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埋著的太廟

珊瑚林很深很密,我們在裏麵竭力躲避著橫生斜枝的珊瑚,小心翼翼朝著前麵進發,不時有著白生生的光線從遠處晃過來,在我們麵前一射又轉折開去,讓我們看見不遠處同樣謹慎的其他小組。

潛水探照燈的光線在海底畫出一條雪白的直線,偶爾會有黑影在裏麵晃動,應該是那珊瑚中生活的魚類,不過運氣還好,我們至今沒有看見那巨大的鯊魚,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隨著我們的進發,各組之間的距離也拉得遠了,白光即使出現也隻是驚鴻一瞥,跟著就看見海底有股股紅色的光芒帶著白色氣泡衝天而起,一路湧到水麵,應該是木晨曦開始在水底進行標注了,把自己探查過的地方用燃燒棒標注出來。

隨著四組的拚命搜尋,那沒有點亮燃燒棒的地方越來越少,漸漸看著就隻有我們附近還有一塊了,這時候我看見木晨曦從珊瑚林遊到了上方,然後手中的探照燈開始朝著那片區域照射,其他人也開始朝著這裏靠攏。

因為我和鐵勇沒用那潛水探照燈,怕他們在看不見我倆,於是我就想找個頭頂空曠點的地方浮上去打個招呼,免得到時候哥幾個手上的魚槍把自己人誤傷了——左右一看,我立刻拉了下鐵勇,兩人朝著右邊個看似稀疏的地方遊了出去。

我倆一躍一落,正當從珊瑚林中鑽出要落在這塊空地的時候,忽然一股暗流猛然衝了過來,把我倆斜斜拉著朝旁邊一激,頓時我倆身子晃著就朝旁邊被帶了過去,幸好我用手中的潛水鎬猛然掛在個珊瑚礁石上,這才把自己給定住了。

鐵勇伸手和我一搭一拉,隨後在我身邊停了下來。

這時候,我倆看見被我們激起的渾濁海沙被激流整個斜上衝去,撞在珊瑚林上刷刷直響。

那暗流來得好怪,我和鐵勇頓時就朝著旁邊挪開一段距離,把這暗流給躲了過去,跟著朝暗流湧來的方向走上去,這才看見不遠處個巨大的珊瑚腳下,有條一米多寬,三四米長的海溝!

這海溝若是平常遊動中看見,恐怕我們不會當回事,因為海底這些溝壑渠阡確實太多了,很容易就忽略過去,可是現在實際被裏麵湧出的海水這麽一衝,我們頓時都注意到了——平常海溝裏怎麽可能會有暗流,有怎麽可能會這樣湧出來?

我連忙和鐵勇繞了過去,探頭朝裏麵一看,沒想到首先入眼這道海溝縫隙中,竟然有許多四方整齊的石塊,那些石塊把這海溝塞了個七七八八,隻剩下了井口大小的窟窿留著,而暗流就是從這其中噴湧而出的。

這些石塊或者因為水流湍急,並沒有什麽海藻藤壺長在上麵,磨得非常光滑,不過依稀能看出上麵的篆字,古樸大氣,我立刻就激動了起來——尼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我第一次把手中的幾根燃燒棒全部點燃,舉過頭頂浮了上去,所有人很快都匯聚了過來,大家圍著這海溝入口一陣興奮,這時候我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這湧動的暗流已經停了,所以我們點燃了燃燒棒,把它從縫隙中扔進溝底,將一切照亮。

海溝底部遍生沉積,上麵布滿了藤壺和各種海藻,工整有序,周圍一圈全是石柱,不過那石柱有些已經斷裂,而斷掉的部分似乎正卡在這海溝頂端的縫隙中;這海溝周圍的石壁也很稀罕,居然平整得猶如刀削一樣,看上去就像是被人一塊塊磚石修葺而成的。

這一切,都不像是天生的東西,也是我們在珊瑚礁中的唯一發現,所以大家幾乎可以認定,這東西就是我們尋找的沉船所在,即便不死,那也一定是有著聯係的!

我們這裏的八個人,除了我和鐵勇是不習慣使用潛水設備,其他人都是使用的潛水鏡和氧氣筒,我倆則是使用的簡單水肺和呼吸管,也沒有驅鯊劑,也沒有探照燈,不過現在我倆的優勢就顯現出來了——他們的氧氣筒已經開始報警,宣告裏麵的氧氣告竭,是需要上浮的時候了。

木晨曦給我比個手勢,然後和一群人開始朝水麵浮去,那手勢的意思分明是叫我倆一塊兒,不過我和鐵勇誰也不是乖孩子,看見了都當沒看見,她們一轉身我倆就順著那縫隙擠進了海溝之中。

我倆順著石壁下行,我隨手拔出鬼眼張送的美式軍刀,在牆壁上順著一刮,立刻把上麵的灰漿刮了一層下來,裏麵依舊和石壁差不多,但卻都不是岩石或者珊瑚礁,看著應該是人工製成的產物,像是製成的東西。

難道,這海溝居然整個是人為製成的嗎?

