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在城郊, 開車過去需要挺久。
半路上,徐文生讓顧念可以先吃掉小蛋糕墊墊肚子。
顧念淺笑著說:“也對, 我的生日願望都被好心人已經實現了, 是該把蛋糕解決掉了。”
她邊說邊去拆封自己麵前的小蛋糕,脫下口罩挖起一塊嚐了一口。
如預料般香軟甜美。
徐文生微微攥緊方向盤,隻有微白的指節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這樣是不對的。
一個聲音在他心裏說。
可是她很開心。
另一個聲音在他心裏說。
他也很開心。
這算是他們唯一一次拋開所有顧慮——拋開身份, 拋開,拋開旁人的目光, 不顧一切地坐在同一輛車上,去往一個他們從未設想過能一起去的目的地。
即使已經告訴自己一萬次“這不可以”,在她發出邀請的那一瞬間他還是迫不及待地答應下來。這一刻,他知道自己過去所有道貌岸然的拒絕都在顧念麵前無所遁形。
她說這是在實現她的願望。
其實是實現他的願望才對。
她看似冷淡無情,實際上有著世界上最柔軟的心腸,別人待她有那麽一點好, 她就肯給予十倍百倍的回報。
就像他今天不過是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她就願意跨過自己有意識劃下的那道界線邀他一起出行。
不再特意喊他“徐老師”。
一天就好。
徐文生想。
隻要這麽一天就好。
他想陪她過一個快樂的生日,不管這是不是她真正的願望。
也不管這是不是他們應該做的事。
等紅燈的時候,顧念突然拿起另一個叉子挖起一小塊蛋糕,送到徐文生嘴邊說:“你要不要也嚐一口, 沒有我一個人吃生日蛋糕的道理。”
徐文生頓了頓, 張嘴吃下了她喂上來的那口蛋糕。
明明該嚐到蛋糕和奶油的甜軟, 他卻什麽都嚐不出來, 仿佛有千萬種滋味從喉嚨滑入胸腔,迅速填滿他的心髒和肺葉。
連呼吸都變得有些艱難。
其實細究起來,他們之間並沒有多深的愛恨糾葛。
不過是她懵懂無知地告白, 他深思熟慮後拒絕, 再見麵應該笑著寒暄幾句, 從此把對方當成沒什麽交集的點頭之交。
可有些東西哪怕一開始隻是一顆藏進心裏的沙子,日複一日地用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一重一重地包裹起來,時間久了也會變成珍藏在心底深處的珍珠般的存在。
正是因為彼此都知道這是一份注定無望的感情,所以每一次靠近才會更添一分痛苦。
又舍不得真正遠離。
徐文生把方向盤攥得更緊。
這時綠燈終於亮了。
顧念繼續把剩下的小半個蛋糕通通解決。
徐文生說:“車裏有礦泉水,你渴了可以拿一瓶。”
顧念點頭去找了找,結果不僅很快找到了礦泉水,還找到一個隱藏在車裏、看起來非常隱蔽的針孔攝像頭。
“如果這不是你自己裝在車上的話,我們好像該先去趟警局。”顧念熟練地把攝像頭拆下來拿給徐文生看。
徐文生雖然是個新晉講師,但他家裏有不少挺有分量的研究人員,他的一些老師手上也帶著不少重要項目。
不排除間諜看徐文生特別好下手,專門把攝像頭安裝在他車上窺探機密的可能性。
徐文生完全沒想到自己車上會有這種東西。
聽顧念一說他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先轉道警局報了案。
顧念明顯對報案流程非常熟悉,全程充當徐文生的發言人,把自己想到的可能性給警方講了。
當然,她也沒排除可能有人因為迷戀徐文生而裝攝像頭偷拍他的可能性。
畢竟徐文生的長相還是很能打的,不輸於許多擁有狂熱私生粉的明星,真要是遭遇這種事也不稀奇。
警方本來不是特別重視,但聽完顧念的第一個分析後馬上就慎重起來,仔細登記好各項信息才放他們離開。
走出警局的時候,徐文生說:“……對不起,因為我的事影響你的心情了。”
顧念說:“沒有影響,這不是還有大半天可以玩嗎?倒是你,如果獨居的話回家後可得好好檢查一下家裏有沒有攝像頭。”
徐文生說:“應該不會有人衝著我來才是。”
不知為什麽,顧念總感覺相比於自己,徐文生才是涉世未深的小男生。
不過仔細想想也沒毛病,他前二十幾年的人生都在埋頭讀書以及搞研究,直到這兩年才正式開始工作——現在的工作甚至依然在學校裏,想法會比許多人單純也很正常。
顧念說:“還是小心點好,現在多得是想法偏激的人。”
徐文生點頭答應下來。
顧念見徐文生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也就沒再對說什麽。正說話間,遊樂場大門到了,徐文生需要現場買票,顧念在旁邊等了一會,兩個人才一起去排隊。
雖然來得晚了一點,顧念也沒有錯過什麽想玩的項目,甚至還斥巨資買了景區冰淇淋邊走邊吃。
想起自己騙媽媽說和顏姍姍一起來玩,顧念還拉著徐文生對著遊樂場特色景觀用冰淇淋做了個碰杯動作。
說是要給她媽媽返圖。
顧念還煞有介事地點評自己這番舉動:“感覺像是背著媽媽和男孩子約會還拉好朋友來擋槍,更刺激了。”
徐文生:“………”
他本以為自己這一整天會很煎熬,可是看著顧念每個項目都恨不得玩兩遍的興高采烈模樣,他的心情不知不覺也跟著放鬆下來。
隻這麽一天就好。
今天他們什麽都不去想,隻管開開心心地玩個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