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樂菱笑了,緊張的感覺頓漸大半,順便坐在了床邊,環顧一室的溫馨豪華:“真漂亮,難怪要這麽貴一晚上。”
“是啊,我們小廠子的工人一個月的工錢都不夠來住一晚,真是天壤之別。”
“其實有什麽差別呢?一晚的時間還不都是那麽幾個小時,睜開眼睛就天亮了。”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將房間的陳設布局聊了個遍,直到深夜時分突然停下來的時候,一種詭異的靜謐格外逼迫人心。再找不出更多的話來說,尹樂菱的小手不經意攥住了絲滑柔軟的薄被:“被子好舒服……”無意識地說出一句,才覺得曖昧極了,臉龐也不由得發燒。
她深呼吸了一下,像是再一次下定了決心,突然站起身:“我想……我該先去洗個澡。”
“樂菱……你……為什麽不和你哥哥慶祝生日?”
尹樂菱眼中閃過一抹慌亂。
“我知道,你哥哥喜歡你。你……也喜歡他吧。”
“你錯了。我不喜歡他,我討厭他!”尹樂菱有些急躁,“盧慶安,你不願意嗎?還是說,你喜歡我是假的。”
“不是!我、喜歡你,是真的,真的喜歡。”
尹樂菱上前兩步,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一直將他拉到床邊,拉他坐下:“我是自願的。”
或許,沒有人可以再去拒絕這麽一種邀請,即使是再怯懦再羞澀的人……也是一個正常人。盧慶安的呼吸已然有點不穩,尹樂菱感覺得清清楚楚。
她直視著他,輕輕抬手,扶住了他的眼鏡,小心地摘下來。
盧慶安不適應地眯了下眼睛,些微模糊的影像使得他的眼神反而不再躲閃,同樣隻看著她。
尹樂菱咬咬唇角:“我不知道要怎樣……你來。”
“我……”
尹樂菱重重地點點頭。
他的手指終於抬起,落在了她胸口的襯衣紐扣間。晶瑩的水晶紐扣剝~離了一顆……兩顆……雪白的豐~盈漸現時,他的手已經不聽使喚地哆嗦起來,再控製不了第三顆。
尹樂菱同樣微顫的手,執拗地自己解~開了所有的衣扣,嬌~軀~半掩,道不盡的誘~惑。
“你的。”她看看他的身上。
盧慶安慌亂地收起迷失的眼神,完全已經喪失自控地三兩下~脫~去了自己的上衣。尹樂菱看著他的身體即便不夠寬廣結實,也足夠白皙幹淨,她命令自己閉上了眼睛,微微挺了挺身體再靠近他。
他的喘息聲,已經近得可以感覺得到,吹拂著她的鼻翼,越來越近……
“不……”尹樂菱退縮了一下,睜開眼睛看到他咫尺的臉,“不要吻嘴巴……可以嗎?”
隻聽他低~喘了一聲,那展唇偏移了點,終於落在了她的臉龐……輕輕地啄了一下,再到她的下巴、她的頸子……一點點,生疏而青澀……
他的手似乎帶著一種本能,順著開啟的衣襟,將她的襯衣~褪~下。粉色的胸~衣遮掩著害羞的豐~盈,柔美的溝壑之間一點晶瑩閃動。
“這個……真漂亮。”
他的手指碰了碰那枚精致的皇冠吊墜,鮮豔的十八顆紅寶石散發著誘~人的光芒。尹樂菱隻覺得心尖微顫,一滴透明的淚倏然由眼角滾落,徑直滴落在圓~潤的香~肩上,直到他的嘴巴嚐到了那一絲鹹澀,才抬頭看她。
“樂菱……你……”
尹樂菱努力地吸吸鼻子,不顧一切地伸手抱住了他:“要我。快點……”
當兩~具青春的身體終於滾~落在寬大的**時,所有的一切,已經滑向深淵……萬劫不複的深淵……
尹樂菱緊閉著眼睛,隻覺得自己已經飄散了所有的意識,擠壓……碰觸……全然與自己無關,就連驚雷般突然而至的巨響,也像是來自天外……直到身體上的重量驀地一輕,她薄涼地輕顫著睜開了眼睛,竟看到盧慶安像沙袋一般地淩空飛出去,重重摔在牆角,掙紮起身時,滿口的鮮血汩汩地噴出來。
尹樂菱驚恐地看到站在房間正中的人,帶著正在騰騰燃燒的熊熊火氣,發紅的眼睛正瞪著自己。
“哥……”尹樂菱無力地撿拾著一邊的襯衣遮擋住自己的半~裸,整個身體如篩般瑟瑟發抖。
楚雨寒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就連剛剛踏入房門的前一秒,他還不願意相信張懷恩的話——他的樂樂和別的男人開房間——這叫他,怎麽可能相信!