我倆緩緩落在溝底,朝著四麵一打量,頓時整個人都驚呆了——橫看成嶺側成峰怕就是這意思了,換個位置來看,景兒事兒全都不一樣了!

從這裏麵看去,這還那是個什麽海溝啊,分明是個人工修建出來的四方廟堂,四麵都是豎直平整的石牆,周遭一圈八根巨大的石柱,正麵有一溜的小柱和石碑,痕之鑿鑿;頂上交叉累疊的石梁拱立,我們最初看見的海溝入口其實是廟堂頂上的個裂縫,那激流帶上去的石柱石塊把它幾乎填滿,剩下的卡在其中,隻留下了個井口大小的窟窿;正南是一整個的石壁,上麵雕了個巨大的龍頭,瞪目張口,前麵有個凸起的石球。

龍頭麵前有個石台,內中略凹,估計是個祭壇。

整個廟堂的內壁都有些剝落,看來是久泡在海水中的緣故,我隨手在石壁上摸去,粗糙中卻感覺依舊有些滑膩,看起來該是摻雜了許多東西燒製而成的巨石,並不是天然的。

就在這石壁雕龍的對麵,有個四方窟窿,窟窿旁邊側翻著個巨大的石塊,看來這裏應該就是舊日的甬道了,石塊原本是用來堵塞的,現在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給推了開來,朝洞裏望去黑漆漆的不知多深,若是沒有意外的話,這裏就該是暗流湧動出現的地方了。

整個廟堂的底部,是一抹子的海草和淤積,隨著我們的走動而不斷翻湧,成為了迷霧煙瘴般的東西。

難道這就是孫吳在東海龍脈的珠穴之地所建造的東西?

我倆開始開始進入這海底藏廟的時候還很小心,生怕有什麽玩意兒藏在裏麵,不過等看清楚之後膽子就大了,我衝鐵勇一比劃,兩人頓時分開,開始在這裏廟裏摸索起來——其實這才是我倆的目的,趁著別人沒下來之後順兩件東西,也算是‘丈海不空盤’,滿足二叔教誨我們的丈海規矩。

我倆正在整個廟堂底部地毯式的搜索,突然我心裏一涼,有股說不出的冷氣從背後湧了上來,急急回頭看的時候卻沒有發現任何東西。我當時還以為是自己小題大做,正在解嘲般的說自己沒見識,突然看見頭頂縫隙外有個一晃,有個巨大的黑影從上麵猛然掠過。

我連忙停在海底,朝著那縫隙仔細望去,就在這個時候,有個巨大的魚頭從那縫隙中微微探了進來,然後又縮回去,正是一條海中的凶獸大白鯊!

大白鯊又稱噬人鯊,是最大的食肉魚類,身長可達五六米,體重數千公斤,是海裏的大殺器,凶猛殘暴光是從那十厘米的牙齒就能看出來了。

看那大白鯊的樣子,像是已經知道了我們藏在裏麵,不過它卻並沒有進來,隻是一直在外麵遊弋盤旋,不時在縫隙上露出個頭來朝裏麵看——我知道這丫視力不行,怕說‘看’是不可能的,多半是在嗅我倆的人味兒,但偏偏它不知為什麽卻不敢進來。

我深吸口氣,把美式軍刀拔出來翻手握著,另一隻手捏著根燃燒棒,隨著準備這孫子進來之後拚個你死我活。

我這邊被嚇了個半死,但是那沒心沒肺的鐵勇卻似乎沒有感覺,丫已經把幾個石柱後麵全部搜羅了一遍,看來沒找著能上眼的東西,不過卻也沒發現我這邊早已經是嚴陣以待了。

看他從個石柱後麵又鑽了出來,我連忙衝他揮揮手,叫這丫過來。

連連比劃幾次他才看見,立刻就遊到了我身邊,跟著我的動作發現了這上麵的大白鯊。鐵勇立刻周身一哆嗦,忙不迭就把魚槍給抽了出來,瞄準了那上麵的縫隙。

就在他抽出魚槍的同時,我腦中猛然一動,連忙朝他那魚槍上看去。果然不出意外,這魚槍上凝固的血漬還沒有完全在水裏散去,現在依舊慢慢溶在了水裏,把那血腥味一點點隨著海水送進了大白鯊的鼻子裏。

昨天鐵勇射殺了隻杉斑魚,弄上來之後他就沒把這槍洗了,扔在甲板上就顧著去弄那魚了,結果魚血都凝固在了槍頭凹處,今兒我們下水,血塊在海裏漸漸散味兒,終於把那大白鯊給招來了。

我衝魚槍比劃幾下,鐵勇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笑了笑致歉,跟著露出個挑釁似的眼神,衝上麵大白鯊呶呶嘴。鐵勇這貨天生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不的主,當年四九城,十次打架有八次都是這孫子招的,每次眼神都是這個,那意思很明白:怎麽著,哥倆把它弄了?

我從鐵勇來了個‘你這孫子’的口型,然後抬手朝上麵指指,用力握了握拳:幹他娘的!

我倆是商量好了,可是沒等我們動手,那大白鯊終於受不住這血腥味兒的撩撥了,一甩尾巴,從那縫隙中終於慢慢遊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