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賜婚

滿室的旖旎春光被茗燃猶豫的敲門聲打斷:“三小姐,三小姐,八爺在佛堂等候,說是無論如何要見三小姐一麵。”茗燃也滿心憤憤,這個八皇子也真是的,什麽時候出現不好,愣是這時候來!

“你妹的!”樂璿泄氣,微微整理了一下她早已經被扯得亂七八糟的衣襟,她已經暗自在心底咒罵八皇子成千上萬遍了,老娘好不容易欲求不滿一回,怎麽就碰上這種截胡的!可畢竟正事要緊,樂璿不得不將所有的儀容整理好,才開了門隨茗燃去了佛堂。

珈藍年紀大了,這個時候早就已經睡了,整個法華庭便是一片安寧,看著頭頂丈高的佛尊,連八皇子這般仙姿卓著的人也不免懷了幾分敬畏之心。

樂璿的腳步聲打斷了八皇子的思緒,八皇子回頭,便看見了滿臉怒氣的她,不由得溫潤一笑:“珞可有何怠慢三小姐之處?”

樂璿揚眉:“怠慢的地方多了,你是皇子,我是女子,你一個皇子大晚上的跑到我一個女子的住所來,是想毀了你的名聲呢,還是想毀了我的名聲?”樂璿也算與八皇子打了幾次交道,這家夥無論什麽時候都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溫潤的跟三十七度的白水一樣,不溫不火,不疾不徐。

八皇子反而笑意更濃:“珞倒是從未覺得三小姐是注重名聲之人。”

樂璿眨了眨眼睛:“八皇子這是變著法的說我不要臉麽?八皇子大半夜的,到底來幹嘛?純是來陪樂萱鬥嘴麽?”

“來跟你說說此次走私案,皇上的處理方法,你認可麽?”八皇子輕輕撚起一炷香,朝著佛像鞠了一躬,方將香插進香爐之中。

樂璿抿唇,她已經聽茗燃提起了,居然就這麽大事化小、息事寧人了!若是她,必定是要追查到底,絕不能助長這種腐敗的氣息的!樂璿抬眼瞧了八皇子一臉了然的笑,仿佛他一早便知道皇帝會這麽處置,不由得皺眉:“你一開始便知會是這樣的結果?”

八皇子清淺地點了點頭:“我自小便以父皇為榜樣,他的為人處世我都極了解,也極認同,他這麽做,是對天朝最好的保護。貪腐固然可怕,但若是因為懲戒貪腐而是國家朝廷有了空洞,為官之人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人人談官色變,那整個天朝便隻會更加不堪一擊。所以殺一儆百、息事寧人,是這件事最好的解決辦法。至於林海國,天朝也沒有這個財力物力去圍剿那麽大一個國家,除了派使節交涉,也別無他法。”

八皇子的高談闊論到了樂璿這兒便是一種“謬論”,這麽說來,腐敗反倒是為了拉攏人心,增加官員凝聚力的好方法了!那便直接把國庫拿出來給大家分一分,這些官員還不感恩戴德地為了皇上赴湯蹈火!

樂璿回到房間,便衝著玄淩玨一個勁兒的發泄,數落著官員政績觀與官本位思想的危害,並沒有注意到玄淩玨眼中的璀璨。

這整個玄家都是這種得過且過的思想,玄淩玨真的不知道該如何用自己的一己之力去扭轉,這也是他那麽想要奪回皇位的一個原因,若是始終在這樣一種養尊處優中掌管皇權,隻怕不出三代便要亡國了啊!

隻是他一直以為他嚴政廉明的政見是不會被任何人認可的,誰知道,他的樂璿卻如此懂他,或者說,他們倆的思想從一開始便是統一的。

烏雲密布的早晨顯得格外的昏暗,仿佛是連太陽都知道樂璿不想迎接今天的太陽一般,遲遲都躲在厚厚的烏雲底下,絲毫不肯露頭。

天氣悶熱潮濕得讓人有些喘不上氣來,一場大雨已經蓄謀了許久,卻遲遲不肯從天上掉下凡間。

樂璿已經跪在朝堂上,抬頭便可看見玄策正笑眯眯地看著她,樂璿在他的臉上看見的隻有滿滿的算計,不禁脊背僵直,聽著梁喜略微尖銳的聲音將聖旨一個字一個字地誦讀出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茲聞左丞相樂仲之三女樂萱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朕躬聞之甚悅。今皇七子,佛王淩玨多年未娶,府中空廖,當擇賢女與配。值樂萱待字閨中,與佛王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許配佛王為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鹹使聞之。

欽此!”

