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侍衛
上文說道,我半夜餓得出來偷吃,哪知在逃離分最現成的路上卻碰到了神秘男人,究竟他是誰,居然半夜還敢在宮裏閑逛。
那人走出陰暗的影子,透過宮內的點點燈光,我仔細敲了敲這個不怕死的天外來客,中國籍男子,個子高我一個頭左右,不到二十歲的年紀,圓眼塌鼻,嬰兒肥還未消退,這副模樣看起來倒是頗為眼熟,隻是一時之間想不起在哪裏見過,再看那身一副,紅色直襟長衫,袖口處黑色絲線繡著雲紋,黑色腰帶上嵌著一獸首,夜色太黑,看不出是何猛獸,配在腰間的儀刀已被拔出些許,寒光閃過,我才知道自己闖了禍。
“你是?刺客?”我護住懷裏的雞,結結巴巴的說出我的猜想。
“我像刺客嗎?哪裏像?”他遲疑了一陣,手卻依舊握住刀柄,不解地問道。
“深宮之內,不許私藏兵器,你不是刺客還會是誰?”我盡量裝作不害怕,深吸了口氣,顫顫巍巍地問道。
他聽出我說話時的驚恐,冷麵問道,“看來這宮裏的規矩,你還是知道的,那為何三更半夜,到處亂闖?”
他究竟是何人,我不知道,這樣一身打扮,而且帶刀的。男性,難道是傳說中的大內侍衛,隻是這身打扮不太像,哪有這般富貴公子打扮的侍衛呀,說不定他是某個被主子派出去的太監,剛剛外出歸來,來不及換衣服而已。
我在他究竟是太監還是侍衛的問題上,居然想不出答案,可轉念一想,答案不正是在我眼前,於是,便將目光朝那神秘的三角地帶看去,究竟是太監還是侍衛,一看便知!
那神秘帶刀男子眼見我的目光朝他下體望去,竟惱怒起來,急忙雙手護住答案,老臉一紅,嗬斥道,“你在看什麽?我問你究竟哪個宮裏的奴才,居然如此不懂規矩?”
看他如此惱怒,我真是有覺得好笑又有些怕。
看了會生氣的,答案很明顯不是嗎,想必是哪位主子身前的紅人吧,不然怎會說話如此大聲。
好吧,今時今日,皇寵不在,我又是犯錯在前,還是先認錯吧,免得給慕煙添麻煩。
我盈盈地朝他一揖,擠出幾分笑意,答道,“奴才該死,冒犯了公公。”
此話不出還好,我還沒等說說完,就聽他跳腳咆哮起來,“誰跟你說我是公公了?”說完,雙手鬆開了“答案”,腰上一挺,將那“答案”完整的展現出來。
夜色雖黑,可他已經走到了明亮處,再加上他身子一挺,我看的很明了,的確,我猜錯了,他不是公公。
這下子尷尬了,誰叫他剛才一副被揭了瘡疤的模樣,誰知道他一個大男人居然會害羞哦。
吼,我入宮不過三個月,上至皇帝,下到太監宮女,幾乎都得罪過了,今天又得罪了這位神秘人物,想來以後的日子會更加難過吧。
我將笑容加了幾分,像他身邊走去,聞到一絲酒氣,一手拉起他的衣袖,一搖一擺地撒嬌,連忙解釋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見識,搞錯了,這位大哥,您大人別和我這個沒見過世麵的奴才計較,日後我一定好好孝敬您,好不好,好不好嗎?”
他見我嬌羞的紅臉,一臉的傻笑,還有那不停搖擺著的手,也無法發脾氣了,抬手將我手中的衣袖拉開,冷聲問道,“你,叫什麽,哪個宮的,你主子沒教你規矩嗎?”
看他麵色雖冷,但怒色漸消,心中便可鬆了口氣,笑笑地答著,“回稟這位大哥,我叫曼雅,是淩波殿周昭媛的隨嫁丫頭,剛入宮幾個月,不懂這宮規,日後還望大哥多多提攜。”
他聽了我的回答,麵色越發難看,嘴裏小聲反複嘟囔著,“周昭媛,淩波殿,曼雅?”
