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捎信

慕煙失寵之後,我在宮中的日子也開始變得越發無聊,閑著的人都會找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做,來打發時間,我也未能免俗,而且找個最清閑的事兒打發時間,思考。

究竟陳鬆卓是個什麽人?他那晚為什麽會出現那兒?還有他究竟是不是陳大夫的兒子?他的話是否可信?朋友?宮裏麵可以有朋友的嗎?這些問題我不知道想過多少遍,每次都沒有想到結果,可結果重要嗎,這不過是我打發日子的一部分而已,常常想著想著,便陷入了放空。

慕煙的生活沒有大的改變。

早早的醒來,早早的吃完飯,和我閑聊一陣,飯後睡個覺,閑情逸致上來的時候,找本書念給我聽,或是坐在院子裏畫上一副丹青,或者弄上幾盤精致的點心,我二人學起無聊貴婦的那一套,一邊喝著陳年舊茶,配著點心,一邊聊著誰都不在乎的心事。

這樣的日子,雖是無聊,倒也雅致,做個矯情的文藝女青年一直都是我的夢想,隻不過沒想到會是在另一個時空實現。

“姑娘,門外有人找你!”小福子憨憨的聲音在我門外傳來。這可憐的孩子,進來越發的消瘦了,不過這淩波殿裏的哪一個沒有消瘦呢!

“哦,是誰呀?”我開了房門,倚在門口,開口問道。

小福子搖了搖頭,一臉不知情的樣子。

“不知道,有些麵生,好像是侍衛!”

“侍衛?”在這個時空,我隻認識一個侍衛,不是他又會是誰呢,我轉身關了門,笑道“哦,有勞福公公了!”

“嘻嘻...”

我出了院子,看見身子靠在牆上,雙臂交叉抱在胸前,眼睛四處亂看的陳鬆卓,今天的他,穿的倒像是那麽回事兒。中規中矩的黑色侍衛服,腰上的那把儀刀也在,少了幾分貴氣,卻多了些男性的陽剛之氣。

“看夠了沒,我最受不了你這種上下打量的眼神兒。”陳鬆卓站直了身子,可胸前的雙臂卻沒放下,譏誚道。

最受不了他這種表情,好像一副大爺的模樣,雖然同是大爺二字,可是究竟是二聲還是四聲,這就差很多了。不錯也許在他自己眼中他是二聲的那種,但在我看來,他確是四聲的。

他這副嘴臉,不回他幾句,真是對不起他。

“怎麽著,眼睛在我臉上,我願意看哪兒就看哪,你管得著嗎?再說了,看你怎麽了,你要是怕被看的話,你別出門兒,誰叫你跑到我麵前來的,我就看,你能怎麽樣?”

我一邊說著,一邊伸了伸舌頭,在他臉前扮起鬼臉來。

他白了我一眼,撇撇嘴,說道“我怎麽就這麽無聊,大遠兒地跑這來添堵!”

“你這不叫無聊,送你個新新詞匯,這叫你閑的蛋疼!”我繼續扮著鬼臉。

“那是何物?蛋疼?”這個詞兒他是沒聽過的,一臉的疑惑。

“是啊,蛋疼就是”,這個解釋起來還真的有點尷尬,怎麽每次和他都要為男性{生{殖{器{官討論一番呢?

他一臉鄙視的表情看著我,“你嘴裏肯定吐不出來好話!”

“你,你嘴裏才吐不出象牙呢?”氣死我了,這個家夥,吵架功力不容小覷。

我哼了一聲,心裏想著,既然他想知道,我就不恥下教,眼神遊走於那屬於“蛋疼”該有的位置。

他尋著目光,很快找到了答案,臉色開始變紅,怒氣漸漸衝了上來,開口罵道,“我說你,怎麽就離不開...那兒了呢?”

哈哈,看見和你吵架的人生氣,這是多麽值得高興的事兒,我撇了撇嘴,笑嘻嘻地答著,“是啊,這話頭不是你起的嗎?我看是你更離不開它吧,不對不對,你本來就離不開它呀!”

他聽了我的話,急了起來,突起越來越粗,胸前的雙臂不知何時放了下來,化成一隻手,在我前麵指來指去,跳腳罵道“你,莫名其妙!”

“究竟是誰莫名其妙,好像是你主動找上門兒的。”

我看他的臉色,隻怕再吵下去,就要真的發火了,那可不是我想看到的,就收出了毒舌,低聲笑道,“好啦,不和你吵了,陳鬆卓,你到底此來為何?”