伴著“欽此”的聲音剛落,殿外便傳來一聲振聾發聵的雷聲,樂璿也不禁如五雷轟頂一般,現在這個老皇帝到底又是玩兒的哪一出啊?把她許配給了玄淩玨?她是該欣然接受然後叩拜謝恩麽?

她拒絕嫁給四皇子、十四皇子、甚至拒絕嫁給褚喬,若是這麽欣然接受,未免也太引人猜疑了!可她為啥還是滿心歡喜呢?

朝堂之上,所有大臣都不由得偷偷譏笑,這個所謂的佛王,擁有著其他皇子都沒有的王位殊榮,卻被皇帝逼迫娶一個再婚的私生女為妻,若是風傳的不假,這個女人很可能還沒有了生育能力,不過有沒有都沒關係,反正他是信奉佛法的,又用不上!

樂璿此刻的表情在皇帝看來便是被嚇傻了,玄策不由得淺笑:“吩咐下去,大婚當日,賜樂萱一品誥命夫人之位,可隨意出入宮闈,替佛王在朕身前盡孝!”

樂璿眼珠兒暗暗地轉了兩圈才叩頭:“萬歲爺,是民女做了什麽讓萬歲爺看不慣的事麽,為何要將民女許給一個和尚?”那委屈的小語調,似乎要哭出來一般。

“傻丫頭!”玄策微微撇嘴,“這是賞賜你呢!怎麽好賴都不分!這天下間,除了朕的妃子,還有什麽人比王妃更尊貴!你,可比你二姐樂薇還高了一品呢!”

“父皇!”四皇子突然從百官中站出來:“父皇,我不……”

四皇子的話被玄策硬生生打斷:“老四,你這是要抗旨不尊麽!此事朕意已決,不容你造次,眾愛卿可有本奏!”

玄策的聲音硬得讓所有大臣噤了聲,大殿瞬間鴉雀無聲,不過片刻,玄策便已經拍案而起:“退朝!樂萱你隨朕去長生殿!”

這一場看來諷刺的賜婚,傷了多少人的心,又遂了多少人的願,隻是似乎所有人都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這賜婚的男主角,佛王玄淩玨,此刻仍在鳴鹿閣誦經念佛,根本沒有人告知他一聲。

或者,這場賜婚,原本就是玄策給玄淩玨的一個下馬威,他同意與否,這婚都結定了。

長生殿上,樂璿垂手立在大殿中央,房門已經關了,隻剩下高高在上的玄策與始終靜默地立在他身後的梁喜,樂璿猜測,玄策會給她新的任務,而這個任務與玄淩玨有關。

“丫頭,朕與老七的恩怨糾葛,你可略知一二?”

樂璿眨了眨眼睛,坦然點點頭:“是聽說了一些。”

玄策勾唇:“朕就是喜歡你的坦然,朕問所有人,他們的回答都是‘臣不知’,可笑,朕做事從不遮遮掩掩,他們不知,是傻了麽!你說說看,朕對老七,是個怎樣的態度?”

這麽棘手的問題?樂璿不由心下一驚,她若是如實說,那便是在指責皇帝噬子;若不如是說,玄策隻怕馬上便會改變對她的態度。

樂璿抿唇,思索了片刻才開口:“依民女看,萬歲爺對王爺既愛又恨。愛,是因為他是已故靜元皇後之子,萬歲爺與靜元皇後伉儷情深,雖佳人已逝,卻始終是萬歲爺心裏的人,對靜元皇後的感情恐怕加在王爺身上不少,萬歲爺將民女許給王爺,恐怕也是希望靜元皇後泉下有知,可以欣慰;恨,是因為他是已故靜元皇後之子,坊間風傳靜元皇後之死與王爺有關,萬歲爺見了王爺便會思及靜元皇後,亡妻之痛如利劍刺紮心底,難免恨之入骨。”

樂璿的一席話,隻談情感,絲毫未涉及政治,因為她必須如此回答,才能如她之前與皇上說的一般,她對政事,是一無所知的。

玄策不由得冷冷一笑:“果然是個七竅玲瓏的丫頭!朕將你許給老七,是希望你替朕看著他,這個老七,可沒那麽安生。”

“萬歲爺要民女怎樣做?”樂璿的眼睛是平靜的,直直地看著玄策老謀深算的眼眸,千算萬算,他應該也算不到玄淩玨會對她動心吧?

