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年來她在後宮苦苦掙紮,也許為爭的搶的並不是為了皇後這個寶座,她隻是想讓那個男人多看自己一眼,多陪自己一會,其實說來都不過分,但凡是女人,哪一個不希望自己身邊有一個心愛的男子陪著,而不是與眾多女子共同分享一個。
但是身為帝王的妃子,即使是皇後也沒有這麽多的特權能得到皇上太多的垂憐。
張萌握了握司馬清華冰涼的雙手,嘴角勾出一抹安慰的笑來,她不願意看到她此時離開皇宮還留著淡淡的憂傷。
張萌為司馬清華拂去淩亂的頭發,掖在腦後,輕聲說道:“姐姐,皇上說了,雖然姐姐有過,但功過相抵,如今就還姐姐自由之身,這全是皇上說的話,他念及姐姐一片舊情,但是他怕過於傷感,所以沒有來看姐姐出獄。”
牢房裏昏暗的燭光閃了閃,照耀著張萌和司馬清華的影子也在牆上猛烈地抖動著,牢房裏此時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響。
張萌心裏此時像被一雙大手捏著一般,快要窒息,看到司馬清華臉上那種淡淡的失落,她一時想到,如果自己以後也犯了同樣的錯誤,那有人會站在這裏握著自己的雙手來勸慰自己嗎?想到這裏,她就明白自己今天的決定是多麽的英明。
這時候,牢房裏渾濁的氣味仿佛已經不存在了,張萌看了一眼司馬清華說:“姐姐,還是讓妹妹來幫你梳一個頭發吧,雖然是從牢中出去,但也希望姐姐能幹淨利落地出去,不被別人笑話。”
司馬清華抬起詫異的眼睛,仿佛不敢相信張萌會給自己梳頭發,但是看到張萌早有準備,從袖子裏麵拿出了一柄梳子來。她靜靜地坐在了長凳上麵,張萌站在她的身後,輕輕地為她梳起了發絲。
雖然曆經了牢獄之災,但是司馬清華的頭發仍然是青絲縷縷,並沒有半點糾纏,張萌的手極其輕盈地撫過那些青絲,想著女子一世,不管是漂亮的也好,醜陋的也罷,終難免逃脫被人拋棄而此。
在古代,男子往往三妻四妾,還要出去尋花問柳。女子的心到底該放在什麽地方呢?也許也正是千百年來男尊女卑的思想,才讓女子心甘情願地呆在閨房之中慢慢老去,她不問世事,甚至沒有朋友,一生孤獨無依地在房間裏度過。
也難怪古代女子但凡是大家閨秀,都要學會琴棋書畫、女紅,如果沒有這些陶冶身心,那她們的日子該是有多麽的空洞而蒼白呀。
張萌將頭發十分熟練的挽好,又將自己帶來的一隻普通的玉簪挽在了司馬清華的頭上,並按了按說:“姐姐,以前的頭飾已經不適合戴了,今天我帶來了一柄普通的玉簪子,希望姐姐不要嫌棄,那些首飾你就收著吧,回去戴著,萬一以後有急用,也可以換了錢來花,以後事事要想開一些,不必想著自己是被人拋棄過的女子,而要想著你是重生了。”
聽到張萌的話,司馬清華的肩膀猛地一抖,重生二字讓她仿佛看到了新的光明一般,眼睛猛然一亮,他轉過頭來,萬分感激地望著張萌,見她如此肺腑地跟自己說話,慌忙道:“妹妹真是天上下來的神仙,竟然不記前嫌,還這樣真心地對姐姐說話,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了,如果回去我定當忠心於姐姐。”
張萌將那一柄玉梳放在了司馬清華的手中,淡然一笑:“這柄梳子是我曾經梳頭發給你用過的,你權當留作紀念,我今天來救你,當然也有我的私心,我定是希望司馬老丞相能對我忠心耿耿,但是更多的一份我是希望你作為女子能活出另一副模樣來,不要永遠活在男人的陰影之下,你要獨立、自強,在父母膝下,你要過得快快樂樂,不能鬱悶終生。”
司馬清華長長歎息了一聲,站起身來,雖然沒有鏡子,但是自己也感覺到了此時已經渾身不再是那種落魄的氣氛了。
