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傷(上)
南司璃為中盅一事煩惱;南司玥為南司璃的反常舉動煩惱;而身為局外人的黎影,在這場皇室紛爭中,也有了自己的煩惱。原因無他,全是他的美人主子造的孽。別人成親都是高高興興的,唯獨這位主子,整天寒著個臉,沒有露過一絲笑容。竟連冷笑也沒有。不笑也就罷了,卻還偏偏暴躁易怒,可憐了軒陽宮一幹宮女太監連帶著遭秧。
此刻的南司玥正站在窗邊,舉起雙臂由著婢女為他穿上新做的禮服。黎影焦慮地擰緊了眉,偷偷盤算,再過一會兒,這宮女大概也難逃噩運了。果然,那宮女過於緊張,不慎碰到了南司玥**的頸部。
“啪!”南司玥一掌打在宮女臉上,力氣之大,直將她整個身子掀起,撞向牆壁。
那宮女沿著牆壁慢慢滑落至地上,筋骨俱裂,口裏噴出鮮血,直呼“饒命!”
南司玥卻不看她,冷冷喝道:“拖出去,杖斃!”立即有太監進來,拖著那哭嚎不止的宮女退了下去。
黎影暗自歎氣,這已經是第五個了。整整一下午,竟連一件禮服都還未試完,主子既不想大婚,又何苦違逆真心答應夏頡帝呢。果然,還是在生四皇子的氣吧。
生氣嗎?南司玥不能確定,隻是望著地上的血跡出神。想了一下午,仍然不明白南司璃為何會同意他娶一個女人。明明那麽愛他的,明明承諾過要和他永遠在一起,不離不棄的……
“黎影,”半晌,南司玥才下定決心,道,“去把南司璃找來。”
黎影一愣,應聲道:“回,回主子,四皇子……不在宮中。”
“不在宮中?”南司玥輕輕蹙了蹙眉,“那在哪裏?”
“這個……”黎影低了頭,不敢正視他,小聲道,“屬下不知。”
“不知!”南司玥驀地又是大怒,脫下禮服扔到黎影頭上,道,“我叫你好生看著他,你倒跟我撒起謊來了!說,他在哪裏?”
從身體竄出的暴戾之氣,頃刻將黎影逼得連退兩步。黎影大氣不敢出,隻得誠實道:“回,回主子,四皇子……跟劉侍劉大人去了……二條巷。”
二條巷!身在京都,怎會不知那煙花繁華之地!南司玥手握成拳,眼裏瞬間迸出嗜血的紅光,怒哼一聲,抬腳就往外走。
到達萬裏飄香樓時,已是掌燈時分。或明或暗的燈火下,到處都是濃妝豔抹的女人和猥褻可憎的男人。輕挑漫罵聲不絕於耳。濃烈的脂粉味夾在酒肉的香氣中,直讓人作嘔。南司玥以袖掩鼻,猶豫不決了良久,最後還是強忍著內心的煩躁跨進門去。
老鴇見他進來,忙不迭地跟過來,瞅他相貌清秀,不由眼前一亮,頓覺七魂六魄去了一半。再看他衣著華貴,身價不菲,這剩下的魂魄也就一並被勾去了。於是不顧生死地向美人兒撲去,口裏嬌滴滴道:“喲,這位爺,您這是頭一回來吧?哎喲,您呀,可算是來對了。我們這兒的姑娘那可真個是仙女下凡呢……”
南司玥看也不看她,扭頭就往樓上走。心下怒氣卻是更甚了。如此輕薄之地,豈是南司璃這尊貴之軀該來的?
老鴇自討了個沒趣,臉上訕訕地,幸好一眼瞥見下一位客人,才又堆起滿臉的媚笑撲了過去。
南司玥剛上樓梯,便聽見劉侍含糊的聲音:“我說四皇子呐,你看這裏的姑娘,哪一個比長皇子差?長皇子畢竟是男子,能和你胡鬧一時,卻不能和你胡鬧一輩子。他一旦成了親,知道了女人的妙處,歡喜都還來不及,又怎會再和你胡來?不是我說你,這女人在有些時候,就是比男人好用千百倍。要論**功夫,男人哪能跟女人比?這女人伺候的男人,那才叫男人!從前你是沒品嚐過,一時失足跌進了火坑。其實你也就是年輕氣盛,才把****當成了愛情。不過現在也不晚,你要是真想泄,就上這兒來隨便找個女人得了,又何必為了長皇子自尋煩惱呢……”
南司璃早醉得滿麵潮紅了,一麵聽著,不時點頭,又搖頭,嘴裏嘟嘟嚷嚷不知道說的什麽。身邊女子忙斟了酒送至他嘴邊。南司璃一飲而盡,繼而往那女子唇上肆意啃咬一翻。
南司玥愣愣將一切看在眼底,頓覺胸煩氣悶,一股熱血逆流至腦門。那名**掛在南司璃身上的女子,一副露骨打扮,即使濃妝豔抹,也掩蓋不了骨子裏的汙穢。而南司璃那抱過自己的手,此刻正摟在女人的腰上;吻過自己的唇,也正遊離在女人的耳際。
憑什麽!
那個肮髒的女人,憑什麽取代自己的位置,坐在他的身邊!
後來跟上的黎影看著主子顫抖的雙肩,雖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卻也深感不妙,頓時嚇得大氣不敢出。然而隻一眨眼工夫,背上雙刀便被南司玥奪去。刀光一閃,女人的頭滾落至地上。
頃刻周遭響起尖叫聲,人們四散逃去,桌上觥籌全部掀翻在了地上。
南司璃醉意正濃,居然坐得安穩。用手抹掉一臉的血,又灌了壺酒,抬眼見麵前走來一個美人兒,便大聲對劉侍嬉笑道:“劉大哥說的果然不錯,這裏的姑娘就是漂亮。”
劉侍早嚇得酒醒了,哪裏還敢答話。南司璃見他沒反應,也不見怪,打個嗝,一把拖過南司玥,湊過臉去努力睜開眼想把對方看清楚。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
“皇……皇兄!”南司璃呆了片刻,旋即又笑,親密地勾住南司玥肩膀,含糊不清道,“你怎麽也來了?是不是也如劉大哥方才所說,想來見識一下何謂女人?我跟你說,這裏的女人可不是一般的好……”
“南司璃,”南司玥不動,冷冷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