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樣焮天鑠地的火光,落入顧辰煜的眼中竟是如此難以分辨,和黑夜幾乎融為一體,若不是因此,他早就闖進去了。
林煥嘴唇不住的顫了下,聲音壓的極低極啞:“顧總……這火,救不了了。”
顧辰煜目呲欲裂,一把拽住林煥,歇斯底裏的喊道:“棉被,去給我找棉被。”
林煥緊抿著嘴,一動不動,他跟隨顧辰煜多年,當然知道他現在想做什麽,可他絕對不能讓顧辰煜以身試險。
張叔卻來不及想那麽多,急吼吼的跑過去扒了好幾個仆人的衣服卷在一起湊成一塊簡易“薄被”遞過去。
顧辰煜把“薄被”用水澆透,披在身上,不顧林煥的阻攔,毅然決然的衝進火海中。
別墅內的氣溫滾熱,火焰似乎把空氣都烘烤的灼熱,陣陣濃煙不斷的朝著鼻腔內鑽去,令人難以喘息,全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囂著危險。
濕透了的“薄被”披在身上很沉重,顧辰煜卻極力忍受,在火光中穿梭,幾次撞上了火焰,幸好有身上的“薄被”防護,才避免了受傷。
饒是如此,一路跑上樓,他的臉也被煙火熏的漆黑,雙眼更是通紅,無法控製的流出眼淚,隻能靠眯著眼睛勉強認路。
跌跌撞撞,他終於看到了房間裏的傅雲雲。
房內的火已經成勢,傅雲雲躺在**,似乎還在沉睡,眉頭緊鎖著,整張臉都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鐵青,仿佛隨時都會死在這場火海中,即便沒有火,濃煙也足以要了她的命。
顧辰煜衝上去,一把將人拽起,不斷的拍打著傅雲雲的麵頰,急切的一聲聲喊著她的名字。
傅雲雲始終沒有回應,顧辰煜顧不上其他,一把將她攔腰抱起。
他打算帶著傅雲雲原路返回,可等他回轉過去,來時的路途在他眼中模模糊糊都變成了濃重的灰黑色,那是他眼中的紅。
火把路堵了。
顧辰煜隻能退回房間,情急之下,他過去打開了窗子,對著下方大喊呼救。
好在消防隊已經趕到,見兩人被困在二樓,當機立斷,擺放好了充氣墊。
顧辰煜緊緊抱著傅雲雲,縱身從二樓的窗口跳下。
強烈的震感終於讓傅雲雲勉強撐開了眼皮,她艱難的看了顧辰煜一眼,再度昏睡過去。
傅雲雲完全清醒已經是在一天之後,入目是顧辰煜血絲密布的雙眼。她心中頓時湧上一股無法言說的情緒,嘴巴動了動,全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顧辰煜眼瞳卻在瞬間亮了起來,緊緊握住她的手:“你醒了?我叫醫生來看看你。”
天知道傅雲雲被送入醫院的時候他是怎樣一種情緒,醫生說,她那時瀕臨休克,再晚些救出來,凶多吉少。
“你忘了,我也會點醫術的。”傅雲雲嗓音沙啞的辯了一句:“我沒事。”
顧辰煜立刻端過來一杯水:“先喝一口。”
這家夥什麽時候這麽細心了,包括從火場中縱身一躍的時候,傅雲雲雖然身體沒能醒過來,但是有意識的,那時候,她分明是被牢牢護住的。
“醫生在你的體內檢查出了一些藥物成分,你什麽時候這麽大意了,竟然連自己中毒了都不知道。”
患難見真情,這次的意外,讓傅雲雲的心底有了些柔軟,簡單的說了傅儼的事情:“我明明已經避開了,為什麽會中毒我也不曉得。”
顧辰煜拿出一份檢驗報告,讓她自己看。
傅雲雲逐字逐句的看下來,本就泛白的麵色染上慍怒:“吸入式中毒,白瀾星為了害我,真是費盡了心機。”
“我會讓她付出十倍的代價。”顧辰煜知道是白瀾星所為,五指收攏,狠狠砸了下桌麵,眉眼透露出濃重的戾氣。
“別墅裏的人我都清查了一遍,沒什麽問題,放火的是個最近新招的花匠,我已經讓林煥暫時把人扣了,你想怎麽處置?”
“先壓著,說不準他會是送白瀾星最後一程的關鍵。”傅雲雲體力漸漸恢複,撐著坐起身子準備下床:“傅家現在的情況怎麽樣?我要回去一趟。”
“比顧家上次更慘烈,已經是片廢墟了。”
顧辰煜知道勸不住,就讓林煥去叫醫生,確認了傅雲雲的身體狀況沒有問題,才去給她辦理出院手續。
如他所想,即便知道了傅家已經是一片廢墟,傅雲雲還是堅持要去,顧辰煜隻能陪同。
眼前的傅家何止是慘烈,除了主體的承重牆,其餘的都已經化作廢墟,四處焦黑一片。
傅雲雲放眼掃了一圈,大致根據一些殘存的紙頁灰燼辨別出書房的位置,忙過去翻找起來。
上麵還有不少頗厚重的石板,林煥在顧辰煜的命令下帶著人過去幫忙,搬開厚重的石板。
顧辰煜跟著過去,拿了兩雙手套,一雙遞給傅雲雲,一雙自己戴上。
他什麽也沒說,就這樣陪同傅雲雲在廢墟中翻找。
傅雲雲側目看向顧辰煜,他五官比例都可以稱之為完美,輪廓鮮明,精致俊逸,額上掛著細密的汗。
她心髒莫名悸動了下。
糟糕,該不會是白瀾星那個毒藥的後遺症吧!
日頭漸烈,顧辰煜皺眉:“再不認真找,等下烈日當頭,你的身體狀況可支撐不了太久。”
傅雲雲忙搖頭揮散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翻來倒去,目光最後定格在一麵焦黑的牆壁上,牆麵隱隱有開裂的痕跡。
她拿起一個扳手,在牆壁上砸了幾下,牆壁上直接被砸出來一個窟窿,露出來其中的保險箱。
這個東西傅雲雲之前從來沒找到過,不出意外,這裏麵應該就是傅父藏起來的遺囑了。
傅雲雲連忙拿過來,閉著眼睛思考了一下,嚐試著用自己的生日來破解。
啪嗒的細微聲響,保險箱被打開,裏麵靜靜躺著一份密封的文件袋,傅雲雲取出來,小心翼翼打開,隻把文件拿出來五分之一,最上方的標題果然寫著遺囑。
她鬆了口氣,手背抹了把臉,顧辰煜似是無奈,取下手套,幫她擦拭掉髒汙。
“你這張臉又紅又花,出去可不要說是我太太。”
“誰稀罕……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