盧慶安同樣半~裸~著掙紮的樣子,如魔鬼般地狠狠刺激著他的神經,楚雨寒怒吼一聲,一拳過去正打中他的頭,讓他再一次轟然倒地。
“哥!別打他!住手!”尹樂菱哭喊出聲,眼看著盧慶安已經爬不起來,而楚雨寒的拳頭竟還不停歇地雨點般落下去。
“哥!”她勉強遮擋著身體,跑下床去拉住他的手臂,“別打了!是我帶他來的,跟他沒關係!你別打他!”
尹樂菱泣不成聲,楚雨寒被他拉住的手臂開始輕顫起來,青筋嶙峋而猙獰,他的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著,聽著她的哭喊,他整個身體都開始顫抖,狠狠地顫抖著……
“為什麽?”
尹樂菱揪著他的衣服跪倒在地,慟哭失聲。
“為什麽?”他的聲音嘶啞,隻是山一般地站立著,除了止不住的顫抖,整個人的思想似乎已經被抽~離。
“為什麽……”
“你別問了……送他去醫院,他會死的……”
楚雨寒再抬起一腳狠狠踹上軟泥般的盧慶安:“為什麽!”
“不要!不要!楚雨寒!我不要你管……你滾開!不許再打了!”
又是一腳,他的聲音撕裂般的扭曲著:“為什麽!為什麽!”
“不!”所有的一切,讓她情何以堪……這一刻,她寧可自己死了,什麽也不用麵對……尹樂菱的眼前全然被淚水迷蒙,什麽也看不清楚了,頭痛得幾乎要昏厥。
也不知什麽時候,從門口遠遠圍觀的人群中衝進來了全副武裝的警察,一起上去控製住了還在抬腳狠踹著的楚雨寒,房內房外頓時一陣騷亂。
後麵趕來的張懷恩擠了進來攔住警察努力地解釋:“這是我們酒店內部的事情,我們自己解決。”
“剛剛有人報警了,請不要妨礙公務。”
渾身是血的盧慶安被救護人員抬了出去,楚雨寒卻掙開了鉗製,一步上前半跪在尹樂菱麵前。張懷恩隻能央求著警察就給一分鍾,一定配合工作,用整個豪盛酒店擔保,才攔住了他們的動作。
楚雨寒紅著眼睛,緊緊盯著尹樂菱低垂的臉,一隻手扯過**的薄被裹在了她的身上。他顫抖的手扶起了她滿是淚痕的臉頰,指尖小心翼翼地撥弄開頰上被淚水沾濕的發。他手上的血也沾染上了她蒼白如紙的麵龐,顯得驚心而刺目……
時鍾“鐺鐺”地敲響,敲了十二下,他笑了,含著湧動的淚笑了……
“生日快樂……樂兒……”
他的唇突然落下,吻住她冰冷的唇瓣……然而,下一秒,手腕就被一隻冰冷的手銬套住,整個人被拖拽了出去,所有的噪雜一瞬間化為了寂靜……
盧慶安多處骨折,顱腦損傷,陷入了重度昏迷。楚雨寒被刑事立案,送上法庭。當這個消息終於還是沒有瞞得住,傳到了楚勁鬆耳朵裏時,他的心髒再一次經不住強烈的打擊而進了醫院進行緊急搶救。
尹樂菱對著空****的房子,坐了一天又一天,忘記了有沒有喝過水吃過飯,忘記了什麽時候白天,什麽時候又到了夜晚。淅淅瀝瀝的雨水淋濕了發絲,淋透了衣褲,尹樂菱茫然地抬頭,看著灰色的天,再環顧一周的空白,目光最終落在不遠處的天文望遠鏡上……原來,自己在三樓的露台上——那裏,是他經常對著夜空看星星的地方……
靜極了,似乎墮入了黑洞,尹樂菱無力地轉動著失神的眸子,庭院中一個小小的黑影讓她停駐了視線。尹樂菱狠狠戰栗了一下,觸電般地彈起身,一步來到露台邊,努力地定睛去看清楚那抹身影。
那身影晃動了一下,朝這個方向靠近,終於在樓下站定,抬起了頭。迷蒙的雨絲模糊了他的輪廓,可她終還是看清楚了——周桐。尹樂菱心底一沉,轉身貼著邊緣的牆壁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許久許久,直到腳步聲也來到了露台,漸漸靠近,再靠近,那身影自她的麵前蹲了下來,尹樂菱隻是抱著自己的雙肩,低垂著眼眸紋絲未動。
“三年……這是你希望看到的嗎?”沉沉地說出一句話,周桐也坐在了濕漉漉的地麵上。吸吸鼻端,“我們找了很多關係,托了很多人,想要避免他坐牢……其實有可能的,隻要他願意,隻要他願意配合,我們有希望得到更好的結果……可是,他放棄了。”
他抹了一把自己的鼻子,狹長的美眸含著水氣,努力地穩了穩淩亂的情緒:“他為什麽要放棄,你體會得到嗎?你知道那種被最信任最至親的人拋棄背叛的心情嗎?他是想不通啊……寧願封閉起自己,懲罰自己的挫敗。自虐,他就是在自虐!”