“取得他的信任,將他現在的一舉一動匯報給朕,朕隻有知曉了他每日的行蹤,方能心安。樂萱,朕這個任務可不是好玩的,朕是足夠信任你,才將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你去做的!你不會讓朕失望的,是麽?”

樂璿抿唇,匍匐在地:“民女必定鞠躬盡瘁,不負萬歲爺的賞識與信任。”樂璿的頭是低垂著的,沒有人看見她眼神中的得意,這種意料之外卻又是情理之中的小驚喜,著實讓她驚豔,皇帝究竟是怎麽想的,偏偏選擇了她呢?

樂璿從長生殿出來的時候,外麵已經是瓢潑大雨,豆大的雨點打在樂璿所撐的油紙傘上,讓樂璿有些把不住,茗燃已經被樂璿打發到法華庭去收拾衣物了,她自己一個人,便走的極慢。

才到法華庭外的竹林甬路,便看見了四皇子,雨勢正凶,他便那麽直挺挺地立在雨水之中,滿臉的雨水已經讓他下意識地眯起了雙眼,見了她走至他身前,才苦澀地牽了牽嘴角:“為什麽,為什麽我到底還是失去了你!萱萱,你答應過我要陪我的,我說過我若登上那位置,後宮貴妃之席必定會有你的位置!萱萱,為什麽!”四皇子伸手要去抓她的手臂,見她尚且幹爽的袖子和自己已經濕透的手掌,不由得訕訕地收了手。

“四皇子,我說過,你永遠是我的救命恩人,卻永遠不是我的心上人,四皇子,感激,不是愛!還有,你尚且還沒學會怎樣去愛一個人,愛,是支持是肯定,不是占有!回去吧,四皇子,聖旨已經頒布,你也不能違逆,放下我,開始你自己的人生吧,我在你的世界裏,不過是個插曲罷了!”樂璿的眼睛裏是篤定和平靜的,四皇子的執念,其實並不是深愛,隻是因為得不到,所有更加想要占有罷了。樂璿說完,便舉著傘頭也不回地徑直離開,此刻越是決絕,對四皇子反而更有利,快刀斬亂麻,總好過纏纏綿綿當斷不斷地反複拉扯。

“萱萱!萱萱!”四皇子始終在她身後呼喊著,他不甘心,他說什麽都不甘心,總有一天,他會登上那最高的位置,將萱萱搶回來!

樂璿走進法華庭,將油紙傘合上,便見了茗燃興匆匆地奔過來:“三小姐,聽說萬歲爺將您許給王爺了?”茗燃的眼神裏滿是期許和歡樂,仿佛是她自己要出嫁一般。

樂璿輕聲歎氣:“你的穩重細心都去哪兒了?這是什麽地方,容你這麽開心!給我憋回去,掐大腿也給我擺出一副哭腔來,你的小姐要嫁給一個和尚,你有什麽好開心的!”

茗燃訕訕地吐了吐舌頭,瞬間便撇了嘴:“三小姐,您就要嫁給一個和尚了,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呀?”那一張表情明明已經皺成一個桃胡了,眼睛卻還是慢慢的燦亮。

樂璿歎氣搖頭,到底還是小丫頭,這修煉的還是不到家,這種不走心的小表情,騙騙百裏失歌那種白癡還差不多,但凡是個有些心計的,一眼便看穿了!

樂璿不再理她,徑直來到後院兒的井口,那頭頂的草棚雖然潦草,卻到底還是遮風擋雨的,樂璿沒有撐傘,隻是朝著井口朗聲道:“我知道你在裏麵,出來一下。你想離開麽,我可以帶你出宮。”

井口回響著樂璿清朗的聲音,半晌都沒有回音,樂璿皺眉,她難道猜錯了?那個裝神弄鬼的家夥根本不想出宮?

樂璿見沒人回應,便準備起身離開,才站起身,便見井口竄出一個白色的身影,那女人已經跪在了她身前,樂璿便又坐回了井口,正視著她的眼睛。那天的月色太昏暗,讓樂璿根本看不清她的長相,今日雖然還是有些陰,但總比晚上強多了。

樂璿伸手便將她眼前的頭發掀開,露出一張如伏地魔一般,似乎是因為燙傷而分不清眉眼的臉,沒有鼻子、沒有眉毛,一隻眼睛也被燙的粘連在一起,另一隻半張著,露出黝黑的瞳仁,因為臉燙的褶皺,嘴也向一邊傾斜這,露出半截的牙齒。

燙傷應該不會傷及牙齒,那一口碎牙分明是有人故意用鐵板一類的東西一一敲碎的。

那女子衝著樂璿傻傻地笑,仿佛已經神誌不清了一般,但樂璿知道,她是聽得懂她說話的。

“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若是你如實回答我,便帶你離開皇宮,好不好?”樂璿直視著她,“第一個問題,你叫什麽名字,原來是哪個宮的?”

