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出了壽康宮,心中略微安定了一些,方才從德妃話音中就聽得出來,自己如今重歸朝堂,她已經心有餘悸,日後對於唐婉兒也不會再過於為難了!
一路到了永壽宮,秦福上前笑著請安,淩雲愣了一下,隨即笑說:“怎麽了,今兒太後心情可好?”
秦福指著自己的笑臉說:“王爺瞧奴才這臉色也就知道了吧!”
淩雲笑著拍了拍秦福的肩頭,而後就邁步進了宮門,卻見太後並沒有在殿中呆著,而是在院落中看著一株梅樹出神,身後夢竹正在伺候著。
“母後這是做什麽呢,大冷的天不在殿中呆著!”淩雲上前說著話就要跪下,太後轉身擺手說:“罷了吧,你都說了,大冷天的,你能來請安就已經不錯了!”
淩雲嗬嗬笑了笑說:“母後說的哪裏話,兒臣來給母後請安可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太後也失笑了一會,而後輕聲說道:“你找急忙慌地入宮來,隻怕不是為了哀家來得吧!”
淩雲一時摸不準太後是在說笑還是真心就是如此認為的,他也不好接口,旁邊夢竹卻不想淩雲尷尬愣在那裏,於是寬慰說道:“太後,王爺來了,這身上還是朝服,隻怕扛不住風寒!”
太後立時點頭說:“是了,是哀家疏忽了,咱們轉到殿裏去敘話就是了!”
夢竹與淩雲一左一右攙扶起太後朝正殿而來,進了門,太後坐到迎榻上,淩雲在太後對麵坐了下來。
“你想必是下朝之後就入宮來了,可是一時也不見你到哀家宮中來,卻不知道這半個時辰你都在哪個宮中呢,哀家倒是聽說昨晚你離開永壽宮後並沒有立時出宮去呢!”太後笑說。
淩雲見太後三句話就是不離唐婉兒,他知道自己是繞不過這個話題了,於是陪笑了一聲說道:“是了,兒子方才是在壽康宮中可是長了見識呢!”
太後愣了一下,不過臉色隨即平靜了下來說:“哀家倒是想到了,皇後可是發落了寧妃了?”
淩雲點點頭,看著太後說:“原本是要發落的,可是後來也不知怎麽的,兒臣說了幾句秉正之言,這事情也就算是過去了!”
太後笑說:“這個哀家倒是沒有想到,畢竟皇後的秉性哀家也是清楚的,她這個時候敢發落寧妃,隻怕是你皇兄授意的,你卻要來攪合,你可是在意你皇兄的臉色了?”
“皇兄也不曾說什麽,如今隨著德妃到景陽宮中去了!”淩雲如實說道。
太後連連點頭,如此說的話淩風倒是隱忍住了,她擔心的就是淩風心中不爽,再對淩雲有所氣惱,日後自己從中斡旋起來也是難為。
淩雲瞅準了機會說道:“母後,兒臣這事情可是做的錯了,母後若是覺得不妥就訓斥兒臣,兒臣絕不敢有半句怨言!”
太後擺擺手說:“算了,這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多說已然無益了!”
淩雲知道太後說出這種話來,簡直就比當麵申斥自己還要難受,不過能讓唐婉兒全身而退,自己也就沒有什麽好抱怨的。
夢竹過來上茶點,淩雲趕緊起身接過來,親自為太後奉上說道:“母後寬心,兒臣日後還是將心思放在前朝,隻要前朝穩固了,這後宮便是再怎麽煩亂,也不會有什麽差池不是嗎?”
太後眼前一亮,立時接口說道:“這話才是正經,哀家此前多少次都想與你說這些話,不想今日你自己全想明白了!”
淩雲苦笑說道:“其實兒臣這些日子也是在權衡這些利弊,與其身在朝野之外,倒是不如攪在這世俗之中,無論皇兄名正言順與否,我大梁的天下總不能旁落才是!”
太後心中一驚,臉上雖然沒有絲毫表示,不過開口時話鋒已經轉變了,“雲兒,哀家自幼就眼見你受苦,後來先皇將你派入軍中,其實初始並不是為了曆練你,不過是要你避開朝中紛擾之事。”
淩雲點頭笑說:“這些陳年舊事還提來做什麽?”
太後擺擺手示意他不要打斷自己,而後接著說道:“可是哀家相信,便是先皇也都不曾想到,你到了軍中之後卻能如此務實而行,因而的天下軍馬擁戴,先皇立時便賜予你節製天下兵馬的虎符,自此而後哀家在宮中的日子也是好過的多了!”
這話說的倒是不假,淩雲一時沒有接口,太後苦笑搖頭說:“隻是成敗往往牽於一線,你在軍中久了,身上難免有些戾氣,先皇也是看的分明,否則,這大位究竟傳於誰也是不好說的!”
淩雲立時起身跪下說道:“母後言重了,這話萬不可再說起,兒子不敢擔當!”
太後本就是要用這話來試探淩雲,如今見他恭謹,心中先是已經鬆了一口氣,而後才說:“起來吧,哀家也是倚老賣老,說起這話便是被你皇兄聽了去也是沒有什麽掛礙!”
淩雲趕緊起來,見太後向自己伸手,就過去讓太後拉著自己的手,他順勢在太後身邊坐下了,太後笑說:“你生性純良,哀家又不是不知道!”
“雖然兒臣不知皇兄心中做何想法,可是兒臣確信我們兄弟連心,便是大位更迭之事兒臣心中也並不惱怒皇兄,隻是想要求個真知而已!”淩雲立時辯解說道。
太後拍著淩雲手背說:“哀家自然信得過你!”
淩雲總算是放心下來,而後輕聲說:“至於寧妃之事,兒臣的意思母後就不要插手了,且看看這後宮中會因為此事還能泛出什麽花來,兒臣治軍的時候就是奉行亂而治之的方略,向來都是百試不爽的!”
太後讚許地看著淩雲道:“這話才是精辟的很呢,哀家這幾日也在反思,正有此意,既然你也是如此說法,哀家就坐看後宮潮起潮落就是!”
淩雲陪笑說道:“這便是母後的胸襟,兒臣就知道,一旦說了,母後自然能明了其中深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