周桐突然翻身而起,一把卡住了尹樂菱的脖子,將她整個人扼在了潮濕的地麵上:“你要不是他心尖上的那塊最疼的肉,我他媽非得毀了你!”
尹樂菱依舊沒有看他,隻是別開眼,繼續迷茫地看著天空飄散下來的雨。
他的手扳過她的下頜,讓她不得不對著自己:“你怎麽可以這麽對他?他費了多少心血在你身上你不知道嗎?你怎麽狠得下心……怎麽做得出來?”
“說話!說話啊!”他的手用了些力道,可是她依舊平靜之極,重重看了他一眼,合上了眼眸,冰雕玉鑿般的麵孔清冷得好像靈魂已經脫離了肉體。
周桐的手顫抖了兩下,終是頹喪地一把甩開,向後跌坐下去,大口地喘息著。好一陣的平複之後,他的指尖從上衣內袋裏撚出一張卡片:“這個,是他存給你的錢……一百萬……密碼是你的生日。”
拋下卡片在她身上,周桐踉蹌起身,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隻留靜靜躺在雨裏的尹樂菱,一行滾燙的熱淚順著臉龐滑入鬢角,繼而陷入無邊的黑暗。
尹樂菱不像是自己轉醒的,而是在混混沌沌的時候,被強勁的力量狠狠甩醒來。還未看清楚周遭的一切,臉頰上就重重地被拍了一巴掌,差點使她再暈了過去。
“魔鬼!魔鬼!我們家到底欠了你什麽!”是薑成娟歇斯底裏的哭喊聲,尹樂菱跌在**,睜開眼睛看到了發絲淩亂、哭天搶地的薑成娟。
而薑成娟看到了她醒過來,隨手抓著旁邊的藥瓶、水杯,隨便什麽東西,就朝她砸過去,然後再過去揪扯她的頭發。
“薑姨……”
“不許叫我!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薑成娟發狂般的舉動被進來的護士、護工七手八腳地攔住,可她竟已經哭得差點斷了氣:“你這個魔鬼!你害得雨寒坐牢……還害死了你爸爸……我們到底欠你什麽啊……冤孽啊……”
尹樂菱顧不得身上頭上的疼痛,慘白的臉更加沒有血色:“什麽?薑姨你說什麽?爸爸他……爸爸他怎麽了?”
“你還有臉問……他……死不瞑目啊……”
尹樂菱一陣眩暈,歪倒地跌下床,赤著腳向病房外跑出去……她不願意相信,爸爸幾天前還笑著說:樂菱啊,去了國外,要懂得自己照顧自己……樂菱啊,想爸爸了就打電話,讓我也多聽聽我的小公主的聲音……樂菱啊,如果覺得辛苦,覺得不開心了,就回爸爸身邊來……樂菱啊……樂菱啊……
“爸爸!”
走廊推過一具冰冷的身體,白色的床單覆蓋了全身所有。尹樂菱直覺性地撲了過去,顫抖的手掀開床單的一角……
天旋地轉……山崩地裂……
尹樂菱慘叫一聲,暈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