“憐香,”她的嘴有些漏風,似乎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才開口,“慈寧宮。”

樂璿瞪大了眼睛,那個皇太後宮裏頭的人?難怪會那麽熟識玄淩玨。

“在這兒多少年了?”

“不記得!”憐香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才開口,“不,我記得,我是少灃十三年冬天被太皇太後賜死的!”憐香眼睛裏滿是篤定,提及太皇太後,她眼睛裏還有些許畏懼。

樂璿抿唇,微微點頭:“為什麽罰你?”

憐香的嘴巴已經變了形,卻還是用盡全力抿緊,哪怕她一抿,便會將她的上唇撕裂,一邊恐慌地搖頭:“不能說,死都不能說。”

樂璿眨了眨眼睛,喚茗燃:“茗燃,去拿些金瘡藥來,給憐香上藥,再找一個大奩來,讓珈藍師傅寫一個封條,就說我把法華庭的女鬼帶走了!”

“是!”茗燃有些膽怯,那個女人看起來就很恐怖,她還是搞不懂為何三小姐會執意要將她帶走。

樂璿始終是篤定的淺笑,這個可以在法華庭的井底住十五六年的女人,顯然知道許多別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雖然樂璿進宮時隻是輕裝簡從,甚至連一個仆人都沒帶,可她離開時,卻是滿載而歸,帶著十個皇上賜的宮人、滿滿四大箱皇帝賜予她的嫁妝和一個超級大的貼了封條的大奩,所有人見了,無不退避三舍,那個大奩裏,真的裝著法華庭的女鬼嗎?

這個樂三小姐究竟是什麽人,還能夠擒住女鬼?

“等一下!”一個年歲有些長的老嫗攔住了馬車,“老奴陳氏,皇後娘娘擔心你偷了皇宮裏的重要經卷寶物,派我來查看一下,你那個貼了封條的大奩,給我打開瞧瞧。”

“你!”茗燃咬牙,“那裏頭是鬼,你也不怕放跑了!”

“我也奉命辦事,三小姐,佛王妃,不會連皇後娘娘的懿旨都不尊吧!”陳嫗的語氣極其刁鑽,幾乎要翻起白眼來。

樂璿掀開馬車的轎簾:“茗燃,既然是皇後娘娘要看的,那便看吧!皇後娘娘向來不信鬼神,又是萬金之軀,若真是放走了,也必定不敢近皇後娘娘的身。”樂璿冷冷一笑,反正嚇著了也不用她醫治。

“哼!”陳嫗脖子一梗,便登上了那駝載大奩的馬車,輕輕掀了封條,便打開了奩門,才開了個縫兒,便看見了裏麵那比怪物還嚇人的容顏,整個臉頓時慘白,一雙眼睛瞪得仿佛要跳出來一般,一個趔趄,便下意識地退了幾步,便直挺挺地從馬車上掉了下來。

“鬼!鬼!”那陳嫗已經嚇得沒了魂兒,除了那一句話,再也沒有其他。

茗燃手疾眼快,一把將封條封好,嘴裏還不忘冷哼:“說了你還不信,你以為我們王妃是貪小便宜的人啊!要真是放跑了一個兩個的,就天天去找你!”茗燃做了個鬼臉,非要嚇唬嚇唬這個狗仗人勢的老太婆。

“茗燃!”樂璿打斷了她的話,“多說無益,既然驗過了,那便走吧!”樂璿反而是特別期待著皇後派人來的,這樣,就相當於給她打了個免費的廣告,現在恐怕全後宮的人都知道她帶了一奩的鬼魅離開皇宮了。

樂璿的馬車再也沒有受到過任何一點兒阻攔,便直直地向城外而去,皇帝已經在城南圈了一大片院子,賞給玄淩玨做府邸,樂璿的馬車一路便進了那偌大的院子,從今天起,她便是這院子的女主人。

樂璿下了馬車,便四外張望,她還在對她的婚禮表示驚奇,她先入住了新房,所有的儀式隻要等玄淩玨來便可以進行了,所以她是娶了個相公回家麽?

用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樂璿便將整個院子走了一遍,院子一共占地多少、有多少房間、幾個家丁丫鬟、需要她布置的有多少、這個院子最奇特的地方在於,在正北方向的最大的正房不是一個會客大廳,而是一間已經請來了佛像的佛堂。

聽家丁說,這是從般若寺運來的,是純正的金佛呢!