我看他一臉的疑問,插嘴問道,“是啊,大哥,怎麽了?”可他卻依舊不理我,自顧自的叨咕著,像是著魔了一般,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沒反應,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哪知道這一戳,他居然大笑起來,笑得沒頭沒尾,笑得我當場發懵。
“怎麽了,大哥,你笑什麽?”我按捺不住好奇問道。
“哈哈哈..........”他絲毫沒有回答我的意思,前仰後合的笑著,不時還用手撫在胸前順氣,然後繼續大笑。
我實在忍受不了他的莫名其妙,鼓足勇氣,低聲說道,“大哥,你沒事吧,你要是沒問題,那我走咯。”
可還未等我轉身,就聽到他笑聲止住,接著嚴厲的聲音傳來,“回來!”
“噢。”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連忙應和著。
他忍了忍笑意,手指了指我身上的鬥篷,抬眼問道,“裏麵,是什麽?”
天呀,不是被他發現了吧,拿不拿出來才好呢,拿出來,我今晚的一切都白費了,不拿出來,眼前這位,看起來可不像是善茬,何況他手中還有刀的。
我這個手隻有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怎麽拚得過拿刀的。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現在還輪到我表態嗎,拿出來,就拿出來吧。
我拉開了鬥篷,一陣冷風灌了進來,凍得我打了個哆嗦,而那隻雞,在寒風中依然“風采”依舊,看得叫人癡醉。
倒是那男子一臉不屑加疑惑,雙眉緊促,頗為不解地問道,“你唱歌就是為了這個?”
“是啊,這個我從尚食局偷.....頭兒那得來的,還沒來得及吃,大哥要是有興趣,不妨笑納。”
吼,我真是狗腿,居然為了趕緊脫身,雙手奉上得來不易的雞。
“哈哈哈,烏曼雅,你也有今天,要是被我家老頭子知道了,說不定會怎樣....”他一手拎起那隻雞,一手指著我,忘乎所以的大笑著說。
他怎麽知道我姓烏,之前我好像並未提及我的姓氏,還有他家老頭子是誰,我怎麽不記得這個世界上,我還認識過什麽老頭子,難道又是哪位“舊識”?
我頗為不解,但也不敢出言莽撞,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令尊大人是哪一位?他識得我嗎?”
“哈哈哈哈,你忘了?哈哈,你也許可以忘,可是我家老頭是絕對忘不了的,一把年紀了,居然還被一個小丫頭追著滿院子跑,那小女子還揚言要要將他紮成....哈哈哈”說到此話,他已經笑得說不出話來,彎腰拍手笑著。
老頭子?被我追的滿院子跑?那是誰?啊,難道是?這個世界不會這麽小吧!
想到答案,我竟驚得一身冷汗,冤家路窄,但願沒這麽巧,吞吞吐吐地擠出幾個字,“大哥貴姓?”
“我,你是想知道我家老頭子姓什麽吧,不過沒關係,我倆恰巧同姓,陳,耳東陳。”他倒是一臉不在乎答道。
廢什麽話嘛,說關鍵字就好了,耳東陳,不是那在周府給我看病施針的陳大夫,又會是何人呢?慘了慘了,死了死了,誰知道會在這遇到那老頭的兒子,怎麽辦?偷竊雖不是死罪,可是平日我得罪的那些人,說不定會“趁我病,要我命”的,唉,看來這一次,隻能聽從上帝的安排了。
想到自己這一次會死定了,再也笑不出來了,麵上抽搐幾下,沒了底氣。
“噢,真巧,父債子還是吧,不對,這叫父仇子報,要怎麽樣,隨便你。”
我一臉無奈,抬眼看著這個不知道會如何處理我的複仇者,心想著,但願他能給我個痛快,那隻手上一緊,竟被他拉著,到了夜色深處。
“你要幹嘛?”我雙手護在胸前,質問那個複仇者,聲音有些驚訝,更多的是害怕。
哪知他卻頗為不屑的問道,“我要幹嘛,你不是說隨便我嗎,現在有為何這樣的表情?”
