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陛下今晚就要宣人侍寢嗎?可我們昨日才入宮啊……”

擷芳殿內,新入宮的秀女們沸騰起來。

這些來自全國各地的秀女們,昨日才剛剛入宮,還未休整過來,也未曾學過宮中禮儀規矩,更加沒有進行過殿選,便聽到了總管吳公公宣布今晚便要選人去養心殿侍奉的消息。

“這是連殿選也不必參加了嗎?咱們的皇上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糟了,宮中的禮儀我還都沒學過呢。若是在陛下麵前失態了可怎麽好?”

“可我們現在什麽位份都沒有,能侍寢嗎?”

……

秀女們口中話語雖是充滿擔憂,可一個個卻麵露興奮,分明是充滿了期待。

原以為要經過重重關卡才能站到皇帝身邊,沒想到,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日子,竟然這麽快就來臨了。

角落裏,卻有一個身材高挑、打扮素淨的秀女,微蹙眉頭,未發一言。

選秀怎麽說也是一件大事,這般安排,處處透露著不尋常,舞希月捏緊了手中帕子,心中隱隱感到不安。

“都別吵了。”吳公公提高了嗓音,“你們隻管打扮鮮亮些,等候宣召便是。上麵的安排,也是你們能質疑的?”

吳公公走後,秀女們聚到一起,嘰嘰喳喳地議論著:

“誒,你們說,我們當中,誰會是最先侍寢的那一個?”

“那還用說,定是江雪菡姐姐。她是我們所有人當中最漂亮的,家世也是最好的。”

所有人都朝著江雪菡望過去。江雪菡接收到大家的目光,不由得將胸脯挺高了幾分,伸出纖手將耳畔的幾縷秀發攏至耳後,嘴角揚起自豪的笑容,自信滿滿道:

“等我將來升了貴妃,定不會忘了姐妹們的。”

聞言,幾個秀女立刻圍住了江雪菡,奉承的話滿天飛。

舞希月無意參與她們的小團體,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希月姐姐——”

身後傳來軟軟的一聲呼喊。

舞希月轉身,一路上與自己最相好的秀女,洛小梅,迎了上來。

“希月姐姐,小梅覺得你比那個江雪菡長得美多了。說不定你會是第一個侍寢的呢。”

舞希月趕緊去捂她的嘴。

“小梅,別瞎說。侍寢是什麽好事嗎?”

“啊?希月姐姐你不想侍寢啊?”洛小梅睜大了眼睛,顯然有些不理解。

舞希月嗯了一聲。

她是被迫入宮的。

她本是小鎮上普通商戶之女,跟著娘親相依為命長到十七歲,忽然縣令來了她們家,給了一大筆錢,讓她代替縣令家的千金去參加選秀,隻因她與縣令千金,長得有三分相似。

一開始,她是不肯的,可縣令以娘親的性命要挾她,她這才不得不入宮來。

她巴不得競選不上,被遣散回鄉裏才好呢,又哪裏會想要去侍寢呢。

如今,她離開家已有月餘了,也不知娘親是否還在哭泣想念她。

……

“可是剛才吳公公都已經傳話過來了,就算我們不願意侍寢,也還是要做好準備呀。”

洛小梅貼心地提醒舞希月,可隨即,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衣裳,憂愁道,“吳公公說要我們好好打扮,可是我都沒有什麽好看的衣裳。”

舞希月聞言,打開了自己的箱子,拿出一套翠綠的衣裙,道:“你穿綠色最顯白嫩了。這套送你吧。”

“真的嗎?謝謝希月姐。”洛小梅興奮得大叫,趕忙抱著衣服回自己的房間試穿了。

舞希月望著那道輕快的背影,不由得也被洛小梅的快樂感染地笑出來。

洛小梅無父無母,是被自己的舅舅賣給承辦選秀事宜的欽差大臣的。

舞希月憐她身世,這才與她走得近些。

說起身世,舞希月便感到奇怪。這次參加選秀的秀女中,竟然多有平民之女。

且這次選秀的流程,處處透著倉促。這在往年,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民間早有傳言,當今聖上纏綿病榻已久。

進宮後,有秀女私下向宮中人打聽過此事,但他們都矢口否認。

這種種,都讓舞希月感覺蹊蹺。

忽然,“嘩啦”一聲,房門被踹開,將舞希月的思緒拉回。

隻見江雪菡領著丫鬟和幾個秀女,推開門,徑直走了進來。

“舞希月,”江雪菡尖聲叫道,“我的荷包丟了,是不是你偷的?”

路過的秀女們都圍過來觀望。

“誰稀罕你的荷包。”舞希月起身,攔住她們,“滾出去,這裏不歡迎你們。”

進京的路上,江雪菡就和舞希月不對付,逮著機會就來找茬。

舞希月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裏得罪了她。

此刻,江雪菡嫉妒地打量著舞希月白皙素淨的臉,窈窕的身段,內心的嫉妒猶如野草在瘋長。

別的秀女都奉承她的美貌,可她看得出來,舞希月是故意藏拙了,若是她認真打扮起來,姿色勝過自己千倍百倍。

江雪菡參加選秀,是衝著榮華富貴來的。因此看到比自己有姿色的秀女,便要打壓一番。

今夜便是侍寢的大好日子,她要在此之前,鏟除舞希月這個勁敵。

這第一個侍寢的榮耀,她勢在必得。

“就算不是你偷的,你讓我們搜一搜屋子,你又不會有什麽損失,正好也能證明你的清白。不是嗎?”

江雪菡一聲令下,幾個秀女推開舞希月,在屋裏翻箱倒櫃起來。

“江雪菡,你又發什麽瘋?”舞希月上前,一把抓住江雪菡的衣襟,“立刻讓你的狗腿子們停下來,滾出我的屋子。”

舞希月比江雪菡高出一個頭,這般眼神淩厲地站在江雪菡麵前,立刻把對方的氣勢壓了下去。

莫名地,江雪菡有些心虛。

但也隻是片刻,她就恢複了趾高氣揚的表情。

院中的秀女們紛紛聚攏過來。

“你不敢讓我們搜,是不是心虛?”江雪菡朝著人群喊著,“大家都看見了,聽見了。舞希月就是做賊心虛。”

這麽一鬧,眾人看向舞希月的眼神裏,也帶上了鄙夷。

舞希月不在意眾人的目光,隻威脅著江雪菡:

“你若是不願意講道理,我也略懂一些拳腳。”

說著,兩個大嘴巴子,就不客氣地招呼在了江雪菡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