樂璿淺笑:“金佛銀佛還是泥佛,信奉了才是真的,這天下有多少禮佛之人,內心比閻王還狠呢!好了,所有人在大門口的天井裏集合,我要清點人數、編排職位!”

天井裏站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共三十九個家丁丫鬟,除了茗燃和明心塢帶過來的小鄧子小何子,她都不十分熟悉,樂璿抿唇,隻怕這裏頭要有大半是各股勢力派來的眼線,她還真需要些時間好好清理一下了!

樂璿板著一張臉,將自己剛剛在馬車上製定好的王府家規一一敘述清楚,並派了一個書生模樣的家丁在記錄。樂璿治理這麽一個小小的王府,還不將這些人治理得服服帖帖,那她的樂字便倒過來寫!

“樂璿!”赫連南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我把你的孩子、奶媽、丫頭都給你帶回來了!你連你自己孩子的滿月酒都沒趕上,你要是連他們百天還趕不上,信不信我以後就教他們六親不認!”

樂璿淺笑:“你不會的!我對你很有信心!”樂璿的笑讓赫連南毛骨悚然,這女人的心究竟是什麽做的,怎麽好像什麽都知道的樣子?赫連南到現在還是不理解,她是怎麽做到被人強迫著帶走,然後風風光光地從宮裏出來,不僅得了銀子、得了院子、甚至還得了個王爺回來。

這個女人真是不管到哪兒都是戲啊!

已經恢複了神智的鬼瞳在天鶴的攙扶下進了院子,見了樂璿便是哭:“當家的,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沒有遵守你的要求,樂相到赫連南那兒說他知道我親生爹爹的下落,我便信了,才會跟著他走了,才會被關起來,還連累了當家的差點……”

樂璿撇嘴:“不全怪你,我也大意了,我以為樂相必定會在的,結果反而讓那兩個賤人鑽了空子,可惜,沒親眼看見她們吊在城門前!”樂璿抿唇,她向來是愛憎分明的,這兩個賤人不止一次地置她於死地,她說什麽也不會讓她們好死!

收拾好心情,樂璿瞧了瞧自己的一對兒女,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月月更像她,而川川卻更像玄淩玨,無論是麵容、表情、還是神態,就好像現在的月月正大敞四開地占據搖籃的百分之七十,川川隻能弱弱地縮在剩餘的百分之三十之中,抿著唇不哭不鬧,格外可愛。

樂璿揚了揚眉,這丫頭現在便這樣的,將來可還得了!

將其他人遣散,樂璿才將赫連南帶到憐香麵前:“你比較懂,看看她的臉到底是不是燙傷?”

赫連南不由得皺眉:“你哪兒弄來這麽神奇長相的人?”

雖然抱怨,赫連南還是仔細地檢查了憐香的身體,半晌才開口:“她的臉應該一種專門用來毀容的**——無顏水所致,隻要沾到,就會所有的皮膚都黏在一起,不過鼻子不是,鼻子似乎是被割了的!”

樂璿點點頭,她大概理解赫連南所說,就類似濃硫酸唄!

赫連南繼續開口:“她的膝蓋沒問題,似乎隻是跪慣了,膝蓋反而比腳腕用的上力,所有才會站不起來,身上……也沒什麽大的病患,還挺健康,就是長得醜了點兒而已。若是能找到我師父,興許還能給她植一張人皮麵具在臉上,就有人樣了!”

憐香卻忽然匍匐在地,一把抱住赫連南的腿:“憐香不要,憐香不要,若是被太皇太後看見我了,又要殺我了!”

樂璿皺眉:“放心,你口裏的太皇太後,已經自身難保了!”

安撫了憐香,樂璿與赫連南走進了她自己的臥房,樂璿抿唇糾結了片刻才開口:“我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但是……暫時不要跟佛王提起!”

赫連南滿眼的質疑,這女人對佛王都有秘密?

樂璿已經將手腕搭在的腕枕上:“你幫我看看,我體內到底什麽毒,可有解法?”

赫連南將纖細的手指搭在了樂璿的手腕上,一雙柳眉卻越皺越緊,她當時怎麽會錯以為這是身體虛弱的表現,這分明是……

------題外話------

哈哈哈,之前就有親猜對了,這讓苗苗真心覺得各位親們都是偵探,不過…若隻是這麽簡單,那不就沒有意思了,大家猜猜看,是誰勸了萬歲爺,讓他將樂璿許給玄淩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