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怕女孩哭啊。

那晚溫秋從後麵廚房拿著一個飯盒出來時,沈赴野已經走了。

“沈赴野人呢?”

溫池雨抱著書包,走到櫃台裏,她將沒寫完的卷子拿出來,“已經回去了。”

溫秋啊了聲,然後將飯盒打開,放到溫池雨麵前,“那你吃幾個吧,都熱好了,本來想給他帶回去做夜宵的。”

溫池雨點了下頭,溫秋又去給她拿了雙筷子。

她賬還沒算完,就坐在溫池雨身邊,想到什麽,就開口說幾句,“他好像是有什麽親戚在這兒,現在住在親戚家。我本來看他這模樣,還以為做不來這些活,沒想到挺能吃苦的,倉庫他今天都幫忙整理了。”

溫池雨點點頭,她眼睛還看著卷子。

“長得好真的挺有用的,今兒幾個人在店裏看到他,眼睛都收不住,一個勁盯著他看。”溫秋覺得好笑,“就隔壁五金店的那個陳蝶,一下午就來好幾趟。”

溫池雨聽到這話,想起自己剛剛的舉動,“是好看。”

溫秋看了她一眼,笑起來,“是吧,我也覺得。”

溫池雨真的不太餓,隻吃了兩個水餃,就專心做題。

溫秋算完賬,跟著在旁邊,和她一起看卷子,突然又想到什麽,“這周末你要不要去和他見一麵?”

溫池雨一時沒反應過來,“誰?”

“胡蘇林,就是我那個相親對象。”她見溫池雨麵露疑惑,“我和他這種,隻要互相都看對眼了,也不像小年輕還要談戀愛,大家都是奔著結婚去的,不浪費那個時間。”

“是不是黃姨又說什麽了?”溫池雨皺了皺眉,有點不高興,“你別老聽她的。”

說完,隔了兩秒,溫池雨又說:“我見見吧,萬一你被人騙怎麽辦。”

“哈哈哈,我們小雨最聰明,幫姐姐掌掌眼。”

半小時後,溫池雨做完卷子,將東西收拾好,去樓上洗漱。

出來時,看見溫秋在和胡蘇林打電話。她看了兩眼,收回視線,想到今天忘帶的校牌。

她回房間裏找了一遍,又下樓找了一遍,最後將樓上樓下所有角落都搜尋了一遍,也沒看見自己的校牌。

溫池雨想到了什麽,就不找了。

第二天在校門口不可避免又被記了名字,她趁著課間去教務處補辦校牌。

回來的時候,迎麵在走廊上撞到了寧小怡他們幾個。

今天的雨還沒停,密集的雨點落下來,雨聲很大,能遮掩住很多秘密。

腳步聲嘈雜了一會兒,走廊又變回之前的沉靜。

“躲什麽?在老師和男生麵前怎麽不躲?”

溫池雨的頭發被扯著,直接推到衛生間的地上。

旁邊的人看見她校服髒了,嫌麻煩地嘖了聲,“小夏你注意點,別弄出印子來。”

寧小怡嗤笑了聲,盯著溫池雨,光看著她這張臉就不爽。她最煩這種裝純的,她之前喜歡過一個男生,死心塌地追了幾個月,最後被這種人前裝純人後賣騷的給截胡了。

除了這個原因,還有——

“你和你姐哪個更裝啊?是不是就這張臉搞得一個個傻逼男人暈頭轉向?”

寧小怡家在小鎮上算是比較有錢的那種,父母在外也表現的很恩愛,但別人不知道前兩年她父母因為溫秋鬧過離婚。

“死了爸媽就不能好好做人啊?非要這麽賤啊?□□!”

