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時,黎惜載著長生來到滄海國邊境的一片原始森林裏。

黎惜詢問長生,“在這裏,你尋得到回去的路嗎?”

長生驕傲笑答,“我神魂上有主人的主仆契,主人到哪裏長生都能追著主仆契約尋到哪裏!”

“那如果沒有主仆契呢?”

“不知道……”長生沉思,“我沒試過,不過……”

“長生一定不會讓主人失望的!”

黎惜坐在一根躺倒的樹杆上,拍了拍旁側,長生興高采烈地坐到黎惜一側,“主人,今晚你帶長生來這裏做什麽?”

“看星星。”黎惜示意長生看天,長生仰起頭,果然看到了漫天繁星,美不勝收,“星星好美啊主人。”

黎惜手指著天空,“那七顆像勺子一樣的星星,叫北鬥七星。那裏……”

“那一片星河就是銀河。”

尋著黎惜指的方向看去,長生暗自記下,原來這些星星也是有名字的。

黎惜又問,“你喜歡這裏嗎?”

長生連忙點頭,“喜歡,長生特別喜歡,主人。”

反正主人帶他去哪兒他都喜歡,主人給他什麽他就喜歡什麽,當然了,他最喜歡的是主人居住的霧雲峰,漫山遍野都是主人給他雕琢的樹洞……

黎惜接著又拿出一個芥子袋,將芥子袋裏的物件一一倒出,讓長生辨認,“這是符籙,功能多種多樣,這是靈丹,每瓶靈丹的功能都不同……”

長生瞪大了眼,“這些都是主人自己製作送給長生的嗎?”

“當然。”

“主人待長生可真好。”

說罷,長生從樹杆上跳下,在旁側找了一圈,撿起一塊輪廓不平的石頭,將上麵灰塵擦去,石頭竟變成了一塊閃閃發光的靈石,還是一大塊中品靈石!

“長生也想對主人好,這塊石頭先送給主人,回頭長生幫主人找很多很多寶物。”

黎惜僵硬著收了靈石,心裏計算,這塊中品靈石大約能切割出二十幾塊能在修仙界通用的中品靈石來。

她心裏同時也很詫異,都知道狸鼠獸是天地間大氣運攜帶者。

但每個狸鼠獸氣運的攜帶似乎略有不同,淺淺也能尋到不少寶物,但長生尋寶的氣運似乎比淺淺還要強大。

淺淺當初助她尋寶還是在寶物頗豐的無量宗秘境裏,可長生不同,哪怕在修仙界荒郊野外,他都能找出極品靈植來,現在更不用說。

區區凡間,隨手就能撿到一大塊中品靈石。

黎惜決定試探一下,“長生,我還想再要一塊。”

長生愣了愣,明白主人的要求後,便又開開心心撿來一塊石頭,灰塵擦去,果然是一塊靈石。

黎惜坐不住了,自己跳下來撿了一塊普普通通的石頭,“要是這也是塊靈石就好了。”

見黎惜麵有愁色,長生跟著難過,忙接過黎惜手中的石頭,“主人別難過,你看,它就是一塊靈石。”

說罷,小心翼翼將石頭上灰塵吹去,普普通通的石頭果然變成了一塊靈石!

黎惜震驚,“長……長生,真厲害。”

長生嘴上的笑都快合不攏了,立馬去找其他石頭,“主人喜歡,長生多找些石頭送主人。”

腳下卻是一個踉蹌,黎惜將他扶住,“怎麽了?”

仔細打量,發現長生麵色發白,猜到狸鼠獸點石成金的能力大約十分消耗身體。

於是將長生拉至樹杆上坐好。

“長生,所有狸鼠獸都會這種術法嗎,就是吹一吹就能……”

“不是。”長生誠實回答,“大多狸鼠獸都隻能發現本就存在的寶貝,長生為哄主人開心,有時會憑空造一些出來。”

譬如循禮門弟子那一次,他看到那些人議論神諭的內容,還將滅世魔往自己主人身上引,很生氣,於是就憑空造了兩株極品靈植來讓主人拔出,就為氣氣那些想汙蔑主人的壞蛋。

“主人,每一任狸鼠獸的能力都是跟其契約主人天賦能力而定的,淺淺能力普通,是因為她的主人司空瑾也天賦普通……”

所以他天賦卓越,那是因為他的主人黎惜天賦異稟。

其實長生還想多說幾句。

淺淺就算再好,那也是別人的命定靈獸,會隨司空瑾生而生,死而死,不然,當初怎會拋棄主人毅然決然選擇讓新獸誕生?淺淺心裏,大抵是司空瑾的位置高於主人的。

而他再差,也是主人的命定靈獸,無論如何,至死不離。

但長生不敢直說,他怕主人難過。

黎惜明白了長生的能力,嚴厲提醒,“這種能力太過強大,難免會遭人覬覦,以後不許在任何人麵前使用知道嗎?”

長生發誓,“我隻在主人麵前使用這種能力。”

黎惜淡笑,“你自己獨處時使用就可以了,什麽主人不主人的。”

“你不想做我主人……”長生難免難受,他已經不敢打做主人道侶的主意了,結果主人還不願意做他主人。

黎惜忍俊不禁,“血契太陰邪了,主人生你生主人死你死,但你死了,卻對契約的主人一點影響也沒有。”

“這不是很理所應當的嗎?”長生感到困惑,“如果狸鼠獸死了,主人也得跟著死,那就沒有人願意契約狸鼠獸了。”

沒有主人的狸鼠獸,多可憐啊。

“你就沒想過,這世上第一個跟狸鼠獸定下血契的主人,是用什麽歹毒的辦法契約下的狸鼠獸,並逼他簽下如此不公平契約的嗎?”

甚至,在後來一代又一代的狸鼠獸傳承中,讓新生代的狸鼠獸們都覺得這血契如此正常。

但長生始終不懂,“主人,我覺得你思想有問題。”

黎惜歎了口氣,點了點他額頭,“唉,你這根深蒂固的奴性。”

接著,手一攤,手掌上一顆黑色藥丸萬分醒目,黎惜淡淡道,“吃了。”

長生毫不猶豫拿去吞了。

黎惜側眸,“你就不怕我讓你吃的是毒藥?”

“主人想讓長生吃什麽,長生便吃什麽。”

黎惜低聲警告,“外人給的東西可不能隨便吃。”

“長生隻吃主人給的毒藥。”說著長生便發覺自己腦子暈暈,長生心裏一痛,“主人……你真給長生喂了毒藥?”

完了!主人還是厭棄他,要毒死他!!!

長生悲痛欲絕的哭,“你真的想讓長生去死,長生好暈……”

黎惜底笑,“讓你亂吃東西,放心吧,不是毒藥,隻是讓你睡個好覺而已。”

長生歪歪倒倒,忍著不讓自己暈過去,“真的……主人,沒有想毒死長生?”

“沒有,快睡吧。”

長生拽著黎惜的袖子昏昏欲睡,“主人……真好。”

半夢半醒間,他似乎聽見黎惜的聲音在耳邊回響。

“這裏是凡界,沒有修仙界裏那些實力強大的修者和妖魔,你雖然靈力低微,但在凡界還是能如魚得水。”

“去感受一下自由是何種滋味吧,狸鼠獸的獸生不該被血契束縛,你也無需承擔淺淺的因果……”

“主人……”

長生呢喃,抓著黎惜的袖子幸福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