說著,竟然將手裏的雞遞到我麵前,我伸手接過,甚是不解。
這是要幹嘛,難道要我做個飽死鬼再上路,吼,想不到烏曼雅青春少艾,就這樣結束她短暫的一聲,唉,烏曼雅,下一生,你一定要做個長命老鬼。
不知道他從何處掏出一小壺就出來,坐在一旁,自飲上了。
他看我對著那隻雞歎氣,出聲笑道,“唉,我說你這個人,抱著雞幹嘛不吃,放心,我對你這種樣貌的女人沒興趣。”說著,他居然上下打量著我的身材。
“什麽叫做我這種樣貌,你自己有很好嗎,還不是圓餅臉一張,鼻子塌得一塌糊塗,吼,這副模樣還敢挑剔別人的相貌,切,哪兒來的自信啊!”我白了他一眼,手裏擺弄著那隻雞說道。
這個自大的家夥,大概沒辦法忍受別人評論他的長相吧,頗為惱火的說道,“你這個丫頭....你,你犯了宮規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念在你戲弄老頭子在前,我定會按規矩辦的。”
“我...我怎麽樣,罵人口條都不順,還有臉出來罵人,我偷了即不假,理應受罰,不過你又好的了多少呢,那壺酒應該不是宮規規定值夜必喝的吧。不然你將我抓回去好了,再嚴刑拷打一番,別人追問起來,看看到時候你又有什麽好處!”
不錯是在挑釁,之前在他身上聞到酒味,本以為是他之前喝過,酒氣未消,可就在剛剛,他在我麵前喝了好幾口呢,就憑這一點,他也是犯了宮規的,諒他不會白癡到將我押回去法辦吧。
我這個人沒別的,就是小心眼,人家說我,我定是要說回去的,和我吵架,能贏的人大概還沒出生呢!
“算你狠,烏曼雅。”他怒氣未消,指著我大聲說道。
可過了片刻,換上一臉笑容,慢步朝我走來,蹲在我身邊,緩緩說道,“哈哈,也就你,這樣,才能收拾得了我家那老頭子。唉,烏曼雅,我叫陳鬆卓,我們這就算認識了,以後做個朋友吧。”
說著,居然將他手中的酒壺塞在我手裏,說著“拿著,喝吧,冷!”
“不敢!”我將酒壺塞回他手裏,嘟囔一句。
這家夥在幹嘛,情緒轉變的有點大吧,真讓人受不了。
“拿著,快點,唉,你不是這麽小氣吧,好啦,拿著吧,好不好,好不好”
我快受不了這畫麵,他居然學起我剛剛撒嬌的模樣,拉住我的衣袖,一搖一擺的晃著,這畫麵,看起來,真有點叫人反胃,我敗了。
“好吧好吧,手拿開!”
我冷一看,他立即鬆了手,雙手向上,投降的姿勢。
“陳鬆卓是吧,禮尚往來,這個給你,好東西就是要和人分享的。”我將雞往他麵前一送,他笑著接住,撕下一塊,吃了起來。
“陳鬆卓,你是幹嘛的呀?”對於他的身份,我一直很好奇,此時沒了顧忌,出口問道。
他拍了拍腰上的儀刀,嘴裏含著雞腿,糊弄不清的答道,“這個,看不出來,侍衛!”
“那你是不是可以隨時出宮?”我繼續問道。
“呃,這個,休班時是在宮外的,怎麽,你有事?”他繼續嚼著雞肉,轉頭問道。
“哦,那以後你會幫我送信出宮嗎?”
“不是銷贓應該可以。”他瞥了一眼剩下的半隻雞,又看了我一眼,慢慢說道。
“你....”這家夥,真是討人厭,居然還在說我偷雞的事。
他見我麵上不喜,仰首一笑,將剩下的半隻雞塞回我手中,起身拍了拍長袍上的塵土,朝我俯身一揖,嘴裏說著“酒足飯飽,就此別過”,就拿了酒壺消失在黑夜的陰影之中。
吼,我今晚遇到個什麽人?一陣冷風吹斷了胡思亂想,我身上一緊,匆匆跑回了淩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