溫池雨全身繃得很緊,後背已經疼得出汗。但她咬著牙,沒出聲也沒哭。

溫秋的事情,始終是對方一廂情願,和她們解釋了無數次都沒用。

她們卻因此被寧家一家人暗裏騷擾了很久,不僅搞得溫秋名聲都壞了,連溫池雨在學校裏也被寧小怡為首的小團體特別照顧。

原來沒現在那麽過分,前一陣不知誰說溫池雨跟老師舉報他們抽煙早戀抄作業。他們像是找到了理由,立刻變本加厲起來。

身上的疼痛越來越明顯,溫池雨蜷縮著身體,指甲陷進掌心的手裏,心裏祈禱著上課鈴聲早點響。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裏忽然有人喊:“有人來了,別弄了。”

寧小怡冷哼了聲,不甘心的又扯了下她頭發,才收回手,“算你運氣好。”

然後一群人在鏡子前整理好頭發,才有說有笑的離開。

上課鈴響得的時候,英語老師準時走進教室,她掃視了一圈,發現空了個位置。

“溫池雨呢?”

教室裏沒人答,隻有周歲穗臉色猛一下白了,往後看了一眼,又僵硬地轉了回去。

課上到一半,溫池雨才出現在班級門口。她看起來和之前沒什麽兩樣,態度很好的和老師說了聲抱歉。

英語老師念叨了兩句,沒跟她計較。

溫池雨坐在位置上,努力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到課本上,可後來身上真的太疼了,她不知不知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晚自習快下課時,她桌子不知被誰推了下,溫池雨身體緊繃瞬間驚醒。

窗外的天已經黑透了,雨比白天還大。教室裏和尋常一樣,她剛鬆了口氣,在試卷下,發現了一張紙條——

【放學快跑。】

**

雨勢最大時,溫池雨撐著傘拚命在跑。她不知那張紙條的意思是什麽,又怕溫秋發現什麽。七繞八繞的拐進一條黑巷子,她突然停下了腳步,緊繃著身體轉身,看清身後一直跟著她人時,鬆懈下來。

“你還要跟我多久?”

“她們今天打你了嗎?還是將你關起來了?”

周歲穗不敢看她的眼睛,說完就低下頭,手指攥在一起,傘被風吹得到處倒,雨都打到校服上。

溫池雨沒出聲,隻很靜的站在那兒。

氣氛忽然就這麽難堪起來,兩人都沉默著。

但沒多久,周歲穗眼圈紅了,咬了咬唇,逼著自己繼續說:“我…我就想跟你說句對不起。當初我就是想小小的報複下他們…說的本來都是都是真的…但就是沒想到……”

她說得磕磕絆絆,但溫池雨看到了她眼底的怯弱和不甘心,“沒想到被他們發現,因為太害怕了,所以說那些抄作業早戀抽煙都是我跟老師舉報的。”

周歲穗全身抖得厲害,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和雨水混在一起。

溫池雨看了她一會兒,忽然走近了她一點,伸手將她一直折著的校服領口整理好。

“紙條是你給我的嗎?”

沒想到這個動作,讓周歲穗哭得更厲害起來,“我聽到她們說放學後還要堵你,我又不敢在學校裏和你說話……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們會這麽對你。我真的太害怕太害怕了……”

說到這兒,周歲穗突然停頓了兩秒,然後情緒變得更激動起來。她抓著溫池雨的手,“距離高考沒多久了,池雨你成績這麽好,一定可以考得很好,離開這個小鎮,再也再也不用見到她們。”

溫池雨低著頭,專心得將她校服外套的拉鏈拉上,才聲音小小的開口,“他們不是因為你說的那些事才對我這樣的,隻不過想找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周歲穗愣了下,像是沒聽懂她的話。

雨好像更大了,凶得要把傘都砸出洞來。

溫池雨又幫她將傘扶正,冰冷的指尖輕輕碰到她的。

周歲穗下意識縮了下,就這瞬間,溫池雨的聲音又在她耳邊響起,這次比剛剛還要小很多,“想報複的話,要一擊即中奪走她們最重要的東西才行。”

周歲穗怔了一下,再抬頭發現溫池雨已經不見了。

她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幻聽了,學校裏成績最好最乖的女生,怎麽會說出那種話呢。

