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東莞的頭一天晚上沒睡好覺,後半夜的兩點多時候樓下吵架吵得很凶。聽聲音有三個人,一男兩女,其中一個女的是勸架的,幾個人感覺是在排練春節聯歡晚會的小品似的,小品的主線是男的懷疑女的在家裏藏了男人。
男的說:“我二十年苦心經營的家庭,就這麽毀在你手上,老子在外麵辛辛苦苦奔命,你在家裏養野男人!”
勸架的說:“沒有的事情,你想太多了,是過來打牌的,太困了就在這躺一會兒!”
“我會往自己頭上扣綠帽子嗎,這個賤女人偷男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這樣是為了生意啊!”女的說。
“生意,她這是開茶館還是開洗頭房啊?”
“你別血口噴人,你在外麵找小姐老娘都沒說你,今天晚上不是去找小姐了嗎,是不是錢不夠,被人家趕出來了?”女的說。
兩個人越吵越熱鬧,把幾十年的陳芝麻爛穀子都抖了出來。我睡不著就到洗手間頭伸出窗戶向下看,後來那男的一把甩開勸架的女人衝上去對著他老婆一頓拳打腳踢,把她老婆打倒在地上,就這樣他還不解氣,一邊踹一邊罵他老婆是個老**。勸架的女人死命地把他拉到幾米開外,她老婆從地上爬起來衝上去和他廝打在一起,這個時候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兩個壯漢,一人拉住一個,把他們製止住。兩個人動不了手,就接著對罵。
袁大哥也起來了,他說這女人挨打一點都不屈,他都知道幾個男的和她有一腿,幾次早上買早餐撞見男的從她房間裏出來。
“他那男的也不是什麽好鳥,幾個人搞了個小工程隊到處跑,掙點錢就尋花問柳,要不他老婆怎麽敢明目張膽地在把男人領回家裏過夜!”
正當兩個人難解難分的時候,突然從隔壁樓上砸下來一個瓶子,上麵的人破口大罵:“王八蛋們,找個沒人的地方吵去,老子們明天還得上班!”下麵男主角剛說了句“要你管”,上麵又是一個瓶子扔下來,接著還有其他樓扔東西下去,樓下陣陣劈裏啪啦的聲音,那幾位演員不得不各自散去,這場鬧劇戛然而止。
第二天睡到十一點,趕在樓下早餐攤收檔前叫了份三塊錢的不加蛋也不加肉的腸粉,然後給座駕加了個遮陽篷。我算是最另類的摩的師傅了,有遮陽篷還戴著帽子,有文藝細胞的看到還以為是馮小剛又在演男主角呢。
會所前麵多了兩個生意人,有一個直接的競爭對手,大家都叫他廣西佬,和我年紀相當,皮膚黝黑,個頭估摸隻有一米六,卻挺著懷胎五六個月的大肚子。這家夥是個大煙鬼,一根接著一根的抽,我估計拉客掙的錢大部分都被他吞雲吐霧給整沒了。另外一個是流動攤販,一個河南老鄉,六十多歲的樣子,賣烤紅薯和糖炒栗子,我有時候晚上就在他那裏稱一個烤紅薯,買一小瓶怡寶對付一下。
我排在廣西佬旁邊,他主動湊上來給我遞煙,我說不抽煙,“好男人”,他用很肯定的語氣說到。他又問我喝不喝酒,打不打牌,我都給了否定的答案。“兄弟你活的真沒勁,搞那麽多錢放著發黴啊?”然後他拿出了手機,是那種很高檔的觸屏手機,打開手機給我翻照片,問我要不要玩妹仔。我說不用了,他說“男人嘛,出來玩玩很正常”。接著他就賣力地推銷起來,那些露肉的照片翻來翻去就三個女人,讓我驚詫不已的是這三個女人的身份。年齡最大的是他姑媽,估摸著多四十五了,身體發福很厲害,濃妝豔抹也掩蓋不了滿臉的皺紋,價格是一次120元,“第一次給你打個折扣,100塊就行了!”我搖了搖頭,他接著又指著一個年級約莫三十五歲的那個,“這個是我老婆,別看長相一般,**功夫一流,保證叫你老兄走不動道,我深有體會,你放心,200大洋,不滿意不收費!”最後一個瘦骨嶙峋的二十五六歲的妹子是他的小姨子,也是他的姘頭,之前也是在大酒店裏做過的,不過怎麽看都像是淘汰出來的,“給你莞式全套服務,和大酒店裏麵七八百的服務一樣,我這兒隻收400塊!”
