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不知道趙知遠心裏的想法, 哪怕她和趙家兄弟倆關係還算不錯,那也僅限於“共同朋友”這個範疇。
並沒有太多額外的交集。
顧念坐回謝錦臨身邊的時候, 謝錦臨轉頭看了她一眼, 鼻子還微微動了動。他湊近和顧念咬耳朵:“怎麽感覺你身上有股煙味?”
顧念一陣無語。
這家夥是長了狗鼻子嗎?
顧念也壓低聲音回他:“接完電話碰上了出去抽煙的小趙哥。”
謝錦臨覺得她這稱呼聽起來特別刺耳,她喊大趙是大趙,喊趙知遠就加個哥, 這習慣好像是從初中那會兒就開始的,大概是因為趙知遠教過她幾天德語。
想到這點謝錦臨就更不滿了, 明明他教得更多,顧念平時怎麽沒一天到晚喊他哥?
老朋友的聚會結束以後,謝錦臨這人又犯病了,回到家就拉著顧念胡來,還非逼著顧念喊他哥,謝哥臨哥輪流喊。
顧念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毛病, 不過這也不算什麽過分要求, 既然謝錦臨喜歡她也就隨他去了。
第二天一早謝錦臨就要去機場,顧念被他喊醒以後才知道他讓人把自己的票也給買了。她繼續把自己埋在被窩裏,根本不想理會自說自話的謝錦臨:“你自己回去吧,我已經和家裏說過元旦放假不回去的。”
謝錦臨臉一下子黑如鍋底。
“你給我起來!”
他怒道。
顧念一點都不怕他這種態度, 隻是忍不住在心裏犯嘀咕:謝錦臨這人絕對有毛病吧?他回去相親帶上她做什麽?難道還要她幫他參考參考?
以謝錦臨那奇葩的腦回路, 這種事他也不是做不出來。
可顧念壓根沒打算摻和這件事, 隻巴不得謝錦臨趕緊找到他的真命天女訂婚去。
說實話, 她和謝錦臨認識這麽多年,彼此間的方方麵麵都已經越界太多。
這讓她第一次體會到無從下手的感覺,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理清目前這堆亂麻。
顧念做事永遠都很有規劃, 特別不喜歡失控的感覺。
當初她會向徐文生表白, 也是因為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家庭情況, 隻把他當成一個成熟穩重、冷靜可靠的工讀生(畢竟他當時跟著他導師來賺謝錦臨這筆外快)。
如果提前知道徐文生背景那麽深厚,她根本不會邁出那一步。
隻能說命運總是這麽愛捉弄人,一切還沒來得及開始就直接讓她折戟沉沙。
麵對眼前的困局,顧念覺得怎麽都得來把快刀才能破解。
比如謝錦臨和誰家千金墮入愛河。
不能是像以前那樣嘴上說著玩的類型,必須得是真正的一見鍾情。
既然有心讓謝錦臨去邂逅真愛,顧念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一起回去的。
顧念賴著不起來,謝錦臨再怎麽生氣也拿她沒辦法,隻能惡狠狠地說:“你可不要後悔!”
聽著謝錦臨逐漸遠去的腳步聲,顧念把臉埋進枕頭裏,有點憋不住笑。
這家夥說起狠話來怎麽每次都這麽幼稚,都什麽年代了還說“你可不要後悔”。
他要是走慢兩步,她都快要當場笑出來了。
顧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會不會後悔,但是她目前還是更希望一切能盡快回歸正軌,不必擔心很多事情會突然失去控製。
謝錦臨走後,顧念又收到媽媽的消息:“念念你今天真的不回來嗎?我聽說謝老爺子要辦宴會,謝小少爺會回來參加,你們不是該一起回嗎?”