**

溫池雨確定除了周歲穗外沒人跟著她,才看了看周圍。

原來不知不覺的裏她已經跑到小鎮最深處的巷子裏,溫池雨心裏念著要趕緊回去,不然溫秋會擔心。

但剛走兩步,腳步又停下,她看見了沈赴野。

巷子深且窄,男生坐在一個老房子的木板門前,身上衣服全部被雨水打濕,天色這麽黑,還是可以看見他冷白膚色上的明顯被打的青紫色。他附近有一個小水窪,顏色很深,泛腥的雨都沒融化濃稠的血。

他沒動,背彎著,目光有點滯,整個巷子都很空,他孤零零的,落魄得像一隻沒人要的狗。

溫池雨看了一會兒,猶豫著要不要過去,手機在這時突然響起來。

雨聲裏鈴聲並不清晰,但是有些驚動那個人。

溫池雨不知道為什麽要跑,穿到另一條巷子,才將電話接起。溫秋的聲音在耳邊,她呼吸聲太大,無暇顧及。

許多年後,溫池雨還總會想起那個畫麵,想起沈赴野的側臉和眼睛。

那時她才明白,那樣的他和自己沒有區別。

都是惹人厭的麻煩。

**

溫池雨對小鎮很熟悉,她知道往左拐的另一條巷子裏有一家藥店。

“馬上要關門了,你要什麽快一點。”店員催促她。

溫池雨愣了愣,“碘伏、雙氧水、繃帶還有雲南白藥噴霧和止疼藥。”

店員聽完,本來在別處的視線移過來,充滿打量的掃視著她。溫池雨沒在意她的目光,低著頭付完錢就離開。

等她拎著裝著藥的袋子再回去,沈赴野已經不見了。

空無一人的巷子裏,她看著那扇老舊的木板門,目光滯了幾秒。

那天,因為回來得晚,溫池雨被溫秋念了很久。

她身體疼,吹了風又淋了雨,腦袋糊得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睡著之前,隻記得她問溫秋,“沈赴野真的在這裏有親戚嗎?”

溫秋好像愣了下,模模糊糊的說了句,她也不清楚。

溫池雨還想問什麽,但抵不過困意,眼皮都睜不開的睡了過去。那天半夜她就開始發燒,早上爬起來時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差點遲到。

她沒和溫秋說,自己找到藥,囫圇吞下去。

那兩天溫池雨過得很難。

她怕來學校太早被堵,都掐著點進教室。課間盡量不去衛生間,去也是在人多的時候,放學後跑得更快。

但再怎麽躲,他們總歸在一個班。

寧小怡她們再過分,但還想要畢業,不敢在明麵上鬧。

所以她們找到了新樂趣。

課間,就在教室裏。

一群人圍坐在溫池雨周圍,就像是普通的關係好的小姐妹。

她們嘻嘻笑笑地看著寧小怡在她臉上塗塗畫畫,沒一會兒笑聲變得更加放肆。

寧小怡揚著唇也在笑,表情親昵,實則手掌用力的按著溫池雨的腦袋,讓她自己貼近看化妝鏡裏的自己,“你快看看,好不好看,這可是現在最流行的妝容。”

溫池雨素著臉,木頭一樣沒出聲。仿佛鏡子裏那個,眼影五顏六色,睫毛膏黏在一起的小醜不是她。

寧小怡看見她這個反應,嘖了聲覺得沒趣,得意得笑夠了,就勾著小姐妹的手腕去小賣部。

等他們出了教室,溫池雨這才慢吞吞地站起來往衛生間去。走廊裏的人看見她,紛紛讓開,可目光卻聚集到她身上,有憋著笑的,有嫌棄的,有看好戲的,也有同情的,但沒有一個人說什麽。

水流聲嘩嘩,冷水衝了三次,白皙的肌膚被搓揉衝洗到發紅,充滿水漬斑駁的鏡麵還能看到臉上的顏色。

周歲穗不知什麽時候,偷偷跟過來,站在她身後,眼睛很紅。

剛剛那一幕,她都看見,可她不敢阻止。

她將一個印著不知名名字的小瓶子遞給溫池雨,“這個是卸妝水,那些光用水是洗不掉的。”

溫池雨腦袋還燒著,慢半拍的伸手接過,她想到什麽,“你別跟我講話。”

“啊?”