見我無動於衷他隻好停了下來,接著打開手機開始工作。他除了拉客的時候介紹之外,主要通過微信和QQ招攬客人。他的三個員工閑暇的時候也在努力通過手機聊天軟件開發客戶,他負責去把一些不熟悉路徑的客人接到樓下,有時候他不在這邊客人來了,他就讓我把客人送過去。他租的房子在藍玉租的那棟還要靠裏麵,比較靠山的一棟居民樓。在後來的溝通中我了解到廣西佬的這個老婆是他的第二個老婆,第一個老婆嫌棄他窮,拋下兩個孩子跑了。這個老婆是他車間的同事,也是結過婚的,兩個人又生了兩個孩子,廣西佬說在工廠裏累死累活也掙不到什麽錢,眼看著孩子們漸漸長大,越來越花錢,開店賣東西又沒有本錢,才想到讓老婆做皮肉生意,即輕鬆,來錢又快。他姑媽年級大,進工廠隻能做清潔工,酒店會所發廊都進不去,站街還得給地痞流氓保護費,還被警察抓進去幾次,換了好幾個地方都沒掙到什麽錢,聽說他和他老婆做的不錯就過來投奔他。
記得那是一號的晚上,九點多鍾,我送了一個年輕小夥過去廣西佬那棟樓,回來特意從藍玉租房那邊過,正巧看到藍牙和一個身穿保安製服的老頭一起走過來,我轉進旁邊的兩棟樓之間的過道,悄悄的伸出頭去看,那保安很是眼熟。等藍玉和保安進了樓我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女人從橋上跳河的場景,“肖金會,這家夥對藍玉賊心不死,居然追到東莞來了”。
我一直在樓下守著,兩個人過了個把小時就下來了,然後勾肩搭背地往街上走。肖金會這個老色鬼,走著路還時不時地摸藍玉的屁股,真恨不得一刀剁了他的髒手。我悄悄地跟著他們,兩個人找了家做烤魚的大排檔,點了一份烤魚,還點了一些其他的燒烤,你喂我我喂你地,整的好像他們真是一對老夫少妻似的。後來我向廣西佬打聽了下,這家大排檔隨便烤個魚,配幾個青菜,就得一百多塊,要是再來一打生蠔,烤幾個羊肉串啥的,一百五十要花的,肖金會這老小子真夠舍得下本錢的。
我以為兩個人吃完飯就分開的,誰知道他們又返回了藍玉的住處,一直到早上五點鍾的時候肖金會才出來。這家夥也不搭車,一邊哼著小曲一邊走,我遠遠地跟在他後麵,一直跟到一家很大的工廠,他跟門口崗亭的保安閑聊了一陣,然後走了進去。我記下了工廠的名字,袁存義說他知道那家工廠,門口保安一個月工資也就1600塊,給技師買鍾加出去過夜少說也得一千二百塊,再吃個一百多塊,看來肖金會辛辛苦苦一個月也就是為了和藍玉一夜快活。
我當天晚上就在想對付肖金會的辦法了,可是抓破腦皮也想不到招,畢竟他現在是個老光棍,我總不能直接找人揍他威脅他不要再去找藍玉吧,“對,就揍他,威脅他”,我不對袁存義隱瞞,讓他支個招怎麽斬斷肖金會和藍玉的情絲。“這些做保安的都是空架子,誰都不敢得罪,尤其是工廠裏麵的工人,那些年輕的小夥子們看保安不爽就揍一頓,大不了換個廠上班,那些老頭們被打到住醫院是常有的事情,這回就算不把他打回老家也要把他打出三十裏外!”
我給了袁存義一千塊錢,讓他擺平肖金會,“可千萬別出人命,也不要讓他缺胳膊斷腿啥的!”“放心,就算有啥事也是我頂著,絕對不會供出你兄弟!”
事情其實很簡單,袁存義找了兩個小混混,他們瞅著肖金會一個人值夜班的時候蒙著麵到廠區門口,先是用石頭砸碎了崗亭玻璃,引出肖金會,接著狠狠地揍了他一頓,限他一個星期內離開東莞,否則見一次打一次。肖金會問是在哪裏得罪了他們,他們說“你睡的那個玉緣堂的按摩技師是我們大哥的女人”。肖金會磕頭求饒,當即保證不會再去找藍玉了。沒過多久肖金會果真從那個廠辭工了,附近幾公裏的廠的保安亭我挨個巡視了一番,也沒見到他人,估計是到很遠的地方做事去了。
原創現實主義小說,喜歡加我微信caogenxing8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