顧念說:“我提前和別人約好一起過生日,都是新認識的朋友,不好反悔。”她還截了張電子票根發過去,“我早想去這個遊樂場玩了,可惜開學後一直沒空,好不容易有三天假期我真的不想錯過。”
“哦哦,那你玩得開心點。”那邊叮囑完了,又追問起來,“是和別人一起去嗎?男的女的?你還小,不要被人騙了啊。”
“女的。”顧念邊回答邊找了張自己和顏姍姍的合照發過去,張口就把一整天的日程安排得滿滿當當,“就這個同學,我們一個班的,關係可好了。我倆去遊樂場玩到晚上還有個同學聚會,早就約好要一起倒數跨年來著。”
見是女孩子一起玩,那邊就給顧念發了三千塊紅包,叫她出去玩不要省錢,景點東西再貴也不要餓著了。
最後還叮囑顧念不要去人太多的地方,這幾年踩踏事件頻發,她每次看到都揪心極了,覺得那些小姑娘小夥子的父母不知該多難過。
顧念收下了來自媽媽的紅包,一一應下了她的叮囑。
母女倆的對話就此結束。
顧念躺在**,打開那張拿來應付她媽媽的電子票根盯著它看了半天。
元旦本來隻有一天假期,不過今天和明天都是周末,正好湊齊了三天假。
明天是這一年的最後一天,也是她的生日。
生在這麽巧的日子,哪怕是三四歲的時候她都已經把自己的生日記得清清楚楚,並且總盼著生日快快到來,因為生日那天有香香甜甜的蛋糕可以吃,還有禮物能收。
有一年她爸爸比劃了一下她的身高,驚喜地說她已經長到了可以玩那個她很想玩的遊樂場項目的身高,約好等她生日就請假一天帶她去玩。
隻可惜在她生日前幾天她爸爸就出事了。
那個生日她是在醫院過的,後來的很多個生日也都浸泡在苦澀的藥味裏麵。
再後來顧念就不怎麽喜歡過生日了,每次媽媽說要給她過她都堅決拒絕。
以至於連謝錦臨都沒能注意到她生日是哪一天。
還是上次媽媽在電話裏說問她要不要在弟弟生日那天一家人去遊樂場玩,顧念才突然想起了那個遙遠的約定。
既然都想起來了,今年生日幹脆去一趟吧。
也許明年會是一個新的開始。
第二天一早,顧念去路邊一個烘焙店買了個小蛋糕。
正好當早餐吃。
她拎著小蛋糕走出店門,迎麵見到個熟悉的身影。
徐文生。
顧念微訝:“徐老師?”
徐文生看了眼她手裏的小蛋糕,安靜了一會才注視著她說:“生日快樂。”
顧念沒想到第一個跟她說生日快樂的會是徐文生。
她手上這個小蛋糕也不像是生日蛋糕啊。
沒想到他居然記得她的生日。
也許是因為今天的陽光實在太好了,她心情也跟著明媚起來,笑著邀請:“今天我生日,可惜沒人陪我過。要不師兄你破例陪我去遊樂場玩一天吧?”
徐文生很久沒聽到她喊他“師兄”了。
明知道她如果想要人陪,肯定有的是人願意陪她一整天,可他的心還是因她的話控製不住地震顫。
“……我去把車開過來。”
徐文生聽到自己這麽說。
顧念見徐文生仿佛生怕自己會反悔似的快步離開,一時也說不清後沒後悔開這樣的口。
既然是難得的生日,就放縱這麽一次吧。
考慮到徐文生可能不想被別人看見他們一起出遊,顧念去旁邊的店麵裏挑了兩頂帽簷很大的漁夫帽,又選購了一盒有著花裏胡哨圖案的口罩。
等她買完東西出來,徐文生也把車開到了剛才她們碰上的位置。
顧念把白色的漁夫帽戴到自己頭上,轉頭問徐文生:“這樣是不是就看不出我是誰了?”
徐文生沉默。
顧念從他的反應得出了“這可能不太夠”的結論,又拆了個花裏胡哨的口罩給自己戴上,並把他的那份放到兩人中間,讓他一會下車的時候也來個全副武裝。
她給徐文生準備的是黑色漁夫帽和同款花裏胡哨口罩。
見徐文生邊點著頭邊認真開車,顧念拿出手機開始欣賞自己這套新行頭,嘴裏樂滋滋地感慨:“總覺得這樣很刺激,看起來怪神秘的。”
徐文生:“…………”
如果口罩上不是畫滿可可愛愛的卡通圖案的話,看起來確實還算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