他怒氣未退,竟扭過頭去,不答我的問題。

真是小孩子脾氣,幼稚鬼,虧他還是侍衛呢,居然這般孩子氣。

我一步走到他臉前,他扭頭,我就跟著他轉,直到他厭倦了這無聊遊戲,卻依舊沒打算理我的樣子。

“陳鬆卓,你說不說?”我忍不住氣問道。

“.....”沒聽到他任何回到。

“我再問你一次,陳鬆卓,你說不說?”我加大了聲音,再問了一次。

“....”依舊沒有任何答案。

“好,你有種!”

我也不能忍受他這般態度了,既然一招兒不成,那就用另一招兒。

我不再理會他的態度,丟下那一句話之後,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這個時候我篤定他會叫我的。

哈哈,猜對了。

“烏曼雅,你回來!”一個極不情願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停住了腳步,卻依舊不回頭。這個時候,誰回頭誰就輸了。

“唉,你回來!”那個不情願的聲音又響起。

“嘖.....”這一次背後傳來的聲音有些不耐煩,去額外加了一些腳步聲。

一個黑影走到了我麵前,一隻手搭在我的手臂上,輕輕搖著,低聲說道。

“唉,你不是這麽小氣吧,你剛剛那麽說我,我都沒生氣,姑奶奶,您吱個聲唄!”

看他一副求饒的表情,我哪裏還憋得住,硬憋著不笑出聲來,應了一句,“吱,乖孫子!到底什麽事來擾奶奶休息呀?”

他意識到被我騙了,又是生氣又是忍不住笑,點了點頭,聲音有些發抖,“你還真是姑奶奶,行,我敬老,姑奶奶,您上次不是說要銷贓嗎,我明兒個休班,不知您老有什麽交代?”

這家夥,這家夥,我隨口問一句,他居然認真起來。孩子就是年輕,太單純了。他不怕我是壞人,真的要他銷贓嗎,不過這樣的單純,不正是他的可愛之處嗎?不得不承認,對他好感度直線飆升。

他看我一臉不相信的樣子,倒是沒有發問,隻是靜靜地等著我的“交代”。

“等我一會兒。”我還等他還未緩過神兒來,就嗖的一下子竄回房內,將之前已經寫好的信一古腦交到陳鬆卓手上,簡略的說了幾個字,“露月樓,周慕朗。”

這回他的臉上倒是蒙上一層不解,吞吞吐吐地問道,“露月樓,新開的....那家....青....樓?”

不錯,露月樓前幾日已經開門了,雖然我沒能參與,可據周慕朗信中描述,規模何其宏大,場麵何其壯觀,到場的賓客絡繹不絕,想必,京城之中,現在沒人不知露月樓的名號!

“是呀,有什麽問題?”我回答的很是幹脆。

“你,青樓?這信...周慕朗?”

“怎麽了,這信是要交給周慕朗的,說起來,你應該認識他呀,他就是露月樓的老板,而露月樓,是我倆合資開的。”我簡明扼要的回答他的疑問。

“合資?”

哦,我忘了,他是古代人,也許這個詞他沒聽過。我應該用個他可以聽懂的說法,“就是合夥出錢做生意。”

“那你是?”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他還真是個問題少年。

“露月樓的媽媽桑,就是老鴇,怎麽了,你看不起我這種身份?”我揚起下巴,毫不示弱地與他對視,發問道。

他低下頭,錯過與我相接的目光,思索了一陣,才說道,“.....呃....你還是離那個周慕朗遠點兒吧,他可是有妻室的,這信,你還是收回去吧!”

“哈哈哈,陳鬆卓,你腦子想什麽呢,我倆一起長大的,你覺得我會不知道他是什麽人嘛?況且這信也不是你想的情書,宮女與人私通,這樣的罪名我可不敢擔待,這不過是寫些生意上麵的事,不信的話,你打開看看咯!”我忍不住笑意,伸手將信拿過來,試著打開叫他看個明白。

“那就好,不用了不用了...”他將信拿過去折好,塞在懷中,一臉放心的樣子。

他輕拍了拍胸口的信件,低頭看著我笑道,“姑奶奶還有其他吩咐嗎?”

“乖孫子,奶奶就這點事兒,你可別辦砸了。你在露月樓盡管吃喝,算奶奶我的。”

我裝作駝背,一手握拳放在嘴邊,清咳幾聲,裝出一副老人樣子。

“謝姑奶奶,孫兒告退。”

說完,俯身一揖,轉身退去。

這個家夥,不僅幼稚,而且還三八,不過更多的是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