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很,今兒個中午陪著陳瑛一起吃食堂,沈星遙離開學校後隻有在上課走進教學樓以外基本都是下課就走人。

新學期一切都變了,沈星遙走出上學期的舊生活,又走進學校。走進圖書館不適應,走進食堂不適應,走在小路上不適應,為什麽開始不適應學校的各個場所,教超、食堂、浴室、水房、操場,卻這些大一時候天天經過的地點生分出了那麽遠的距離,心裏已經在麵對這些的時強烈感覺到自己的陌生,想要靠近卻又害怕靠近,總覺得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不敢去碰觸,這樣的心理像極了小時候每次搬家後對於故地重遊的心結,故地從此隻成為了放在心底一次次回味的一種情緒,卻不敢走入。

匆匆趕著埋頭吃飯,偶然一抬頭就看到了端著飯盤的大學長迎麵坐在了前一排的桌子上,一個假期過去,這個角度看過去他臉上分明是為生活所滄桑無奈的一張麵孔。

天下竟是有這樣巧合的事,你越是回避一些人或事,偏巧最是碰麵得快,一來食堂吃飯就遇到了,匆匆打個招呼,相視笑笑。“誰啊?”陳瑛抬眼看沈星遙。

“就我和你說過的那個老鄉學長啊。”沈星遙悄悄說。

“那個博士?”陳瑛又仔細看了他下。

“嗯,”沈星遙點頭回答。

“可挺老的啊?”陳瑛湊近一點說。

“廢話,30多能不老嘛,”沈星遙壓低聲音。

“某人不也是的嗎?”陳瑛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一樣,我看著他們兩個不一樣,就一眼看過去的感覺來說吧,我就覺得這學長明顯就是長一輩的人,他明明就不是啊,我就覺得他沒有那麽大。再說,學長本來還大他一歲,”沈星遙話說得急。

“看你,出息……”陳瑛略白一眼沈星遙。

“你向來就知道的啊,還說,再說了,如果我一開始就知道他年齡的話,也許就不是這樣了。”沈星遙說著話心裏又想到與他的年齡差。

“你盤子不端啊?”端起盤子起身的陳瑛撇一眼沈星遙,眼睛定在她沒端的盤子上。

“哦,忘記了,老不來食堂也記不彺這規矩了,嗬嗬,走啦。”沈星遙笑笑說。

“走那麽快,幹嘛?”陳瑛往回拉著沈星遙胳膊,她還猛紮著頭快速向樓梯口走下去。

一起送餐具時,沈星遙恍然感覺自己眼睛又花了,側身對麵走過去的一個身影又竟又相像著她心裏的某人:帶一頂白色棒球帽,神色並不是笑著,有些淒然。

心裏開口罵自己:你神經病了啊,怎麽可能,趕快走你的吧,瞎想,腦子進水了。“吃完了,就趕快回去唄,你不還打水嗎?快點。”沈星遙笑著看向陳瑛,她已經長大了,不再說自己的憂傷打擾別人。走在路上,心裏卻一直想剛才自己為什麽要趕快了腳步,明明說著是幻覺為什麽還要去躲避,自己又為什麽要躲避?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麽?

如果真的是他,她會躲避嗎?沈星遙真的不知道心裏的答案。

沈星遙發給他的短信都隻是打水漂,她也已經開始意識到了自己身上不為人輕易接受的沉重。所有這一切壓著她,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怎麽做才是好的選擇?剛剛上班的前段日子裏,大學長還是常常聯係沈星遙,對於他發的信息等下班過後回過去一個客套性質的電話,要說自己很不好意思,但是上班不許拿著手機,她在家都想好了,要疏遠和他的關係,有的時候別人對自己的欣賞會造成對當事者一定程度上的負擔吧,要不著痕跡地退出所有人的視線,和姐妹們的關係也在一定距離之內,這是對大家都好的方式,人和人靠得太近似乎就會破碎一些東西,在她還不能做到不傷人傷己的情況下先給我們大家留下一個安全的距離,這是在家就想好的事情。為此,沈星遙琢磨想著怎麽能理清和大家的關係為好,她叫著大學長和潘潔一起吃飯,是想還給他們的人情,為他們對自己的好表達謝意。正好還可以多帶上一個人,就把陳瑛嘁著,可不浪費,還可以給陳瑛順道改善下生活,就是這麽單純的念頭,捫心自問,沈星遙覺得自己對她也是真得好,那麽長一段時間裏做很多事都會自然想到她。

