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兩個小太監提著燈籠朝著養心殿走了過來。

“今兒夜裏,養心殿怎麽這般大的動靜?”

“國師在呢。就是天塌了,咱也不敢摻和養心殿的事兒呀。快走吧。”

……

看著陰森森透著詭異的養心殿,兩個小太監遠遠繞了個道。

灼湛風大步上前喝住二人:“站住。”

二人回身,抬高了燈籠。其中一人認出了皇上,嚇得立刻跪下:“皇、皇上……”

灼湛風的臉色在燈籠的微光下泛著白,臉上的血跡更添詭異,任誰見了,都要腿軟。

灼湛風一把掐住一個小太監的脖子,渾身的殺氣掩藏不住。

“國師已經被朕抓住,朕不管你們是不是國師的人,隻要現在站在朕這一邊,朕就對你們既往不咎。”

兩個小太監立刻表忠心:“陛下,您永遠是這天下的主子。往日裏,奴才們都是被國師逼的。奴才們早就盼著陛下醒來了……”

灼湛風滿意地點點頭,指著其中一人道:“你,留在這裏。”

又指著另外一人,“你,立刻拿朕的令牌,去尋金吾衛大將軍楊無詩,命他立刻帶人進宮救駕。若是你敢半路逃跑,朕就讓你的小夥伴替你償命。”

“是、是……”小太監領了命,飛也似的跑了。

等那小太監的背影消失了,灼湛風伸手,利落地扭斷了留下來的那個小太監的脖子。

這宮裏的人,也該徹底地換一換了。

舞希月出來,看到的正是這一幕:小太監睜著無辜的大眼睛,萬分不甘心地倒下去。而站在那裏的灼湛風,猶如地獄的閻羅。

她腿一軟,跌倒在地,渾身發冷。

這樣殺人不眨眼的場麵,她是第一次見。

灼湛風一腳踢開小太監的屍體,轉身對舞希月命令道:“過來。”

那女子卻絲毫不動彈。

“好大的膽子,竟敢抗旨。”

灼湛風怒了,渾身的殺氣再次溢出。

他瞬間移動到舞希月的身邊,大掌扣住她命門。

卻見女子似乎是嚇傻了,呆滯著一動不動,圓睜著的眼睛,猶如受了驚嚇的小獸,驚慌又無助。

不知為何,灼湛風的怒氣立刻就消散了,心頭仿佛被什麽搔動,癢癢的。

這異樣的感覺,此前從未有過。

想起方才在養心殿內,這女子也算是救駕有功,他緩緩鬆開了手。

“朕不殺你。你不必害怕。”

見女子依舊一副嚇破了膽的模樣,安慰的話脫口而出。

灼湛風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忽然變得這般心軟。

戰場上指揮千軍萬馬,朝堂上處理國事,他從未怵過。如今麵對一個被嚇壞了的小女子,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這感覺讓他心驚又新奇。

這時,遠處火光閃爍,一隊人馬急馳而來,盔甲在月光下反射著冷光。

灼湛風認出來,是自己的愛將楊無詩到了。

“陛下——”

楊無詩一個滑跪上前抱住了灼湛風的大腿就哇哇大哭起來。

“陛下,您總算是醒過來了。您不知道,這段日子,我有多憋屈,國師他,他欺負我啊……”

楊無詩自小便是皇上的侍衛,二人一起長大,情同兄弟。

自陛下病倒,楊無詩便如同失去線的風箏,不知該如何是好。

加上國師靠著唯一能醫治皇上的能力,把持了朝政,他處處受到掣肘,連見皇上一麵也不能。

今夜接到皇上的令牌,他不顧一切地帶兵闖入了宮中。

灼湛風嫌棄地推了楊無詩幾下,卻沒能推開,隻得任由他抱著自己,把鼻涕眼淚都擦在了龍袍上。

楊無詩是他最信任的人,如今有了他的幫助,灼湛風迅速就了解了前朝和後宮的狀況。

“朕被國師設計,昏迷半年之久,今日方才脫困。”

他三兩句說明了情況。

“什麽?陛下生病,都是那國師搞的鬼?他在哪?看我不把他碎屍萬段。”

楊無詩聞言,也不哭了,立刻恢複了大將軍的雷厲風行,揮著刀就往養心殿衝。

頓時,皇宮內一陣腥風血雨。

“陛下,國師一幹人等,都抓起來了。”片刻後,楊無詩前來複命。

灼湛風滿意地點著頭,淡定發號施令:

“將國師一幹人等押入刑部大牢待審。速速派人去白馬寺接回太後。天一亮,便宣內閣大臣入宮議事。”

“是。”

楊無詩轉身要離開,忽然發現了躲在角落裏的舞希月。

“陛下,這女子?”

陛下向來不是拖泥帶水的人,若這女子身份有異,定然早已死了。因此,他多嘴問了一句。

灼湛風走近,這才發現,舞希月胳膊上還在流著血。

她衣衫破裂,白皙的胳膊若隱若現。

白的如雪,紅的是血。

觸目驚心。

方才那心內異樣的感覺又來了。

灼湛風斟酌半晌,道:“讓太醫過來。”

楊無詩詫異地,不免多看了舞希月兩眼。

陛下是疆場上廝殺出來的人,心硬如鐵。可他剛才看這女子的眼神,稱得上“溫柔”二字。

這樣的陛下,楊無詩還是第一次見到。看來,這女子不簡單。

楊無詩尋來幾個身份幹淨的太監宮女,吩咐他們伺候著皇上。

“陛下,養心殿內隻怕要收拾一段時間。請陛下前往不遠處的蘭心殿休息。”一名太監提議道。

“嗯。”灼湛風剛要走,忽然想起了什麽,轉身朝舞希月走過去,“你叫什麽名字?”

舞希月輕施一禮,一字一字回答了自己的名字。

灼湛風將那三個字在舌尖滾了一遍,淡淡道:“朕記住你了。”

舞希月心一跳,皇上這句話,是不是威脅?

“隨朕來。”灼湛風走了幾步,回身發現舞希月沒有跟上來,臉色沉下去。

剛要發火,看到舞希月虛弱的模樣,硬生生將怒氣忍了下去。

鬼使神差的,他朝舞希月伸出手。

“伸手。”是命令的語氣。

見舞希月還在發著呆,灼湛風俯身,一把撈起舞希月,抱在懷中,大步朝著蘭心殿走去。

眾太監宮女忙低著頭上前領路,非禮勿視。

舞希月雙腳淩空,頓時感到一陣目眩。

可心裏卻踏實了,看這情形,陛下應該不會要自己的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