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午睡時做了個夢, 夢見有次寒假他們到外麵玩。
當時她和謝錦臨住一個套間裏。
她好奇地走到陽台想看看自己從沒有見過的(價值幾萬一晚)風景,卻看見謝錦臨目光沉沉地坐在陽台眺望著遠處蔚藍的海麵與天穹。
謝錦臨招呼她過去和他喝幾杯, 顧念沒怎麽喝過酒, 對這東西也挺好奇,兩個人就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來。
很快地,謝錦臨醉了, 她還清醒著。她準備把他扛回房裏,卻突然被他緊緊抱進懷裏。他的手臂收得很緊,手掌也緊緊地扣著她的腰背,就好像一抱住人就永遠不可能鬆開, 隻會越收越緊、越收越緊, 直至兩個人徹底融為一體。
兩個人真要是合二為一, 該是多麽可怕的事?顧念即使喝得不比謝錦臨少,腦子卻還清明無比,她從來沒想過自己要和謝錦臨在一起。
他十三四歲的時候就能不把一百萬當回事,而她連一百塊都要攢很久才能攢出來, 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意味著他們就像是生活在兩個世界的人, 他所在的世界光輝燦爛, 不必有柴米油鹽的算計, 也不必有蠅營狗苟的汲汲努力。
他生來就在頂峰, 那是很多人一輩子都攀不上去的地方。
顧念並不是一個自卑的人, 她隻是知道好東西沒那麽容易屬於自己, 她想得到的一切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付得起就要, 付不起就不要,這不是很正常嗎?
本來就不是非要擁有的東西, 為什麽一定要往險隘處攀登呢?
沒那個必要。
顧念想掙開, 卻仿佛激發了謝錦臨的反骨, 他鍛煉得極其有力的臂膀牢牢地將她禁錮在懷裏。明明是他處於主動的姿態,他卻無措地將腦袋埋進她頸窩裏,祈求般囈語:“……別離開我。”
“顧念。”
“別離開我。”
這是清醒時的謝錦臨從未表現出來的一麵。
謝錦臨多驕傲一個人啊,絕對不可能把這些話說出口。
顧念把謝錦臨帶進被窩裏,等他睡熟一些了才將那鉗在她腰上一根一根掰開,出門去讓酒店準備些醒酒的東西。她回房路上遇到大趙,大趙讓她多注意點謝錦臨的情況,說外人可能不知道,謝錦臨母親就是這時候去世的。
難怪。
難怪每年這個時候謝錦臨都有些反常。
隻是他從來沒提起過那個他該稱為母親的女人,外人隻能知曉他母親在他十二三歲那會兒病逝了。
她也差不多是那時候沒了爸爸。
真是太巧了,兩個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居然在差不多時候失去了很重要的親人。謝錦臨絕口不提他的母親,但親近的友人都看得出他還是很在意的。
顧念再見到謝錦臨的時候,他又是平時那副拽得不得了的模樣。
謝錦臨抬眼看向顧念,發現顧念昨天和他喝得一樣多,看起來卻清清爽爽的,酒量竟比他要好。
“看不出來,你還是個酒中女豪傑。以前怎麽沒見你喝過?”
謝錦臨調侃。
“未成年不能喝酒。”
顧念理所當然地說。
謝錦臨說:“那你昨晚怎麽又喝了?”
顧念輕輕眨了下眼,眼波含著笑意:“人偶爾總會想做點不能做的事。”
“那今天再喝點?”
“不喝了,免得又有人抱著我哭著說‘別離開我’。”
謝錦臨顯然不記得自己醉後都幹了啥,聽到顧念這麽說那是一點都不信。他嗤之以鼻:“少往你自己臉上貼金,我抱誰都不會抱你,就你這沒幾兩肉的身材有什麽好抱的。”
顧念也沒讓他信,舒舒服服地和他一起坐在陽台上吹著帶著些許鹹味的海風。
這個世界真的很奇妙,有的地方天寒地凍,有的地方卻溫暖如春。
顧念是聽著鬧鍾醒來的,她有良好的作息習慣,就算她自己忘記了,每天也會有定時響起的鬧鍾提醒她接下來該幹什麽。
她坐起來回憶了一下夢裏的對話,感覺自己是被謝錦臨那家夥影響到了,才會把寶貴的午睡時光浪費在這種夢境裏麵。
都怪謝錦臨早上非給她強買強賣。
下午顧念帶著泳衣回學校遊泳館進行每周末固定的鍛煉計劃,結果她才剛從更衣室裏出來,就看到謝錦臨正坐在泳池邊上朝她招手。
這人身上隻穿著一條泳褲,露出相當結實的胸腹。
騷包得不得了。
得虧冬天開放的是室內恒溫泳池,不然得把他凍死。
顧念走過去問他:“你難道沒有自己的事幹嗎?”
為什麽到哪兒都能見到他啊?
謝錦臨語重心長:“今天是周末,老板帶頭加班要被員工詛咒的。咱可不能幹這種缺德事,該放假就得放假,必須堅守雙休底線不動搖,有條件的話最好效仿外企先進經驗來個做四休三,免得大量人才流失到國外。”
顧念:“………”
再讓他這麽掰扯下去,都要上升到他是為中華之崛起而休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