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骷髏坐蓮

這些鍾乳石筍倒懸穹頂之下,數人合抱般粗細,長逾五米,就像一尊尊懸在半空的巨鍾,大滇國把石筍中間鑿出能藏三五人的空穴,各個石筍之間再用繩索連接形成懸橋梁,過往通行——要想從下麵登上,就隻能從石牆盡頭那唯一聳立的石筍而上,依次前往。

可是現在,那繩索已經朽壞斷裂,所以鐵勇才無法登上,隻能用個簡易的飛虎爪看看有無作為了。丫準頭不錯,隻試了六七次,那登山鎬就穩穩從窗口飛了進去,吧嗒一聲搭在了頭頂的石筍上。

晨曦留著照顧老頭,我和鐵勇抓繩子哧溜就上了頂,那洞口不大,我必須貓著身子才能進去。裏麵倒是寬敞,我和鐵勇站直了身子用礦工燈一晃,立刻看到了底上那並不清晰的幾個腳印,應該就是那些土夫子留下的了。

跟著,我用礦工燈照著內城,自己也從窟窿眼裏朝外看去,立刻把這整個內城收於眼底,從這角度看去,隻見得那高度錯落的石屋和建築突然密集起來,整個內城的形狀隱約勾勒成了個巨大的端坐人相。

越是凝視得久,那人相模樣就越發清晰,漸漸皮肉褪去化作了具骨骸,我腦中除了驚歎神妙之外,更是立刻想到了那謎語中的‘骷髏坐蓮’四字。這骷髏一手捏著蓮訣,另一隻手端於胸前,盤坐肅然,說不出的端莊肅穆,而我們現在所在的石牆和犬牙交錯的石筍鍾乳,正好構成了個惟妙惟肖的蓮台,一動不動的鑲嵌在石城之中——我看得出了神,嘴裏更是嘖嘖稱奇,旁邊的鐵勇滿嘴嚷著‘哪兒呢’四處瞅,聽見聲音跟著就拍了我下:“葉子葉子,你看見了?我怎麽沒看著啊?”

我被他一拍回過神來,看見鐵勇正在旁邊個窟窿搖頭晃腦的朝外瞅,滿臉的莫名其妙,顯然沒看見這端坐的骷髏。便錯開身子讓他來看。這丫從我這窟窿隻看一眼,頓時就叫了起來:“骷髏,我看見骷髏了!”

這依照山勢所建的骷髏人形,若不是從這石筍窟窿中朝外看去。即便是同一石筍中的其他眼兒,所看的都不會這般逼真,也不知道大滇古人特意安排布置的,還是天造地設,自然而然生出了這麽個奇觀。

“找到了?”下麵的晨曦聽得鐵勇叫。立刻就朝我們喊道:“那你們從這骷髏裏看出什麽來了嗎,能不能解出下最後八個字的字謎?”

我站在石筍上,也知道這骷髏應該就和尚方族人的下落有關,可是無論我怎麽想,也不明白它和‘萬根無情,石母生卵’的關係,隻能把這骷髏身形的分布大致記在心中,叫上鐵勇把繩索弄成活套,先下到石牆和他們解釋下:“隻找到了骷髏,但是別的就不明白了。嘛也看不出來,嘛也理解不到。”

我不明白,但是不代表別人也不明白啊,我才說完就看見丁老頭咳嗽一聲,把事兒分析起來:

老頭說,這二十四字‘天眼地目,玄黃石間;金蟾迎客,骷髏坐蓮;萬根無情,石母生卵’,每一句四個字算是一條謎語。兩個謎語合起來,就能解釋點道道出來,譬如第一句的天眼地目,其實就是指的《黑暗傳》裏麵玄黃天石收徒這一點。然後引出了下麵這句‘玄黃石間’的意思,就是那天石掉落的這火山口;第二句是讓我們找到金蟾,然後再找到骷髏,意思應該就是登上這水潭邊的石筍,然後看到那坐蓮的骷髏…要這麽說的話,老頭覺得。我們是不是一定得等上水潭上麵正對的那石筍才行啊?

老頭一說我算是想起來了,那土夫子當時不是說了嗎,他們被困在水潭周圍的時候,首先也是用飛虎爪勾住了頂上的石筍,然後才**到了石牆那邊的石筍上。

同一個石筍上不同的窟窿,都可能看不見骷髏,那麽這角度的問題就一定很關鍵了,所以我覺著老頭這次的說法確實靠譜,我們必須得上到頭頂才——我和晨曦商量一下,仰頭喊了聲鐵勇,讓丫重新又拉了根登山索上去,開始試著套住水潭上麵那根石筍。

當中的過程我們就不多說了,隻說事兒的結果…在折騰了半天之後,我們總算是又把繩索套上了水潭頂那根石筍,我正準備把自己**過去,晨曦突然喊了聲:“葉子,這居然是尚方族設的謎,那麽是不是我該去看看啊?要不鐵勇你下來照顧老頭兒,我跟葉子上去?”