溫池雨的聲音很小,“她們看不見,別人也會看見,會去找你麻煩的。”

周歲穗眼眶更紅,又要哭了,“池雨,我……”

溫池雨低著頭,沒再說什麽,用卸妝水重新洗了一遍臉。

可劣質卸妝水,連劣質的化妝品的都洗不幹淨,更別提別的了。

這天放學後,周歲穗不知道怎麽想的,膽子忽然大了一些。離校門口遠一點後,她小跑著到溫池雨身邊,跟著她非要跟她一起走。

溫池雨垂眸看了她一會兒,沒出聲。

周歲穗心裏鬆了一口氣,不知是不是為了讓她心情好點,嘰嘰喳喳不停在跟她分享學校裏的事情。

溫池雨多數都在聽,偶爾輕聲地回一句。

“我們班好像要來一個轉學生,我今天去辦公室,看見老高的辦公桌上放了一張轉學申請表,我瞟了眼貼在上麵的照片,是個男生,很帥。”

周歲穗說完,停了兩秒覺得不夠,又補充了三個字,“超級帥。”

溫池雨被折騰了一天,現在全身都沒力氣,聲音很弱,“是嗎?”

“是啊,比顧舟、程焰生他們還帥。”周歲穗忽然想到什麽,目光黏到溫池雨的白到透明的側臉上,“那晚……你說…就你說那個原因…寧小怡她們針對你是不是因為程焰生呀?我也感覺程焰生好像喜歡你。但…但上次……”

她還沒說完,溫池雨腳步停了下,目光很靜,輕輕搖了搖頭,“他沒有喜歡我。”

周歲穗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溫池雨,還想要說什麽,但她家到了,最後隻說了聲再見就回家了。

黑漆漆的巷子裏又隻剩下了溫池雨一個人,穿堂風呼嘯而過,校服被卷起,雨水也鑽進脖頸裏。

她被凍得全身抖了下,然後借著這種黑,將這幾天悶在心裏的情緒稍微泄露了點。

但沒一會兒,不遠處傳來人聲。

“黃姨這是新上市的石榴,店裏剛來的,我給你送點來,多虧你一直想著我。”

“哎呀你太客氣了呀,小胡人不錯,你要多珍惜,你年紀不小了,又帶著一個妹妹,說不好聽的就像帶個孩子一樣。以後她出去上學,學費生活費更貴,你還得出。很多人會計較這個,但小胡人老實也有擔當不在乎這些,所以你得多把握啊。”

“我知道的,黃姨我心裏有數。”

兩個女人互相又扯了幾句,溫秋和她告別往店裏走。

那個被叫黃姨的女人,也轉身走進自己家裏,房子門沒關,有聲音泄露出來。

黃姨的老公說:“溫秋還挺會做人的。”

“切,這就會做人啊 ,兩石榴就把你收買了。”她停了下,下一秒突然語氣變了,“你是不是看那姐妹兩長好看,所以心裏有什麽別的目的?”

“你想到哪兒去了?我心裏隻有你啊。”

“長得好有什麽用,她們家那些汙糟事,不然……”

溫池雨沒再聽下去,她低頭用手指揉了揉眼角,將情緒強忍回去,繼續往佳美走。

店裏一如往常,溫秋沒事在看電視劇,看見溫池雨回來,催她去洗手,然後遞給她一個碗,裝著剝好的石榴。

溫池雨看起來和平時一樣,她吃了幾顆。

溫秋笑著問:“甜吧?”

