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還未出宮,宋如海急急忙忙從身後跑了過來:“皇後娘娘止步!”

張萌轉過身,看著氣喘籲籲的宋如海,疑惑的問:“宋公公這是怎麽了,這麽慌忙地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宋如海抬眼瞧了一旁站著的司馬清華,想了想說:“皇上說了,擔憂皇後娘娘安危,讓奴才派幾個禦林軍跟著,皇後娘娘看……?”

張萌低頭笑了笑,然後看了一眼司馬清華:“宋公公,沒有這個必要吧,我不過是皇後,並不是皇上,我想沒有人想要要我的命吧。你就回去回稟皇上,說是本宮不想要任何人陪同,隻想與司馬清華靜靜地相伴,然後一路送她回家。不出一日,本宮自然會回來的。你也不必派人跟著,否則讓本宮發現回來可跟你沒完。”

宋如海仿佛被皇後猜測到了自己的內心深處,臉色一低,慌忙答道:“奴才知道,奴才遵命,皇後娘娘還是快去快回,如今天色已經不早了。”

張萌自然知道天色不早,但是她無非也是想一個人出宮去散散心。

宋如海轉身離去,張萌帶著司馬清華一起走出了宮門,宮門之外的世界雖然並不如宮門之內顯得那樣豪華而大氣,但是卻總是給人一種自由的感覺。

張萌與司馬清華一起都感受到了那種自由,不由互相地相視一笑,張萌說:“也許此一生,我都沒有太多機會可以出外麵來了,這次趁著送司馬清華姐姐,我倒是可以出來遊覽一番呢!”

司馬清華點了點頭,深深吸了一口氣,麵對這樣重拾自由的美好,她心裏除了感激張萌,更加是覺得生命原來如此可貴,在牢中的時候自己已經一心想著要死,不願意活在世上,連累父親和家人了。

一輛馬車這時候緩緩駛到了張萌和司馬清華的麵前。馬車不算華貴,就像普通人家的馬車一樣。

張萌笑了笑說:“希望司馬清華姐姐不要太過在意這些繁文縟節,我隻是不想讓它太過引人注目,所以才用了這輛馬車。皇後出宮,如果在用什麽豪華的馬車,豈不是太過招搖?”

司馬清華猛地點了點頭說:“妹妹說得是,皇後娘娘說得是,再說我如今也不過是被皇上廢棄了的皇後,還有什麽資格來選這些條件呢?”

張萌早在馬車之內為司馬清華準備了一件鬥篷,她上了馬車之後,將那件鬥篷放到了司馬清華的懷裏,十分貼心的說:“我想姐姐應該用得著這件鬥篷。皇上本來要把這件事情昭告天下,我攔著沒有讓。姐姐回到家中之後,不管用什麽樣的理由隱瞞自己的身份也好,還是實情實說也好,這都由姐姐自己來選擇,我們都不會加以幹涉,我隻是希望姐姐回到家中之後,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生活,千萬不要想著自己曾經是皇後,現在是平民就想不開。”

聽到張萌這樣的安慰之後,司馬清華淡然一笑,轉身握著那件黑色的鬥篷說:“多謝皇後娘娘提點,司馬清華能撿回一條命來,已經算是皇後娘娘的大恩大德了,又怎麽敢妄自菲薄,想著那些沒有影子的事情呢?皇後娘娘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皇後娘娘這番苦心,一定會好好生活。”

車夫在馬車外麵輕輕問道:“皇後娘娘,可以起身了嗎?”

