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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遙始終以一種倔強相信自己的判斷力,一般,她一眼印象過去的人基本就不會有什麽對之改變的看法了。從第一次相識,在她的潛意識裏就埋下了“季晨這個學弟是個花花公子”的想法,這種人能少來往就少來往。再則,.她這種人本來就不怎麽和人來往,何況遇到這樣的主兒,這樣講才更準確.一點吧。

繼借書事件不久,又收到季晨的短信:學姐能不能不喊你學姐,以後,就叫你姐,我認你作我的姐姐。

剛進入一所職業中學做兼課老師,第一次站在講台上,沈星遙笑意盈盈地對台下學生講:“你們可以就拿我作一個姐姐看待,不要覺得和老師有多大區別,我不過比你們早走過一些路,這隻是一個先後的問題。你們一個個這麽小,就離開父母,這麽大老遠地來這邊上學,有什麽煩惱的時候,就把老師當個大姐姐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直接找我,願意的話私下就喊我姐吧。”

沈星遙式的天馬行空真不知道會給她帶來多少麻煩,這姑娘有時候真得是她們家人說得“缺得了”。想一出是一出,做事情完全憑第一印象反應,難得考慮到活在這個世界上有世俗規則的存在,結果話一出口,她的弟子們紛紛成了弟弟、妹妹。

麵對季晨提出來的請求,一方麵有貫穿她性格體係的不會拒絕別人老毛病;另一方麵她努力不去多想什麽別的,本來在那邊學校就是自己提出做他們姐姐的想法,那也可以接受一個學弟吧;最關鍵的在於在她想:這不過是一句話而已,避免直接尷尬罷了,喊個姐也沒個啥。

“可以吧,有什麽不懂的可以來找我幫忙,我本來就是很多弟弟妹妹的姐姐,多你一個也不多,不就是又多了一個弟弟嘛,蠻好的。”星遙的語氣裏永遠有一種笑著的味道,她不喜歡一種生硬拒絕的方式,這種平和處理一切事情的方式是她的習慣。

這樣輕鬆地說著,她以為大概不會讓雙方都不多想什麽,本來就是一個比你年齡大的姐姐輩啊,那從小當姐姐早當習慣了,大馬路上遇到一個年齡長得女孩子不也是叫姐姐。對,就這麽簡單的事情,沒什麽的。

季晨還是會打電話過來,沈星遙通常都不接。班上一大幫弟弟、妹妹也不怎麽打電話的,就連自己親弟弟都不怎麽講電話的。接著,就開始繼續收到他的短信:姐,你怎麽老不接我電話?是不是怕姐夫不高興?

和我耍小聰明,也太小兒科了。

盯著手機屏幕上的一行字,沈星遙眼睛起先一征,旋而嘴角輕笑,果然對這孩子的判斷不錯,明擺著想套星遙話。

跟我兜圈子,你等著吧,看看我們誰把誰轉暈。

回他短信:嗬嗬,你多想了。你姐夫那人特別好,心眼也不小,不會多想什麽的。我就是太忙,沒你們那麽多時間。

原來,沈星遙說起謊來也可以如此輕車熟路,絕對演技派一個。隻是,“姐夫”一個詞生生地刺到了眼睛,牽起落寞,一直傷到心裏去。說到底,她都沒有談過戀愛,哪來的姐夫?誆騙他,以此打消他可能會有想法罷了。隻是,說著姐夫時,沈星遙心裏呈現出那個人的模樣。

如此,她有點開始討厭那個人了,讓自己輕易就想起,他卻消失在人海。

短信又回過來:唉……真有人了。

這效果真心符合預劃,這樣也就不會繼續有什麽瓜葛,不用兜圈子了。

中秋節到了,一個人獨自去上海的車上,她的手機響起,還是季晨的短信:姐你在幹嗎?

這孩子怎麽還來信息,不都讓他死心了啊。

星遙:坐車。

季晨:去哪裏啊?

星遙:上海。

季晨:一個人嗎?姐夫不去嗎?

星遙:我自己去看親戚。

季晨:喔,那你自己路上一定要小心。不能吃別人的東西!不能喝人家的東西!無聊的時候找我說話,我陪著你。

星遙:謝謝。

季晨:姐,我是真的當你作姐姐,一個人遠在異地怪孤單的,就想有個親人在一起,感覺心裏會踏實,很溫暖。喜歡一個人,會有很多原因。有的人因為對方的一個眼神而喜歡上對方,而姐,對於你,是因為你的笑容讓我感覺很溫暖。

又是這個詞,那個人說過的,喜歡星遙笑不停的樣子。看來,這笑容不隻是能吸引他,也同樣吸引到別人,成為帶給星遙生活中故事不斷的源動力。

天,這車怎麽是已經進入上海地區了,不是還有一個小時嗎,這車開得也太快了吧,司機大叔太給力了,天,可這麽早就到了,我怎麽辦啊?

沈星遙馬虎起來真心讓人大跌眼鏡,常常自己都服了個兒那個計算能力,五點上車時,向司機問好四個小時能開到上海,心裏始終堅定著十點到站,和表哥講好十點來接她。

看表才九點多啊,怎麽就看到進市了?還一個人默默慨歎司機這個速度了得,臨近下車,猛然驚醒,呀,本來就是這個點兒哇!才算出這個正確的下車時間,真有夠弱的。

第二次來上海,即使一個人在陌生的街角,星遙都不害怕,或許這就是對於自己勇敢的最好證明,又或者因為季晨一路短信的陪伴讓她的心情處在一種良好狀態。

下了車,就打電話給姨家,表哥馬上來接。

在街角,戴起來耳機,嘴角的微笑始終掛著,心情怎麽就那麽舒暢呢?這樣戴著耳機,沉入到自己的內心世界去,她就忘記了周身所處,對搭訕人士實施了屏蔽,也就不用害怕。

表哥的一個馬上要到半個多小時以後見到人。

“沈星遙,”遠處騎摩托車過來的正是大表哥,還是風風火火的少年模樣。

“陳東哥。”

“在這裏等了有好多久?怎麽不早說?”

“還好了,沒事的,主要我算錯時間了,我以為要到10點才能到,原來這車9點就到的。”

“你真是讀書讀呆了,哈哈。”

“嗯,就是啊。”

上車,一路風馳電掣,“你身上有錢沒?給我借兩百。”表哥突然問起來借錢的事情,沈星遙心裏怎麽都不是個滋味兒,照理正常人辦不出這事兒,他怎麽好意思張口。

“身上沒有那麽多,”

“哦。”

“我卡裏有。”沈星遙大概就毀在心太軟這個坎上了。

“過會兒找個銀行給你取。”

“哦,”真想不到他能這麽說,一個來走親戚的表妹下車就借錢,為了兩百這個小數目還扣個異地手續費的表哥。

別多想了,大概是急用吧。

車子突然停到了一個不明位置的門口,“我進去辦點事兒,你就在門口等我啊。”

“好的。”

手機響起,是短信:美女老師,兩天沒見到你,都想你了,我是孫帆。沈星遙的那幫男孩子們常常給個諸如此類的驚喜,和他們在一起開心蠻多。

謝謝小孩子了。

表哥出來,脖子連帶腦袋搖晃了幾下,沈星遙看著怎麽感覺那麽不舒服,“陳東哥,你幹什麽去了啊?”

“哦,幫朋友買個手機內存卡。”

“哦。”自己想多了,哪有那麽多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