溫池雨點點頭,“真甜。”

“我特意多留了一點。”

溫池雨抬頭看了看店裏,“沈赴野呢?”

“別天天叫人大名,有點禮貌叫哥哥。”溫秋指了指剛到的盒裝牛奶,“送貨去了,這天路滑,張奶奶他們不方便,我就讓他把牛奶送過去。”

溫池雨點點頭,還能幹活應該傷得沒那麽重。

大概過了五分鍾,溫秋的那集電視劇看完了,她趁著廣告時間,去後麵看煤氣灶上燉著的湯。

溫池雨看見玻璃門上還是過年時候貼著的福字,被風刮走。她站起身,往外走,想去撿回來。

正巧,沈赴野送完貨回來,先她一步撿起了那張很舊很舊的福字。

暗沉沉裏,隻有店裏便宜的長條燈管的白光從玻璃門裏透出來。

有點亮,但並不清晰。

他低頭先看眼那個福字,“泡了。”

溫池雨下意識先抬頭去了看眼他的臉,臉上的青紫痕跡還在,但已經消了很多沒那麽嚇人了。

然後她才低頭又看過去,“不能貼了,得扔了。”

不知這幾個字哪個讓他視線移了過來。

就一眼,他說:“睫毛膏暈了。”

溫池雨一愣,然後他又說:“哭了?”

她不知道他怎麽看出來的,剛剛溫秋在店裏那麽亮都沒發現。

他目光沒什麽特別的情緒,隻是看著她,隨意的問:“因為福掉了?”

溫池雨有點慌,心跳也跟著有點快,他的說法明顯在說笑。溫池雨怕溫秋知道什麽,沒怎麽仔細想,脫口而出,“題不會。”

他低笑了聲,溫池雨以為他又要說自己小女孩,沒想到他推門走進店裏。

他下班的時間早就過了,溫秋從廚房出來回到電視機前,看見他,“走的時候帶幾個石榴回去吃。”

他含糊應了聲,徑直去後麵洗了下手,然後回來見溫池雨拿著那個福字,還傻兮兮站在那兒。

他奇怪的看向她,“題呢?”

溫池雨反應了好幾秒,才知道他在說什麽。

她連忙將手裏的福扔到垃圾桶裏,小跑到櫃台那兒,拿出書包,拉開拉鏈,找卷子。

因為動作太急了,手指還被她拉鏈卡了下。

“急什麽啊。”他聲音有點混,剛剛在外麵裹著夜風不清楚,現在聽起來好像多了點鼻音。

難道他也感冒了?

溫池雨緊張的吞咽了下,自欺欺人地說:“沒急。”

他沒骨頭靠在櫃台那兒,懶懶的垂著眼眸,聽到這話,又笑了下,“嗯。”

這個嗯是在回她那句沒急,明明挺敷衍的,但他這樣,反而讓溫池雨覺得,他有點在哄她的意思。

溫池雨更控製不了心跳,腦袋裏胡思亂想的拚湊著這些天他所有的行為和話。

她剛剛題不會的理由是瞎編的,現在她索性將自己之前整理的難題全都拿了出來。

他翻了翻,“這麽多啊?”

“啊?”

她仰頭,目光不受控的又盯著他看。

他額前的頭發真的有些長,半遮住眼睛,眼尾下垂,睫毛很長,鼻子上和左臉頰有顆痣。他可能有些近視看東西習慣性微眯起眼,但眼角有傷,不注意牽扯到他又有點細微的在皺眉。

溫池雨遲來的難為情:“是…是有點……”

忽然,他眼睫抬起,漆黑的眼眸,看了她一眼,“我也不急。”

然後那個多字,被她咽了回去。

所以,他意思是,題多點也沒事,他不著急。

剛剛還隻是在猜。

現在溫池雨有點確定,他就是在哄她了。

她被燒得一團漿糊的腦子,居然還能亂七八糟的分析出,他的弱點。

原來——

他怕女孩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