飯結束,大家說分別。

“那你們就回去了吧,我和陳瑛還出去買點東西,”沈星遙笑著對另外三個人說話,想到潘潔心裏有些怪怪的。

就散了,她都是故意的,她想和他們都淡了關係,真正不知道怎麽麵對潘潔是好的方式,對,這的確是逃避。至於大學長,沈星遙本來就從來當一個老長輩看待,也沒有老聯係的說法,事實上她和誰都不聯係,更是適應不了他們的處事風格。“我就是想以後和他們關係遠一點吧,我覺得潘潔可能被季晨傷心了,我覺得自己也在這裏麵摻合了進去,我也在一定程度上是壞人吧,但我真得覺得她人挺好的,”沈星遙略有愁容地講起。

“我也看出來了,她對你很好,剛才吃飯的時候她一直殾照顧著你,真得很好,”

“是吧,我就覺得和她在一起總有被照顧的感覺,很幸福的那種感覺,我就更不知道怎麽麵對她,其實人家比我小,”

“你隨你自己吧,對了,我也發現你學長不太對勁,他怎麽說話的時候老在看你,一直盯著你看,”

“我也感覺到不對勁,從他上回和我說了他的心事起,我就覺得照理不該告訴我,心裏還跟自己說可能我比較思想成熟,他能去說真話吧,剛剛吃飯,我也覺得他看我,我有點不喜歡他看我,還試著去看是不是我多心了,我發現他也看你們的啊?”

“不是,不一樣,他看你神情不一樣,”

“所以啊,我就不想和他們有什麽來往了,行不?我怕惹事,我想從這學期開始悄悄地,我要好好學習,多看書,”

“你自己拿好主意,我就說你的,你就是個紅顏禍水,還是老老實實待你世界裏,不要出來了,”

“我也是這麽想的。”沈星遙又開始在整理文字思想,腦海裏時時刻刻和自己的對話不停下來,她想把一個完整的自己告訴他,等到四年大學結束的時候再來做決定好不好?

但她並沒有一個清晰的思路,也沒有強烈的靈感湧動,隻是發呆越久,沉思越深,情緒到了一個節點的時候,不得不發,隨性記錄下來。這一切都在鋪敘,等著一場東風的到來。

深夜裏,偶爾也看到了他的紅色頭像,沈星遙下多大決心才能按捺住和他講話的衝動。並不知道他又亮起的頭像究竟是哪一個確指?

她也不想太追究了,事實上追究根本沒有真相,她靜下來,記著他說的“四年很快過去”,因為他,沈星遙也學會了隱身,看著他的頭像亮起更要隱身下去。

沈星遙告訴他的話太多太深,輕易一說就又來了誤會,她得要靜靜等,等一個優秀的自己出現。

講台上的老師微胖身軀正走到北麵,手裏舉著書滔滔不絕,南麵窗戶口上的沈星遙右手托腮幫,目光凝滯,神思早遊離於課桌上正攤開一本小說之外。

低頭,掏手機,登扣扣,他的頭像是紅色,隨手換了一個簽名:窗外,雨點在瓦楞上跳躍。是不是沈星遙更偏向於不隻是他出現?是不是沈遙也希望他可以說句話出來?

三天之後夜裏,沈星遙電腦打開扣扣空間,第一眼看到最近訪客裏裏再度出現他的訪問記錄,沒料到,已經對此灰心無數次。

沈星遙至今記在心裏他說過的話-以後會去你空間查看快樂指數。

他的話這麽久以後才來兌現。

眼睛連同心一齊喜悅,看到他的身影,沈星遙的開心到極致,對,他並不是把自己已經刪除,他是不再對沈星遙隱身。

那可以和他說話嗎?不可以,沈星遙,你或許想多了,他完全也許隻是在刪除你之前最後來看一遍你。

他已經說“四年很快就過去”,那也就是說現在不要打擾對方。人家也就隻是隨便看看,沒準兒是不小心點開的,人家沒覺得怎麽著,不是很多人像你沈星遙一樣留心誰來看過自己。沈星遙,你不能衝動,你不能再去打擾他,你即便要和他說話,你要說些什麽?

沈星遙已經不知道。他的頭像開始比較勤快地亮著了,最初相識他就說過他是一直潛在水裏,對她隱身以後,沈星遙雖然另一個號上加了他,但仍然一遍遍查找好友,驗證什麽時候他不再對自己隱身,一直是灰色頭像。

為了他,沈星遙快把騰訊QQ這個軟件鑽研透徹,用各種方法隻是想要知道他的一丁點信息,還不能被發現,不能打擾到別人,一切都在默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