她轉過身呆呆看著張萌說:“可是流言蜚語有多麽可怕呀,我的回去別人定當指指點點,我是皇上的棄後,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家裏的那些下人和親戚朋友。”
張萌的眼睛執著而堅定的望著司馬清華,仿佛想要給她一些勇氣,有時候一個人也許並不是背不動那個流言蜚語,而是背不動自己心裏那個沉重的包袱。
張萌輕輕抬頭,笑著說道:“隻要你將心裏的包袱放下,沒有什麽人能可以把你打倒,心才是你的天地,如果你讓眾人都擠進你的天地裏,自然會感覺到那種擁擠不堪的難過,但是你心要空了,別人自然不會傷著你,而你自然也可以目空天下,你仍然是你,司馬清華,司馬老丞相的女兒。你想一想司馬老丞相是如何愛你,就算天下人都對你指指點點,你在司馬老丞相心中,永遠是他最可愛、最漂亮的女兒。”
張萌說完這些,看著司馬清華怔怔的神色,知道她在此時正在消化自己所說的這些話的內容,她不是沒有想到,從今往後,司馬清華大好的年華都將一個人在孤寂中度過。
但是仿佛沒有什麽好的辦法能在古代讓一個廢棄的皇後在嫁他人。這不用說是當今皇上趙煜接受不了,連自己現在這個在古代生活了幾個月的皇後也有些無法忍受,但是她想總有一個適合的辦法可以讓她重新獲得愛情。
想到此,張萌的臉上淡淡綻放出了光華,可是就在那一瞬間她的心就像被刺猛地刺了一下似的,收縮了一下。
她苦笑到,連自己都不相信愛情了,卻還要勉強讓別人相信,勸別人享受,這世間真的有愛情嗎?她一個廢棄的皇後,到底有哪個男子還敢接近於她的身邊,並且心甘情願做一個背後的男人去愛她、疼她呢?
這時候牢頭又從一旁站了出來,低聲稟道:“皇後娘娘,時候不早了,如果要接人出宮,還是馬上出去吧,在這牢中呆的久了,也對您身體不好,陰濕太重,臭味太濃。”
司馬清華看著諂媚的牢頭,臉上浮出一種淡然的笑來,曾幾何時,這樣的話他對自己也說過,可是現在已經更換了主人。
張萌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拉起司馬清華的手說:“那我們就走吧,今天也隻有我一人來送姐姐出宮,希望姐姐不要怪罪,我將陪同姐姐一同回到司馬老丞相的家鄉,然後在隻身返回。”
司馬清華點了點頭,再一次表示自己的感激,然後跟隨著張萌一同走出了牢房。
外麵盛夏的陽光刺眼,司馬清華用手遮擋著眼睛,仿佛一時不適應那種從黑暗裏突然見到光明的感覺。
張萌站在原地等待著她的適應,外麵的空氣中輕輕浮動著一種夏季的味道,有百花的芬芳,也有樹葉、綠草的清香,甚至還有雨後泥土散發出來的那種潮濕的氣味。
司馬清華深深吸了一口氣,張開雙臂,默默念道:“我終於又活過來了。”
說完她睜開眼睛,給張萌一個明媚的笑容,然後輕聲說道:“皇後娘娘,我們走吧!”
張萌身上帶著皇上賜予的令牌,出入宮門自然是自由無阻,司馬清華跟在她的身後,許多的丫鬟和太監都默然看著司馬清華,曾經這個皇後跟著現在的皇後張萌緩緩走出宮門去,都在暗地裏揣測:“這皇後娘娘是要做什麽去呀?難道皇上是要放了她?這可真是天下第一大奇聞。”
張萌耳邊聽著這些話,臉上浮出了淡淡的笑意,她就是要這樣的結果,她就是要讓人知道,如今的皇後並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皇後,她要獲得人心,憑得此件事,她要讓後宮變得安寧起來,這才有利於讓她實現自己那報複的大計。
她不僅要報複官淩,她要報複天下整個世界的男人,她要顛覆這個王朝,讓權利緊緊地握在自己手中,這沒有什麽不可以。
倆人走到最後一道城門,待守城的護衛看過了張萌的令牌之後,輕輕將城門打開了,並做了一個手勢說:“皇後娘娘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