“這嘛意思?”鐵勇立刻不滿了:“晨曦同誌,你這對革命同誌不信任的態度很不好啊,你知道嗎?”“想哪兒去了?”晨曦笑罵一聲:“我想著,這是丈海家的玩意兒,說不定暗合了咱們丈海家的觀、望之法,所以我才說上來看看,能不能用星雲字訣解解。”

晨曦所提之事我和心中想的不謀而合,因為我自己也有這念頭,準備用穴、藏法來解解,唯一不同的是,我覺著這事兒似乎和觀天之行無關,所以沒喊晨曦,不過現在她自己提了,我也隻能和鐵勇商量一下。隻不過這回還沒等我開口,下麵的丁老頭先說了:

“唉,你們幹嘛一定要人來照顧我啊?我既然說了不會再跑,那是打死我也不會跑的了,你們怎麽就是不信啊?”丁老頭唉唉唉幾聲,自嘲道:“我這言而無信導致的斯文掃地,到也是我自己造成的,怪不得你們…”

聽他這麽說,我立刻就明白了,老頭其實這自尊心還挺重,現在看我們好心照顧他,反而以為是不放心,心裏不舒服——我想到大家既然是個團隊,要是這樣下去,怕到時候真是生出了芥蒂,反而不利於團結,於是連忙打個哈哈解釋:“看你說的,丁大爺,這可是你想多了。實話實說,我們留人在下麵,其實就是怕你一個人遇著危險對付不了。”

“有什麽危險?”老頭哼了一聲:“你還是怕我跑…”“哎呀,看你說的,”鐵勇朝下麵嚷:“要真是不放心你那就得我下來盯著了,晨曦留上麵,這樣她就算開槍,那瞄準的範圍都要大些。”

“鐵勇,你別胡說!”晨曦在下麵馬上打個圓場:“丁大爺,真不是你想的這樣…”

我們齊齊這麽一說,老頭的臉色倒也好了很多,不過看起來事兒還是沒放下,這種情況下我隻能立刻拍板了:“行,既然丁大爺你覺著沒事,那我們也不多說了,晨曦就一起上來陪我們看看,二三十分鍾就下來。您老要是有事兒就叫一聲,行吧?”

說完,我又補充了句:“不過,看著也沒什麽事兒。”

丁老頭點頭表示同意,晨曦也就跟著上了石筍,然後和我們一起用繩子**到了那水潭頂的石筍上。這石筍並不是掏空的那種,所以我們的無法進去石筍內部,隻能抓著石縫紋路,一點點變換方位,朝著內城望去。

隨著位置的改變,我漸漸又把骷髏坐蓮的形狀給看了出來,立刻就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剛開始的時候,我看那骷髏端坐肅然,一手捏著蓮訣,另一隻手端於胸前,可是換了位置之後,這手指的構成立刻就不同了!

我讓鐵勇把礦工燈和我合在一處,朝著那手指的位置照去,依稀看出這手指顯然是由幾塊倒地的石墩子構成的,雙手手指都捏起了劍勢,齊齊指向了一個方向。

那位置,便是這大殿旁邊,那微微凹陷的冶煉工坊之中!

我回想剛才,那手指是由石台和雕塑構成,現在變成了倒地石台,瞬間就明白了這其中的關係:原本,那骷髏坐蓮應該是我們在外麵看見的樣子,但是尚方族人來後,為了給後人留下線索,所以就在特定的地方推倒了石台,重新構成了姿勢不同的手指。

這骷髏巧奪天工,尚方族人的改變也極為巧妙,非得在特定位置才能看出來,若不是丁大爺揣測到了這兩句話應該有關聯,說不定我們還真的放過了——要是常人或者土夫子進來,沒有這謎語解釋,說不定就朝著皇宮內殿去了,到時候裏麵弄點什麽機關陷阱的,那不就把人都給埋汰了嗎?

而且就我看,這裏麵還真危險,不然的話,尚方族人也不會情願呆在那工坊了。

我讓晨曦鐵勇到這地方來看了看,然後把自己的解釋說了,他倆也欣然同意,同樣讚這尚方族人安排巧妙。既然地方找到,我們便依次從上麵下來,事情交代一下,收拾起東西便進到了內城之中,開始順路朝著工坊而去。

要到工坊,首先便要通過這石牆後麵的馬道,我們在石牆上的時候看不清楚,等到下來靠近了,才看這裏又寬又平,地上的青石打磨得極為平滑,兩側石牆邊緣和石墩上設有燈坳,隻不過早已經幹涸沒了燈油;在這七八米寬的地麵上,還能偶爾見到朽壞成泥的青銅兵刃和護心鏡、木料車碾之類的,隻不過讓人奇怪的是,這裏也和外麵一樣,竟然一具屍體都沒有看見。

隨著我們慢慢前行,我心中的不安就愈加強烈,同樣的問題在心中繚繞,揮之不去:這古城無論是外敵入侵,亦或天災**,這些人去哪兒了?屍首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