張萌挑起簾子,輕聲吩咐馬車夫說:“可以起身了,不必趕的太急,我們有的是時間,再者出了宮就不要叫我皇後娘娘了,叫我主子,或是張夫人都行。”

馬車夫點了點頭,然後拉動韁繩緩緩駕著馬車前行,馬車之內隻有司馬清華和張萌,狹小的空間讓司馬清華有一絲局促,身邊坐著的畢竟是自己曾經想傷害過而沒有傷成的皇後娘娘。

張萌感覺到了司馬清華的緊張,心裏微微歎息,也許有一句話說得對,“人之初,性本善”,在人生下來最初的時候,每個人的心裏並沒有多少的惡意,但是後來因為利、因為欲,所以變得麵目全非,互相傷害起來,但歸根結底除了那些利欲之外,人和人的心原來還是這樣透徹而純淨的。

司馬清華也不例外,此時看她的眼睛沒有半點的狠厲之色,完全不是原來那種高高在上,倨傲而不可一世的皇後娘娘了。此時她隻是一個平凡的丞相之女,而且帶著她重生的希冀,她要回家去,孝敬爹娘,過好自己的生活。

不知道為何,在這小小的馬車之內,張萌突然回想到了自己現代的生活,仿佛這個馬車將時光與空間已經隔閡開來,她身邊坐著的也不是自己的敵人,而是自己一個真誠的朋友,心間沒有任何罅隙。

她的腦海中回映著她希冀愛情的那種美好向往,如果此時能有一個男子與自己一起浪跡天涯,那該是多麽浪漫的事情呀。

她嘴角微微勾著,司馬清華仿佛看到了她那一絲笑意,由不住打斷張萌的回憶說道:“皇後娘娘在想什麽呢?這麽開心,我在皇宮中的時候很少能想起美好的事情,常常都是皺著眉頭的。”

張萌的回憶被截然打斷,她轉過臉來看著一旁仍然美得無與倫比的司馬清華,她今年算來算去也不過才23歲呀,如果在現代這不是才剛剛大學畢業嗎?往後的路有多長、有多美,如果她要知道了,知道現代的女性是會過著那樣的生活,那司馬清華的心中該有多少的感激呀,可是或許現在她還沒有認識到年華美好的那種心思,張萌也不敢告訴她其實自己已經快奔30歲了。

“我沒有想什麽,隻是一想到能出來宮外自由自在地與姐姐坐在一起談天說地,心裏就有說不出的高興,在皇宮之內說話句句要謹言慎行,哪裏敢這麽放肆。”

張萌說完長長地歎息一聲,然後挑起一旁的簾子向外望去。

車外還沒有到達市井,但是來來往往的人群已經多了,有挑著擔子的農夫在賣菜,還有小販推著獨輪車拉著商貨在前往京都的市場,甚至有一些女子結伴而行,說笑著今天要買一些什麽樣的布料和衣服。

張萌看著這些,仿佛自己早已經置身事外,這些一切的東西都與自己沒有關係,司馬清華的眼睛不由也瞄向那些場景,臉上自然也浮出了微微的笑容來。

從今往後,她就恢複了自由的身子,她可以像普通的女子一樣,和爹娘一起上街買東西,選自己喜歡的布料和頭花。

即使那些布料和頭花不是那麽的昂貴,不是那麽的稀奇,可是那有什麽關係呢?隻要自己的心情好,過的舒服,那一些身外之物仿佛真的是沒有什麽可以遺憾的。

張萌仿佛看透了司馬清華的心思,笑了笑說:“萬千世界,如此繁華,姐姐今後就是自由之身了,可以尋著自己想要的東西,想要的生活去奔,沒有什麽可以阻攔你。”

司馬清華的臉上有一絲淡淡的黯然,張萌立刻猜到了她的心思,也許終究每個女子的心裏都希望有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但恐怕她將所有的心思都拋付在那後宮之中,殘花凋盡,腹水東流了。

“姐姐在難過什麽,是不是後悔將自己的那種純潔如水的感情拋灑給了那硝煙彌漫的後宮之中?”

司馬清華聽到這話猛地抬起頭來,驚了一跳,這種事情,她萬萬不能說出來,不說出來,隻不過是心裏的心思,說出來就成了世上的罪名。多年來,皇宮的生活習慣已經讓她養成了這種多思少言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