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頃盈被傅敬辰攬得有些不自在。

把手從他的大掌中抽離出來。

往後稍微退了一小步,淺淺倚靠在牆上。

經過剛才的事,傅敬辰知道她心裏沒這麽快釋懷。

但現在她的一顆心全都在記掛著阮青山的手術,無暇顧及與他之間的摩擦。

傅敬辰握住她的手腕,聲音帶了點疲感,“牆上涼,去那邊坐著吧。”

阮頃盈掀起眼眸看他一眼,表情淡淡走向一旁的坐椅上。

雙手習慣**纏在一起。

傅敬辰順勢在她旁邊坐下,右手插進她交叉纏握的雙手之間。

與她左手食指相扣。

給她無聲的力量。

阮頃盈這次沒有抽離出來。

阮青山的手術,是她和傅敬辰糾纏的開始。

一旦做完手術,她和他的關係恐怕也要重新梳理。

昨晚的提議是她低估了傅敬辰投資的實力。

她想的無非是用嘉映著兩年來的利潤,還掉阮青山這次生病欠下的債務。

但她太著急了,就算是再好的項目,鋪得那麽大,僅僅兩年的時間根本賺不了多少利潤。

如果按照30%的利潤回報點來說,至少要5年以上。

5年,是傅敬辰當初向她提出的時間要求。

這兩年,阮青山的主要精力都放在養病上,嘉映的事情大部分還是她說了算。

她如果要支出這筆費用,還比較容易。

阮平安現在未成年,陳雲就是心有不滿也掀不起什麽風浪。

相比阮頃盈,如果嘉映被外人奪了去,她更撈不著什麽好處。

至少阮頃盈會看在阮青山的麵子上好好經營。

換句話說,阮頃盈還有利用價值。

可一旦嘉映回到阮青山手裏,估計到時候陳雲的幹涉力度就會加強。

在想從阮青山手裏挪出這麽大一筆錢,不是件容易的事。

想必傅敬辰也正是想到這點,當初才能如此運籌帷幄地和她談下這筆合作。

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在她落下筆寫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主動權就已經掌握在傅敬辰手裏了。

當真如他所說,除非他說結束,否則,她永遠都別想抽身離開。

原來,他早就已經算好了一切。

她,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

經過幾個小時漫長等待。

手術室的門被緩緩推開。

梁院長全身被汗漬浸濕,略顯疲態。

阮頃盈立馬起身迎了上去。

長期保持不變的姿勢坐在坐椅上,起來時有瞬間站立不穩。

“小心。”

傅敬辰箍住她的細腰,將她穩穩接住。

她定了定心神,找梁院長走去。

梁國才取下口罩,臉上的淚痕明顯,口罩下的皮膚因為汗液的浸染泡得有些發白。

嘴角扯出一抹淺笑:“手術很成功,轉ICU觀察兩天,沒有出現排異現象就可以轉普通病房了。“

”後期的護理也要跟上。“

阮頃盈喜極而泣,連連點頭。

再三感謝梁院長。

梁國才眼神掃過傅敬辰,後者臉色深沉,明顯心情不怎麽好。

梁國才開口道:“頃盈,我不敢居功,這事你最應該感謝的是敬辰。”

“前前後後沒少幫忙打點,忙活。”

阮頃盈點頭。

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從一開始尋找心髒源,到直升機的準備,醫護人員與時間的接力賽跑。

每一個環節都不是一個普通人隨隨便便一句話,一個請求能做得到的。

阮頃盈扭頭,泛紅的眼眸看著傅敬辰,輕聲說了句,“謝謝。”

傅敬辰傲嬌地冷哼一聲:這個小沒良心的,為她做了這麽多,結果他的付出,還要別人來提醒。

梁國才看這兩個小年輕的互動淡然一笑,轉身走回辦公室。

IUC病房門口,阮頃盈隔著玻璃看見阮青山身上插了好多管子。

旁邊的心電圖機裏兩條不規則線條不斷在變化。

阮頃盈怔忪良久。

仔細想來,阮青山的一生也未必有多輕鬆。

年輕時為了家人,一個人在外努力拚搏,其中的苦和累,隻有他自己最清楚。

所有不易和困難都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偶爾打回來一通電話,得到的從不是妻子的關心,而是張口閉口要錢。

不管陳雲說得多難聽,他都會把電話堅持到最後聽完,然後問一句“頃盈好不好。”

阮頃盈知道,他不善表達父愛,僅僅這一句話,包含了他對她所有的關心。

陳雲心情好的時候,他們還能通過電話說上兩句話。

阮青山總是會在電話裏鼓勵她。

後來,阮平安上學之後,陳雲有了對比,每次聽著阮青山對她的叮嚀和囑咐都覺得刺耳。

也就不再讓她來接聽電話。

隻是每年阮青山回來,會特意給她帶一些小禮物,留些錢,盡可能避開陳雲和她聊聊天。

後來,阮青山好不容易回到雲城,又忙著創業,建立嘉映。

嘉映是他一輩子的心血。

卻因為她交友不慎,被莫以安坑害,差點入獄。

眼看危機解除,馬上就要出來了,結果心髒病發。

這一路走來,哪裏有容易二字。

隻有馬不停蹄地一直不斷往前,大概隻有現在生病了,才能安靜地在醫院休養。

傅敬辰握著她的手,溫熱的大掌,將她所有的冰冷包裹起來,像陽光融化冰川一樣,將她的心一點點融化。

“在想什麽?”

阮頃盈的思緒被打亂。

她回過神來,神情淡漠搖頭。

傅敬辰將外套脫下披在她身上,“一直耗在這裏也沒用,我們先回去?”

阮頃盈依舊搖頭,“你先回去吧,我還想在這裏多陪陪他。”

她不想走,她想留下來,哪怕知道阮青山在ICU病房裏有護士全天24小時照顧,不需要她做什麽。

可她就是想留下來,不想讓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留在這裏。

傅敬辰耐著性子,“聽話,回去休息一會,這裏醫生護士24小時照看。”

“留在這裏也幫不了多大的忙。”

阮頃盈抬頭,眼眶猩紅,“傅敬辰,我隻是想在這裏多陪他一會兒。”

“隻是這一點的時間都不行嗎?”

傅敬辰眉目深邃,看了阮頃盈許久,吩咐伍光照顧好她,轉身大步朝外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