幾乎都要認為是暗香樓出了奸細。
他不敢想象,若是這名單落到燕王或者父皇的手裏,會引起怎樣的震動。
此刻,成王看向魏玉寒的眼神都變了。一隻手緊緊地握住手裏的酒杯,似在權衡些什麽。
魏玉寒淡漠的目光在成王的手上停留了一瞬,答道:“王爺不必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我今日前來,並非要和王爺對著幹。”
成王眼睛眯了眯,“哦?這話何解?”
這魏玉寒都公然搜查他名下的青樓了,現在又主動送上這個大一個把柄,他倒想聽聽,他嘴裏還能說出什麽花來。
“王爺有所不知,這份名單,亦是我今日一早才得到。”頓了頓,繼續道:“亦是燕王部署了三年之久亦才獲得,碰巧被臣截獲,特獻給王爺。”
成王一聽,倒抽了一口氣,隨後‘噌’的一下站起身,追問道:
“你的意思是,本王這青樓的一舉一動,皆在燕王的眼皮子底下?魏玉寒,你知不知道,在本王麵前撒謊的後果?”
莫說是燕王了,就是他自己,恐怕都不一定知曉的這麽詳細,朝中文武官員這麽多,誰會記得具體哪個人是自己人,又做了些什麽事,對方又有什麽把柄在自己手裏。這本小小的冊子上,記載的卻有上百人。
魏玉寒處變不驚,聲音亦透著幾分蠱惑,“王爺可以質疑微臣,但卻應該知道,這份名冊隻有在落入敵人的手裏,價值才會更大。”
“所以?”
“所以,這份名冊,王爺可以將它看做一份投名狀。”
成王先是一愣,隨後眼底湧出狂喜,“魏世子,此言當真?”
魏玉寒拱手:“不敢欺瞞殿下。”
“哈哈哈哈,好!好!好!”成王大笑幾聲,一掃先前陰霾的情緒,再看魏玉寒,已經帶著濃濃的欣賞。
“本王先前便跟昌平侯提議,帶著你一起投靠本王,可你父親卻推脫說什麽你在朝中樹敵太多,時機還不夠成熟雲雲,可在本王看來,魏世子,你可比你父親更有前瞻性。
你放心,隻要你忠於本王,待日後大事已成,本王必不會虧待了魏世子。”
“多謝王爺,既然如此,那微臣可否跟王爺討要一個人?”
成王剛得了一助力,自是心情大好,問:“當然可以,你要誰?”
魏玉寒:“暗香樓老鴇,容媽媽。”
成王臉上的笑頓時一僵。
魏玉寒接著道:“王爺放心,臣隻是要詢問一些個人私事,不會涉及到暗香樓的隱秘。”
成王:“既是如此,那這個人情,本王自當會賣給魏世子的,來人,去將容翠羅叫上來。”
……
一刻鍾後,魏玉寒從隔壁包間離開,容媽媽也扭著身子來到了天字一號包間複命。
“王爺,這魏世子的話,當真可信?”
容媽媽指的是對方投靠一事,先前她已經得知,魏玉寒從燕王處截獲了一份十分重要的名單,交給了王爺,表明了態度。
成王將茶盞放在桌上,身子靠在椅子上,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中的桃核,雙眼閃爍著算計的光芒。
“別人不知道,可本王卻知曉,當年,崔氏一族之事,背後正是我那好大哥燕王的手筆,我相信魏玉寒經過這麽些年,也找到了蛛絲馬跡,所以上次他破獲的兩起大案,才會牽連出這麽多燕王一黨。想必如今的魏玉寒,已經被我那大哥給盯上了。他沒得選。”
容媽媽一聽,頓時一顆心放了下來。
“這麽說來,這魏世子,以後就當真是自己人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成王不可置否的點點頭,又問:“對了,他方才尋你,是為何事?”
容媽媽:“倒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奴家前幾日收到了一封信,並五千兩銀票,說要暗香樓做一筆生意,要奴家買下一個女子,並將其……先奸後殺。”
容媽媽想到那信中的條件,連經營青樓多年的她,亦覺得此人的要求太過惡毒。
這得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呐。
成王聽聞,臉上的表情未變,他開設青樓數年,像用這種方式尋仇的,以前也有過,隻要對方給的銀子足夠多,並且能保證安全的前提下,作為斂財方,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容媽媽瞧見成王臉色如常,又繼續答道:“奴家也想著,能一次性拿出五千兩來買一條命的,估計也是京中某大戶人家的千金才對,遂命人去調查了送信人的身份,不料對方卻消失了,直到三日後,真的有一輛普通的馬車來到後院,並有人帶來了一名昏迷的女子。
奴家經過調查得知,這女子,正是最近京城中小有名氣的錦仁堂的東家,黎月,想應該是得罪了哪位貴人,這才遭到了報複。於是便做主,將其放在了晚上的拍賣會上,心想,要是能被哪個公子哥給看上,拍了去,事後我再想個法子殺了那黎月,嫁禍給拍下她的人,此事也就成了。可沒想到,卻被魏世子給攪合了……”
容媽媽說到這裏,亦覺得心裏一陣後怕,幸好她下手慢了一拍,那杜家小公子還沒真正將那黎月怎麽著,否則的話,怕是會徹底得罪魏玉寒。那他手裏的這份名冊,恐今日也不會落到成王手裏。
成王轉動著手中的桃核,很快也想通了其中的關竅門,臉上亦露出了一抹笑容。
“這麽說來,這黎月,是魏玉寒的人。”
容媽媽接話到:“不僅如此,奴家猜測,恐怕還是魏世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才對。”
“可奴家聽說,這魏世子前陣子剛和沈國公府定下了親事,那這……”
成王似乎也想到了什麽,亦是冷笑了一聲,“理這些做什麽,隻要他魏玉寒有軟肋,對本王來說,便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