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市說大不大,主城區其實也就那麽點兒,站在哪裏都能看到煙火,但觀賞位置最佳的地方還是一個有幾百年曆史的露天體育館,前身是一個鬥牛場。
這個體育館便是聶斐然和陸郡的目的地。
聖誕節雖然已經過了,但聖誕集市會一直持續到新年後。
每個城市的聖誕集市都有自己的風格,但本質還是小吃攤遊樂園和手工藝品一條街,是一個城市年末時最熱鬧的地方。
x市的聖誕集市從出火車站兩百米,一直延伸到市中心的地方。
距離煙火會入場時間還早,他們從火車站出來後,一路走走停停,玩了桌上賽馬,射箭,最後又決定去坐碰碰車。
陸郡沒想到聶斐然玩遊戲很厲害,勝負欲強,手快腦子也快。桌上賽馬時,他控製的木頭小馬在版圖上遠遠地領先了同桌的其他玩家,打破了那個攤位當天最短抵達終點的時間記錄,最後得到十塊錢巨款的獎金。
聶斐然拿著贏來的十塊錢在賽馬攤隔壁給自己和陸郡分別買了一叢假的聖誕老人胡子。他自己的是常見的白色卷胡子,陸郡的是俏皮的黑色八字胡。
一條街上不少人戴著這些節日裝飾走來走去,陸郡也一點都不覺得傻,很開心地戴上了,兩人還掏出手機給對方拍照。
買碰碰車票的時候,陸郡排在前麵,於是很自然地付了錢,聶斐然要跟他搶,被他推著進了遊戲場,出來後也就不好意思再提。
之後一到要花錢的時候,聶斐然就一臉警覺地用手摁住陸郡的衣服口袋,陸郡看他防得辛苦,幹脆把自己的錢包掏出來放到他手上:
“放鬆點,不如給你保管好了。”
聶斐然麵色局促,“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辦法,錢包在我手裏我就會忍不住付錢。”陸郡衝他笑著聳聳肩。
“啊,那不行。”聶斐然聞言才安心地把陸郡的錢包塞進了自己羽絨服的內袋,小心地拉上拉鏈後,對他說:“吃完飯還你。”
“這麽嚴格?一塊錢也不可以?”
“一個硬幣也不行。”聶斐然很有決心。
陸郡忍不住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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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夠了就是小吃,集市上各國特色小吃塞滿了不同的攤位,每一個前麵都排了很多人。聶斐然問陸郡想吃什麽,陸郡說都可以,於是倆人先去排了火焰冰淇淋。
陸郡沒有認真來逛過聖誕集市,陪以前的交往對象來也隻是在入口處的巨型聖誕樹前打卡拍個照就離開了,印象中遊樂園的過山車和跳樓機永遠不停地轉,一條街都是人和各種顏色的彩燈,還有很多孩子跑來跑去。每年都一樣的擁擠,一樣的吵鬧。
不過今天走了一會兒,覺得也不是那麽無趣。
排隊的時候聶斐然要跟陸郡說話,旁邊街頭藝人在唱歌,陸郡隻好低下身子聽。
聶斐然像之前一樣湊在他耳邊,很小聲地說:“我們不可以吃很多小吃噢,要留著胃口。”
“為什麽?”他有點奇怪。
“我在Oasis訂了座,不可以讓你的胃被五塊錢一份的nachos填飽了。”聶斐然的目光投向他手裏的玉米片。
Oasis是X市挺有名的一家餐廳,環境清雅,菜式新穎,服務到位,當然對應人均消費也不低。
也許換一個人吃不吃都無所謂,但聶斐然已經跟陸郡沒有很強的距離感,陸郡也確實對他很好,所以下意識有話直說。
“你的小腦瓜可不可以不要隻想著還錢,現在不僅管著我錢包還要開始管我的胃了?”陸郡壞笑著問他。
哪兒跟哪兒呀。
聶斐然臉馬上紅起來,陸郡又擔心把人逗太過生氣了,低頭輕聲補充道:“要不把餐廳訂座退了吧,我其實更想吃小吃的。”
請客吃飯,如果客人主動提出要吃什麽,主人當然不好不解風情。當然聶斐然很清楚陸郡還是不想自己破費,但不管怎樣,如果話到這個份上還糾結房費的事,那就太見外太惹人煩了。
他喜歡男人細心的善意,但還是惋惜道:“真的不想吃Oasis嗎?”
陸郡扶著他的肩膀往隊伍前麵慢慢移:“餐廳每天都開,芝士烤玉米一年隻賣一次。”他指著烤玉米攤子上掛的節日限定牌子。
聶斐然隻好掏出手機在軟件上取消了訂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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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按原定計劃走,他們一起吃了很多陸郡很少會吃的東西:烤肉串,山羊奶酪餡餅,炸培根……重油重糖高熱量,沒有一個是健康的,但陸郡每吃一口心情都前所未有地滿足。
當他幫聶斐然拿著盒子,等他用裹滿糖粉的吉士果蘸盒子裏的巧克力醬時,他覺得有種難以描述的平淡幸福感充滿了大腦。
這種幸福跟他過去感受過的所有都不一樣,不是課業成績得到全A,不是新產品線上調試成功,也不是從滑雪場最高處衝下。重要的是獲得它沒有很貴,僅僅十塊錢而已。
多奇怪,再貴的餐廳他都吃過,但陪聶斐然吃一份廉價的甜品獲得的幸福感,竟會讓他產生前所未有的感覺。
而聶斐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還問他要不要嚐嚐盒子另一半的水果撻,陸郡看了看他的臉,笑著彎下膝蓋,用紙巾替他擦了擦聖誕老人胡須上沾到的糖粉。
聶斐然看著眼前溫柔的男人,眼睛裏有害羞,也有忽閃的笑意。而陸郡麵對他第一次心跳得很快。
G國的冬日天總是黑得很早,晚上六點的時候所有的彩燈就亮起來。
城市流光溢彩,遠處地標建築上的新年倒計時又閃了一遍。可那些都不重要了——
世界在他們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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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過後倆人各胖十斤(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